「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一直是世美對抗敵人的方法,他要摸清楚陳文嘉的底,以做好完善的保護措施。「皓天保全公司」裡珍藏的世界偵訊網可以幫上最大的忙。
「這次又有什麼事?」總裁辦公室裡,韓克兀自埋首於公文堆中,連眼睛都懶得抬,揮揮手,讓世美自便。
「我找到莫可了。」世美整個身子窩進牛皮沙發,兩條長腿擱在茶几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
韓克的辦公室是他惟一能放鬆自己使壞的地方,想當年,尚未受到盛名之累時,他的機巧百變可也是人人稱道的。
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出名啦,有很多事不能再做,「冷面律師」的名聲還有待人探聽呢!
一直到遇見了韓克,這小子本質同他幾乎一模一樣,他是外熱內冷,溫和面孔的假相裡包著一顆九拐十八彎的玲瓏心竅,複雜得緊。
韓克則是典型的外冷內熱,成天裝出一副酷得要命的死樣子,誰也不理,內心卻熱情澎湃,活脫脫一條正義的血性漢子。
他們倆算是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既是合夥人,也是八拜之交的好兄弟。有一句成語叫做「難兄難弟」,所以嘍!他這個老哥有難,當人家小弟的當然得順便沾些穢氣。
「那又怎樣?」韓克問得意興闌珊。王莫可的行蹤早八百年前他就知道了,只是礙於珍裘的要求一直給壓住罷了,世美現在才發現實在笨得可以。
「她正被人威脅著,我要你幫忙查一個人的底細。」在南陽街找到莫可時,世美就猜到莫可的「行蹤不明」,韓克與珍裘脫不了干係,但他並不打算追究,除了看在好兄弟的情分上外,他也怕這一追究起來,愛妹心切的王豫和火爆的大哥會不分青紅皂白給「皓天」帶來莫大傷害,無端毀了兩大集團向來友好的關係,實在划不來。
「誰?」韓克公文一份批過一份,一心二用的本事發揮到極限。
「陳文嘉!」
「是他!」這個名字把韓克全副注意力都勾上來了。
「你知道這個人?啊——」世美也想起來。「陳文嘉不就是你們『皓天幫』的前任副幫主?」難怪他一聽到那個名字就覺得熟悉。
「沒錯!」韓克打開電腦,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一長串資料從印表機中流瀉而出。
「『皓天幫』的人不是大多由公司吸收,重新訓練成保全人員?他怎麼會……」當年「皓天」的改組世美曾幫上大忙,對於許多內幕他很清楚。
「大部分,並不是所有,另有少數人執意不肯漂白,全都跟了陳文嘉,再闖江湖。」韓克撕下列印完畢的報表紙丟給世美。「他們組織了一家『通達建設公司』,表面上專門收購老舊房屋,翻蓋成商業大樓,曾推出幾個案子,反應平平。有傳言他收購舊屋的手段極其卑鄙,但我們懷疑他做這些事都只是個幌子,實際上,他主要的生意是軍火買賣及毒品聯絡商,而陳文嘉真正的身份應該是『弘天幫』的幫主。」
「弘天幫?」世美快速地瀏覽過陳文嘉那一長串輝煌的犯罪資料,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莫可惹上他,事情恐怕沒這麼容易善了了。
「弘揚『皓天幫』、繼承龍頭之位的意思。」韓克不屑地撇撇嘴。「這傢伙很麻煩,小心點兒。」
「我知道。」陳文嘉的底細叫世美心底打了個寒顫,他該怎麼做才能妥善地保護好莫可,不令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結婚。把她綁在身邊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他更加堅定了將她「拐」進禮堂的決心。
明天吧!去找她,再和她徹底談一次,雖然經過今天的和平相處,他曾經想過別太逼她。但如今情勢不同了,多了個陳文嘉梗在中間,為了他們母子安全,就算使強,他也得幹一次了。
「我會幫你盯著陳文嘉,你盡快將莫可帶離是非圈。」韓克在電腦裡鍵入最新命令。不過這件任務大概要到明天才能開始,沒辦法,都晚上十點了,除了他這個苦命的總裁,誰還會留在辦公室裡加班?
「謝了。」世美朝他搖搖手,來去匆匆地走了。他也得去好好佈置一番,準備對付那只膽敢捋虎鬚的大野狼。
第五章
聽了韓克的話後,世美做了一連串安排,遷戶口、看日子、準備公證、籌劃婚禮,一切計劃擬妥後,第二天清晨,他興致勃勃地來找莫可。
同一條街道,遠遠地他就看見昨天那位「好心」護送莫可的書獃子——楊承志又出現在她身邊了。
還不死心?世美微蹙雙眉,兩手撐著腦袋,趴在方向盤上,一隻腳非常用力地打著拍子。
他雖沒霸道到不准莫可交朋友,但心裡實在不高興有其他男人粘在她身邊,難道是他的獨佔宣言公佈的還不夠?所以楊書獃到現在仍不肯死心。
治重病下猛藥!為免楊書獃越陷越深,看來他得使些非常手段,叫他知難而退了。
他打開車門,一隻腳跨出車廂,整個人立在陽光下,點點金芒遍灑在他頎長壯碩身軀上,配上一張冷峻卓絕的面容,他確實有狂傲的本錢。
「世美——」莫可從巷子口飛奔過來。打她剛轉進巷子裡,大老遠就看到他丰神俊朗的氣質,自信昂藏於天地間,一顆心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越跳越快,微喘著站在他面前,手足無措地整整被風吹亂的長髮,不曉得他會不會覺得她毛躁的舉動有失淑女風範?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一看到他,它們就像有一根線牽著似的,自動地朝他奔近,恨不能直撲他的胸懷,而她的大腦只能晚一步地發出懊惱的訊息,卻不能阻止它們的「自動」。「你今天怎麼有空?」她抿抿唇,低聲吐出幾個字。晚霞似的赧紅飛上雙頰。
「我有點事要跟你說。」他淡淡地開口,語氣中有一股深沉的溫柔與不容拒絕的霸道。
「什麼事?」莫可眨巴著一雙疑惑的大眼望著他。今天的世美似乎有點不對勁,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王老師,」楊承志過了一會兒才走到他們身旁。他先朝世美點頭示禮,再轉向莫可。「你的測驗卷。」他把手上一大疊紙送到莫可手中。「蕭主任說晚上梁董事長請大家吃飯,要我提醒你一聲。」
梁董事長?莫可低頭沉思。那不就是梁宏記的父親嗎?兒子蹺了近一個禮拜的課了,她每天打電話去他家,永遠是管家接聽,梁父和梁母似乎總有應不完的酬、赴不完的約,天天丟個青春期、正叛逆的獨生子在家,難怪要出問題。
她正想找他談談,他倒有好閒情請地吃飯,哼!「知道了,晚上八點嘛!我會去的。」
她倒想聽聽,那位董事長大人何以能夠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大肆宴請補習班內所有教師,卻沒有辦法撥點空陪陪兒子?
「你真的要去?」楊承志嚇了一大跳。這類應酬她向來同他一樣不愛參加的,怎麼今天……「莫可——」世美附在她的耳邊輕喚,他也不愛她參加這種擺明別有目的的應酬。
「唔!」她手腳驀地僵硬,當他將嘴唇靠近她耳垂時,一股濕濕溫溫的熱氣立刻顫麻了她的神經末梢,心臟像被電流通過,背脊滑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王老師?」楊承志即時叫了一聲,喚醒她差點沉淪於迷夢幻境中的神智。
「呃?我……」她伸出粉紅色的舌尖,潤潤乾裂的嘴唇,世美猛然一驚,他怎麼從沒發覺她竟是如此的美麗又性感,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從此將她拴在身邊,不讓其他男人看到。
「我要去找梁董事長。」莫可勉強吞口唾沫,老天!和世美在一起太危險了,他的無限魅力總令她忍不住失控。「梁宏記已經一個星期沒來上課,我找了他的家長很多次,他們甚至忙得沒空接電話,今晚卻有空宴請賓客,我倒想去問問他,到底是兒子重要?還是應酬重要?他究竟是怎麼經營家庭、照顧妻兒的?」她一口氣說完,逼自己暫時忽略世美超級惑人的影響力。
「這……」楊承志為難地看了莫可一會兒。她若真這麼做了,蕭主任絕對不會放過她,那麼她的飯碗……但私心底,他又覺得莫可沒有錯,當老師的不以學生前途為重,難道要去追名逐利?
補習班裡確實有許多老師如此,但他不忍心叫她一起同流合污,她本來就是一朵山谷中清純無邪的野百合,單純善良的本質,誰忍心將它蒙上一層紅塵俗灰……唉!罷了!「晚上我也去吧!」
雖然他也是討厭應酬的,但實在不放心將她獨自一人放在野狼群中,除非……,他一雙眼望向她身旁那位氣勢懾人、狂傲不羈的男子身上,這男人昨天也來找過莫可,並自稱為她的丈夫,老實說,他們看起來真的很相配。他的心到現在還在痛,但沒辦法,讀聖賢書,自然明瞭有夫之婦不可戲的道理,再多的心疼與不捨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