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沙舟你欺負一我還不夠,還要欺負我的門嗎?」
紀沙舟毫不憐香惜玉地扳開她的手。「聽著,我不知道你到底誤會了什麼?我和葉書晴之間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不准你誤會我!」
「誤會?」她用力摔開他的手。
「你以為我到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嗎?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你可以戲弄的對象,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吼完,她伸手衝過去推他。
紀沙舟反而利用她衝來之勢,再次攫住她的手,並將她壓制在衣櫃前。
「要我走可以,先把話說清楚。」
他眼中的惱怒慢慢地加深,額前原本柔順的髻發因主人胸中的激動而垂了下來,蓋住了眼睛,讓他整個人變得有些狂野。「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借題發揮羅織這麼多的罪名給我?」
「羅織?我有這麼大的本事嗎?」她對他拳打腳踢,卻掙不開緊壓住她的身子。「瑟娜什麼都告訴我了,你不必再演下去了!」
「瑟娜?」他一怔,顯然沒料到事情會與瑟娜有關。
他那一怔,看在楊西籮眼中,卻成了一種被戳中事實的心虛,當下,心痛的淚水又滾滾而出,混雜在那一層憤恨與委屈之中。
「你帶著葉書晴一同出席羅伯特的派對,這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我不是傻瓜!在你心中,我只是個搬不上檯面的賣面女而已,對不對!不要再對我演戲了,我受夠了!」見所有的掙扎只是徒勞無功,她一時失去理智張口用力咬住他的臂膀。
突然的劇痛讓紀沙舟悶哼一聲,但他只是忍著不動,等她鬆口的剎那,他才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把將你捏碎,在到肚子裡……」他痛心沉聲道。
「為什麼你總喜歡用猜疑去踐踏別人的真心?在一件事情還沒有全盤瞭解前,為什麼就先定了別人的罪?我對你是用什麼心,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如果說我根本忘了羅伯特的生日派對,你一定不信,對不對?」
他昨天中午才風塵僕僕地自美返國,原本,他想一下飛機便直奔麵館,好好地再跟她解釋清楚一切沒想到,下了飛機才出關,他就見到了已等在那兒的葉書晴。雖然訝異,但他也接受了她要給他一個Surprise的理由。
接著,葉書晴提議一起吃飯,他當然無法拒絕。之後,她提起了羅伯特的生日派對,並表明有興趣參加的意願,理由是她想在這個派對中挖掘一些流行設計的靈感。
坦白說,要不是她的提醒,他根本就忘了派對一事,近日,公「私」事霸佔了他所有的思緒,他根本無暇去顧及到其他的事。
他不疑有他,反正,在來不及作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與誰出席對他來說意義都相同。
步出餐廳後,他婉拒不了葉書晴直接送他回家的提議,儘管心中掛念著與楊西籮之間的誤會。強忍著時差尚未調整過來的痛苦,他本想洗去一身塵埃再回到麵館,後來,長途飛行的疲累強烈地襲上他,他再也受不了地倒向柔軟的大床,一直到隔天清晨。
然而,他完全沒料到的是,葉書晴這鬼使神差的出現,卻讓他與楊西籮的誤會更大。
楊西籮根本完全聽不下去他的話,嘴巴被緊揪的痛苦讓她恨恨地從齒縫中蹦出一句——
「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相信你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紀沙舟一顆心瞬間變冷。
「好——」他眼中迸出一道懾人的寒光,直射向她。「既然你把話說得如此絕,那我也不必再浪費時間。」話語剛落,手也如棄敝屐般摔離她的臉。跟著立刻轉身,大步邁向大門。
楊西籮強裝出來的倔強與堅強,在樓下大門砰地一聲被關上時,全部崩潰。
她彎下身子抱頭痛哭,之前所發現的事實已擊潰了她,隨之而來的大吵,讓她的心像被挖了個大洞,好痛好痛!
第十章
一連幾天,整個ATM總部都瀰漫在一股嚴肅的氣氛當中。
副總裁親自主持的部門主管會議以前所未有的「低氣壓」開頭,又以同樣的氣氛一直到結束之後,整個肅殺之氣就漫了開來,沿燒到ATM各個角落。
坦白說,造成低氣壓的原因,倒不是副總裁紀沙舟在會議中發飆,或展開了嚴厲的質詢,相反地,對各部門主管的報告,他一句評論的話語也沒說,只不過從頭到尾擺了一張冷峻的臉,射得整個會場冷風颼颼。
當時,就有幾位主管私下猜測這不尋常的狀況,一些耳語紛紛傳了出來——
「甫自美返國的紀副總裁肯定帶來了什麼壞消息,導致心情惡劣。」
不過,大家猜測歸猜測,在未獲任何人證實下,各主管人人自危。
而這種詭譎的氣氛,很快地傳回各主管領軍的部門,形成一股焚風,燒得人心徨惶。
紀沙舟根本無心去注意這些,這幾天,他的心情十分惡劣,嚴格來說,他應該算是生氣比較多。
而造成他惡劣情緒之人,當然是那個遇事不用大腦、行事又欠缺考慮的楊西籮。
由於心情一直處在一觸即發的情況中,為免波及到其他人,這幾天,他幾乎都待在辦公室,謝絕一切應酬與訪客,只與一部手提電腦為伍,硬將自己投入密密麻麻的程式世界中。
撰寫程式的過程當然不是十分順利,因此,在內線電話又響起田又娟的聲音時,被打擾的情緒讓他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副……副總裁……瑟娜小姐現在人……人在外面,可……可以請她……進去嗎?」田又娟似乎被他的咒罵聲嚇得不知該如何言語。
「讓她進來。」她明顯受驚的語調,讓紀沙舟稍微放軟了語調。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走入一臉不安又心虛的瑟娜。
「嗨!Max。」她不甚自在地打了聲招呼。
紀沙舟並未回應。從她一進門,他就未曾動過,只是以一雙銳利的眼神追逐著她的身影。
這樣的眼神,讓瑟娜眼中的不安更甚。
「我……以為……你一定會來找我……」她囁嚅地攪著手指,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地吞吞吐吐。
紀沙舟仍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不動,只不過,眼中的光芒更懾人。
似乎再也受不了那眼神所造成的壓力,瑟娜嬌嘻地嘟起嘴,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勇敢地走到他面前。
「好了好了,我承認就是了,你不要用那種恐怖的眼神看人家。」
終於,紀沙舟冷冷地開了口:「你想承認什麼?」雖是問句,聲音卻有些篤定的瞭然。
「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昂起下巴,她把在燒烤店前遇上楊西籮,因一時氣憤而瞎編的那個謊言,到後來找上葉書晴演戲的過程,全講了出來。
一開始,她還一副理直氣壯的味道,說到後來,卻愈說愈小聲,因為,對方愈來愈陰寒的臉色讓她的心愈來愈膽寒。
聽完瑟娜的話後,紀沙舟一雙濃眉怒不可遏地揚了起來。雖然早已由楊西籮的口中知道了事情與瑟娜有關,但他並沒有上門興師問罪的打算。
因為,自始至終,他認為所有的問題,都出在她對自己的「不信任」上,他並不認為任性的瑟娜可以介入破壞的程度有多少。
如今,他完全沒有想到,為了一時的快意與偏見,瑟娜竟然編了這麼離譜的謊言,只為了打擊楊西籮……
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
「我只是想懲罰她而已嘛,誰教她那麼囂張!」見他臉色一點也沒有和緩,她嘟起嘴低低地再道:「Max,人家知道自己太過分了嘛!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原本,惡作劇的用意只是單純的想挫挫對方的銳氣,並沒有想到後果。那天,報復的快感沖昏了她的頭,她不曉得葉書晴的演技可以棒到那種程度!
然而,所有的一切卻在楊西籮掩面痛哭離去後,完全走樣。她難過的畫面開始讓她不安;這幾天,透過父親羅伯特轉述了Max的異狀之後,良心道德更蒙上一層陰影。
她以為Max一定很快就會上門找她算帳,誰知,事情都過了一個禮拜,她卻「安然無恙」。這雖讓她鬆了口氣,但這種苟且偷安的日子,卻反常地更令她難受。
終於,在度過了輾轉的幾日後,為免讓那愈來愈窒息的罪惡感吞噬她,她只有硬著頭皮前來自首。
她看來不太誠意的道歉顯然沒有打動紀沙舟,只見他仍是瞪著她粗聲地道:「這麼說來,這件事書晴也有份!」
瑟娜怯怯地點點頭。
「很好,我不知道你們之間什麼時候成了這麼有默契的舞台搭檔。」他重重拍了下桌子,猛地自椅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她。
「Max——」她討饒地來到他的身後,像個小媳婦般扯了扯他的衣角。「人家知道自己錯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