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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裡,悠閒的走在街頭,別有一番淡淡的情懷上心頭。無關於情,無關於愛;只是悲黃枯葉紛紛落,愁思一年轉眼即將過去。
靚伶是晚春來台灣,一晃眼已是深秋。
天微涼,很適合走路,所以靚伶從電視台出來後,便決定走路回公司。
來時,並沒有注意兩側行道樹——白千層早已掛滿朵朵紅或黃的小花,在風中飄搖,煞是好看。
這就是台灣的秋天,也是靚伶的感情。
在秋天的季節,她曾擁有過美妙的一夜,那種感覺就像白千層樹上的小花,輕搖慢蕩,好像在天堂花園蕩千。
自從那一次拒絕了齊非之後,他更冷漠了。也就是說,她只擁有他一夜的溫柔和熱度。
靚伶佇足樹下,抬頭望著。
一陣冷颯的秋風掃起,小花紛紛墮落。
「真美!」王光宇按下快門。
靚伶轉過身,笑著對他說:「不是跟你說過了,這樣的舉動很不禮貌,而且我也不喜歡這樣沒有事先告知就被拍照。」
王光宇把相機掛在脖子上,攤開雙手,不置可否的聳動肩膀。「我情不自禁啊!」王光宇跟上,與她並肩走著。
「就此一次,下不為例。」
「靚伶,你真的不再考慮我的提議?」
「別再說這種話了。」靚伶笑笑的揮揮手。
「那麼……就當我的模特兒,就一次,請不要拒絕。」
「我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但不想當你的模特兒!這是最後一次,下回你再提這件事,我馬上調頭走人。」
他又習慣性的聳動肩膀。「真可惜,我在你身上有很多想法。」
「光宇!」靚伶假裝要回家了。
「對不起!」光宇連忙拉住她的手。「沒想到你來真的!」
「我向來如此,可以免去不少麻煩事。最近你在忙什麼?好像不太能連絡到你。」
「我出了一趟外景,去了普羅斯旺。」
「很有味道的城市。」
「去過?」
「嗯,喜歡薰衣草,又看了彼德·梅爾的『山居歲月』這本書,所以在上大學前的暑假,一個人跑到那裡旅行。」
「早知道,我就該摘一株薰衣草回來讓你回味一番。」王光宇興奮的說:「下回我把照片帶來給你看。」
靚伶笑著道謝。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隨走隨聊,眼看就要走過白千層了。
最後,靚伶實在拗不過他的哀求,站在白千層樹下讓王光宇留下她美麗的倩影。
「你剛才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專注?」
「這個,」靚伶指著沿路的白千層。「這裡的秋天比紐約還來得輕佻,感覺不是那麼沉重,什麼都是淡淡的,給人一種——」她頓了一下,努力思索著用詞。「凡喜悲只要淡淡的就好,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人生哲學家。」
「我只是把兩個城市相互比較之後,有此感受而已。」
兩人已走到靚伶的公司大樓前。
「謝謝你陪我走這一段路。」
「我是求之不得。」王光宇凝視她,一會兒才說:「我突然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吸引人的原因。你身上有多重的矛盾;冷靜又熱情、理性又善感,看似強悍卻又是如此的柔和,很迷人,讓人想更進一步認識你……」王光宇伸出手撫摸她的秀髮,嘴唇就要印上去了。
「光……」靚伶想要迴避他。
「這裡可是很多人進進出出的辦公大樓,可不適合表演親熱。」齊非的聲音從背後冷冷的傳來。
靚伶向後退了二步,循聲回首,看到齊非嘴裡叼著一根煙,目光含有嘲弄的意味。
「今天我很高興遇見你,我走了,再見。」王光宇說。
「等一下,光宇。下個星期你安排工作了嗎?」靚伶問。
「有二個CASE還在考慮,有事嗎?」王光宇想了一下才回答。
「嗯,公司有一個案子,我想找你合作。」
王光宇本想拒絕,但瞧見齊非一臉不悅的神情,於是又改變主意。「沒問題,明天早上我會來跟你開會。」他沒有再說什麼,揮完手就跑向對街。
「你這是什麼意思?」齊非不高興的說。
「就你親眼看到的,我只不過是邀請一位有才華的攝影師,為我們的歌手拍照。」
「你怎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隨便自行決定人選。」
「齊老闆,如果連這種小事還要你事必躬親,而我竟沒有能力替你分擔的話,那你就不用大老遠從美國聘請我來台灣工作了。」
「我不喜歡你存私心。」
「拍出來的成果令人滿意就行了,存一點私心又何妨?」靚伶一溜煙的擠進電梯裡,手指飛快的按下關門鍵。
「你……」齊非慢了一步,被摒棄在電梯門外,眼看門緩緩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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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王光宇依約而來,另外還有化妝、髮型、服裝和造型師參與這次的歌手拍照討論會。
他們才剛討論幾分鐘,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
「對不起,不介意我來聽聽各位的意見吧?」齊非在靚伶身旁坐下來。「請繼續,不要讓我打擾你們。」
靚伶不解的斜睨他一眼,然後要把話題拉到適才被打斷的地方,繼續討論下去,可是不是那麼成功。
在座的服裝師和髮型師都是女人,兩位的心思已分散到齊非身上,而不是今天討論的歌手。
靚伶對這個現象為之氣結,忍不住又想把責任推到他身上,真想請他先出去,待會兒由她向他報告結果就行了。
不過,靚伶還是努力引導話題,最後總算達成幾組整體造型的共識,然後請王光宇用攝影角度建議需要的場景。
就在即將要下最後的決定時,全盤又被齊非否決。
「你們所說的雖然都是目前最流行又頂級的造型,可是我都不滿意。」他隨意瀏覽幾張樣本之後,便丟在桌上。
頃刻,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齊非,那你把你不滿意的理由說出來,好讓大家做參考。」靚伶面色難看,但她還是盡量壓制她的怒火,好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平常。
「沒有什麼理由,就是不喜歡。」他輕鬆一句「不喜歡」,讓他們一整個上午等於是浪費掉了。
「齊先生、白小姐,那我們約時間再討論,再見。」造型師似乎對今天的情形司空見慣,也很明白齊非是挑剔出了名,所以並不太在意。
不過,其他的人心裡就不是那麼好受了。他們臉色沉重的隨後離開,只剩下王光宇一人還沒有走。
「光宇,不好意思,讓你白費半天的時間。」
「這也是常有的事。」王光宇不在意的說:「靚伶,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一起去吃飯?」
「好……」靚伶正要答應時,齊非又插進一句話。
「靚伶和我還有公事要談。」齊非盯著光宇,要他知趣。
「是嗎?」王光宇用目光詢問她的意思。
靚伶猶疑一下。「對不起,光宇,改天好嗎?」
「好吧!」王光宇失望的離開。
「你到底想怎麼樣?」靚伶氣惱地握拳。「你既然否定我的工作能力,那我乾脆辭職回美國好了!」
在美國工作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形,她對自己的工作能力也一向很有自信,沒有想到在這裡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一想到這裡,兩眼便飽含淚水,她那雙如灰霧般的眸子更迷濛了。
「輕鬆一點,在企劃還沒有定案前,都有隨時改變的可能,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齊非把她拉過來,伸手攬住她的腰,憐憫的說:「可憐的女孩,孤單讓你把自己壓迫得太緊,你的生活太空虛了。」
「你……」靚伶驚愕的微張著嘴,有點焦急、有點惱恨,突然明白過來,他早已看穿了她;她覺得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寂寞和軟弱。
她不再逞強,一對灰霧霧的眼睛直直勾著他瞧,她又向前靠近一步,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撲向鼻中。
齊非俯身吻了她。
靚伶先是靜止不動,但很快的心就熱了起來,兩隻手纏繞在他的頸子上讓他貼得更近。
這一次和以往截然不同。靚伶不再只是被動回應他,她的唇舌主動又熱情的在他嘴裡蠕動,給他一個甜蜜又醉人的吻。
她移開嘴唇,齊非仍然摟著她,並用手指撫弄她的下巴。「你真甜美,每一次吻你都會有不一樣感覺。」
靚伶沒有搭腔,微抬眼,兩人靜靜的相互凝視。
頃刻間,她彷彿看到他眼中出現的不是慣有的玩世不恭,而是一種滿足的安詳,這個發現讓靚伶心裡產生一陣陣的甜蜜和幸福。
「齊非,你身邊的女人這麼多,你真正愛過其中的一個嗎?」
「我的愛不分彼此,可以分給每個需要我的女人。」他又回復狡黠不馴、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可是你卻從來不願去瞭解她們心裡真正的需要。」
「女人很簡單,她們只要男人多花一分鐘在她身上就夠了,哪還需要你花大把時間去瞭解?!」齊非語多譏誚,好像她問了個蠢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