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不是要來應徵的嗎?為什麼沒有上樓應徵就離開了?」
「抱歉,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警衛欲言又止的突然停了下來。
「不過什麼?」他迅速的問。
「她在離開前,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在這裡傷心的哭了好一陣子。」
梁矢璣渾身一僵,臉色慢慢的變得蒼白。「她在這裡哭?」
因為個性開朗的關係,艾媺給人的感覺總是笑口常開、無憂無慮的,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擊倒她一樣。但是他在和她交往之後,才發現她並不是真的無憂的,只是別人的誤認,讓她不知不覺養成了不在人前哭泣的習慣。但她剛剛卻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裡哭了?
老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痛的關係,她來此之前好像才出了場車禍,走路還一跛一跛的。」警衛同情的說。
「你說她走路一跛一跛的?」梁矢璣瞬間抬起頭來,像突然受到什麼打擊般震驚的盯著他。
警衛點點頭。「她離開的時候,外面正下著雨,我看她一跛一跛的走進雨裡,連雨傘都沒有,所以就追出去拿了把雨傘給她。要不然的話,以她跛著腳走路的速度,我看用不著幾分鐘,她就會被淋成落湯雞。」
他的話讓梁矢璣頓時不由自主踉蹌的向後退了一大步,震驚而且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老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迅速的轉身,他像瘋了似的衝出大門,衝進雨中。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先找到她才行。
艾媺,妳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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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嘩啦啦的下,就像她流不盡的淚水般綿延不絕。
離開原本要去應徵工作的大樓之後,艾媺淋著雨一路走回家。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包括她背在肩上的皮包,以及皮包內的每一件物品。
一路上她拖著早已麻木而且再也感覺不到疼痛的雙腿,一步步的往前走。行人們看見她這樣,不是當她是個瘋子般的紛紛躲避,就是好奇的多看了她幾眼,然後再將她拋到腦後繼續自己的行程。
世界雖大,人雖多,她在人群之中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家還有多遠,她究竟走了多久,還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家?
好累,原來心痛的感覺並不能抵擋其它生理上的感覺,她覺得好累,如果有張床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躺下去,睡到自然醒為止。
還不錯,都失戀了,竟然還能想到要睡覺,而且還想睡到自然醒,她真是了不起。
自嘲的一笑,她伸手抹去不斷滑下她臉龐,不知是雨還是淚的液體,卻感覺自己的手好冰,臉好熱。她將手背壓在額頭上試量溫度。
她該不會淋了這麼一點雨就發燒感冒了吧?現在可是八月的大熱天耶,誰會在這種天氣裡發燒感冒?別開玩笑了。
艾媺搖搖頭,一陣頭重腳輕的昏眩突然將她攫住,害她連續踉蹌了好幾步,直到猛然抓住停在路邊的機車,才穩住腳步沒有跌坐到地上去。
她該不會真的是感冒了吧?可是她的身體一向都很好,不可能因為稍微淋個雨就感冒呀。或者昏眩是因為之前的那場車禍?雖然她額頭的傷看起來並不嚴重,但畢竟她還是有撞到頭。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看樣子今天肯定是她的大凶之日,要不然為什麼什麼衰事都讓她給碰到了呢?
冷笑一聲,她不服輸的站直身體,鬆開扶在機車上的雙手,然後一步步的拖著疲憊的腳步再往前行。
她不服輸,絕對不會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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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傾盆而下,梁矢璣站在城光社區警衛室的屋簷下,憂慮的抽著煙,而放置在警衛室窗口的煙灰缸則早已被煙頭給塞爆,只差一點就要滿出來了。
他渾身濕透,合身的藍襯衫緊貼在他練過的胸肌上,讓每一個路過或者要進入社區的女性們,無一不對他投以欣賞、愛慕或者是誘惑勾引的目光,只可惜她們所做的一切根本都是白費,因為除了煙雨濛濛的正前方外,他根本目不斜視的誰也看不見。
他站在那裡已有一個多小時了,從他回到那棟辦公大樓,並在附近冒雨瘋狂的尋找她的身影卻不得後,他便回到這裡來守株待兔,因為這是她的家,不管她去了哪裡,他相信她始終都是要回家的。
時間從他不斷累積煙灰缸裡的煙頭間悄悄滑過,除了那忽明忽滅的煙頭,與從不間斷冉冉騰空的煙霧外,他就像尊雕像般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正前方的馬路,等待那抹熟悉的身影走進他視線中。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輩子吧,一抹跛足緩慢行動的身影突然從巷口走了進來,走進他視線中。只一秒鐘,他立刻有如被人使盡全身氣力拉滿弓而射出的箭矢般,急射向她。
「艾媺!」他衝到她面前叫道,「妳到底跑哪兒去了?」
作夢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艾媺抬起頭茫茫然的看著他,還以為他只是個幻覺。
「矢璣?」
「妳的雨傘呢?大樓警衛跟我說,他拿了一把雨傘給妳,為什麼妳還淋雨淋成這樣?」他生氣的質問她,眼中滿是心疼。
「矢璣?真的是你嗎?」她還是茫茫然的看著他,仍不太敢相信他就站在她面前。
「妳被雨淋呆了嗎?笨蛋!」她狼狽、虛弱、可憐的模樣惹惱了他,讓他語氣不由自主的變得生氣與刻薄。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關心,她看著他突然朝他咧嘴一笑。
「真的是你。」她說完,接著整個人便猶如突然斷了線的傀儡娃娃,抗拒不了地心引力的牽引,霍然往地板上癱軟下去。
「艾媺!」梁矢璣駭然驚叫,在她落地的前一秒驚險的接住她。「好燙!」接觸到她的身體,他才發現她正在發高燒。「妳這個笨蛋。」
他嘴裡罵著,雙手雙腳卻毫不遲疑的立刻抱著她跑向他停在路邊的車,將她放進車內繫上安全帶後,再迅速的繞到另一方坐上車,發動引擎,飆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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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伯,艾媺她怎麼樣了?要不要緊?」見父親眾多老友之一的醫院院長張召司一收起耳朵上的聽診器,梁矢璣立刻迫不及待的發問。
「除了發燒感冒之外,她身上還有多處擦傷,分別在額頭、手肘、手掌、膝蓋和踝骨的地方。」張召司翻看著急診室醫生所寫下的病歷表,然後抬頭懷疑的看著渾身濕透的他,皺眉道:「你老實告訴張伯伯,你們倆該不會是在雨中飆車摔傷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受傷的人會是我不是她。」因為他會使盡全力,拚死也會保護她不受到一絲傷害的。
「既然不是,為什麼你們倆全都像剛從水裡撈起來的魚一樣的濕?」
「那是因為我們倆都淋了雨。」梁矢璣迅速的說,不讓他再開口說些非重點的話,且緊接著問道:「張伯伯,她到底要不要緊,為什麼會突然暈倒,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醒來,她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身上的傷會不會有後遺症,尤其是她額頭上的傷,她會暈倒是不是就是它所引起的?」
「你很關心她喔。」
廢話!他差一點就要這麼回答。
「張伯伯,拜託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他眉頭緊蹙的哀求道。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
「只要高燒能夠退下來就沒問題了。」張召司終於不再逗他,正經的回答他的問題。「還有,你最好叫人替你送套衣服來這裡,把身上的濕衣服全部換掉,要不然下一個因高燒感冒而臥病在床的人會是你。」
梁矢璣隨便的點了個頭,緊接著問:「那麼她身上的傷呢?」
「其實那都是一些小擦傷,不礙事的。」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呢?」
「這我就不敢向你保證了,她要醒,自然會醒來。」
梁矢璣忽然閉上嘴巴,不再開口問問題。
他沒有問題了,張召司卻反倒有問題問他。「你們倆怎麼了?」
梁矢璣眉頭微挑的看向他,臉上很明顯的寫著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聽說你最近好像和芸兒那小妮子走得很近。」張召司說。他和老梁、老唐全都是學生時代的好朋友。
「我和唐芸兒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艾媺才是我今生的唯一。」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他堅定的語氣讓張召司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不是他偏心喜歡艾媺這個小妮子,而不喜歡老唐的女兒,只是他覺得躺在床上的她,比較適合向來目空一切的矢璣而已,因為她能平衡這小子不管是對金錢或女人或處世態度的看法,他們是一對很好的互補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