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明才不會給那種神諭!」臉色煞白,心知逃不過這一劫了。
「那祂就不配當神。」刀光一閃,沒有尖叫,沒有死前的掙扎。
「或者該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全是一些裝神弄鬼的人。
擺手讓人進來收拾殘局,他一個人步出禪房,外面早等著龍善寺的住持和幾名由外地徵召而來的武僧。
「神尼已在剛才坐化歸天,龍善寺從今夜起封寺半年,寺內僧尼入關禪定,不得與外界接觸,違者斬。」
「是。」
「敲鐘吧!」他還得去抓另一隻妖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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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姊,師姊有沒有刁難妳?」
「她為何要刁難我?」
「誰都嘛知道,靜慧師姊心胸狹窄、刁鑽刻薄,最喜歡找我們這些小師妹的麻煩,對清音姊尤其眼紅。」海芽個頭小,年齡小、臉蛋兒小,膽量兒更是小,組織中她是最小輩的見習生。
而表現最傑出的泠清音和海漠就是她的偶像,這趟隨清音到此,最主要就是要讓她見世面,也期望在清音身邊能讓她長點智慧。
「沒那回事,師姊是求好心切,人急的時候難免口不擇言,妳別在人家背後數落人家。」
「清音姊心地真好,妳都不像師姊那樣會在背後說她的不是。」好崇拜喔!
「那是因為我只會在她面前當面數落她的不是,妳別再用那種崇拜的眼光看我了,我消受不起,剛才說那些違心之論只是為了想消一點口業,師姊不就常掛在嘴上說我會下地獄嗎?」
她就是喜歡直來直往,雖然和她纖細的外表完全不搭,還因此嚇壞許多人,不過,人的個性是很難改變的,也因此才會得罪了師姊。
「清音姊好好笑喔!」海芽已經笑得前俯後仰。
「這有什麼好笑的?不過師姊也算是功德無量了,這樣替我消業障還真是不好意思……不懂?聽說道人長短能消對方的業障,難怪我這幾年過得都不錯,可見師姊待我之不薄。」
「清音姊……請妳不要用這種正經八百的表情說笑好嗎?很難受……肚子笑得好痛……」海芽彎著身子幾乎縮成一團。
「振作一點,未來還有一段不短的日子要和師姊一起旅行回去,小芽兒妳還需要多磨練、磨練。」雖是這麼說,她卻做著相反的事,探出十指在海芽身上亂點亂戳,搔得她滿臉通紅,差點斷氣。
「哎喲……不行了……不要再搔人家的癢了啦!」
「誰在搔妳的癢了?我是在鍛煉妳的心志、強健妳的體魄……別躲!」
房內又笑又叫,好不歡樂,直到那一聲聲暗夜幽冥般的鐘聲傳來,才敲醒了兩人的嬉鬧。
「怎麼回事?!是鐘聲哩!」海芽滿臉的好奇,住京城這麼久還沒遇過這情形。
「是龍善寺的鐘聲!出事了!」清音反應極快。「芽兒快把東西收一收,我去叫人駕馬車過來,順便問一問原由。」
「好。」
結果很快就問出來了,龍善寺神尼羽化升天的消息很快地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泠清音警覺到事態非比尋常,她所安排的戲碼竟讓人提前上演了去,師姊肯定凶多吉少,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馬車趕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飛奔而出,此時,天還只是微微亮,還好這一趟安排的人不多,除掉走不了的師姊,就只有她和海芽、馬車伕三人,簡單輕便,可加快速度。
她不知道她們這邊究竟曝露了多少,雖然平時她安排人手會避免了牽一髮動全身而全盤皆輸的情況發生,其它人員的忠誠度也夠,隨時都有犧牲的打算,不過就是她不行!
她有責任必須保護海芽安全地回到雲平!
「清音姊……是不是事情很嚴重?」臉色好嚇人。
「不,沒問題的!芽兒不用擔心,先瞇眼睡一下,我們這一路既長又遠,需要體力的,輪流休息,妳先睡。」
一聽到輪流休息,為免耽誤了清音的休息時間,海芽馬上曲身躺下。
絕不能讓自己成為別人的麻煩和負擔,是組織的警訓。
「我睡,時間到的時候,清音姊要叫醒我喔!」
清音看著海芽酣甜的睡臉,不知怎地心情一直無法放鬆,感覺此刻似乎比在京裡更危機四伏,她或許根本不應該匆忙地帶海芽出京,躲在京裡需要時隨時可找到援手……
只是,事情已到了不容她反悔的地步,突地一個劇烈的顛簸,馬車像是撞上了什麼,然後是一陣可怕的馬嘶和破裂聲,車內的她穩不住翻滾的身子,在驚慌掩蓋過來前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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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如何?」輕雅的男子嗓音淡淡地問。
「馬車伕沒救了。」
「就地埋了他。」
「是。」
什麼東西沒救了?馬車伕沒救了……天哪!竟然這麼嚴重?!那芽兒呢?
「醒了?」那好聽的聲音似乎注意到她了,淡淡地問。
「……芽……」好痛,嘴巴張不開。
那人看到她的痛苦,似乎覺得很有趣,竟輕輕地笑著。
「在說啥呢?要不要再努力看看?」
「……海芽……芽兒……」她懷疑她的身體是否也同聲音這般破碎了?
「怎麼?竟是想吃海帶芽嗎?真傷腦筋,這地方要我怎麼去張羅呢?改吃河蝦如何?」呵呵。
又是笑!這人怎麼給人一種好故意的感覺?!
清音有點氣了,使盡渾身氣力才終於眨動了眼皮,眼前滲進一絲絲光芒,又眨了幾下眼,有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
「不……芽兒呢?她人呢?」
「芽兒嗎?竟是個人呀!可這裡就只有妳和那個死掉的,難不成妳找那駕馬車的?」那人歪著頭,斜斜看進她好不容易張開點兒的眼縫。
「女孩!」清音真是氣了!
用盡吃奶之力才說出這字正腔圓的兩個字,然後一陣暈眩,頭已重重地摔回地上,又是痛。
「妳這是在生氣嗎?」那人語氣中像是甚為驚奇。
氣?!她現在已經跳過生氣那一段,直接要殺人了!
那人像是看得懂她的表情,逕自答道:「這裡沒別的女孩了,只有死掉的馬車伕,妳算是很幸運的了,只受了點皮肉傷,妳說的芽兒可能掉進河裡了。」
他的話驚得清音顧不得全身傷痛,霍地睜眼爬了起來。
河?!她的馬車……眼前確實有條奔騰的河,而她的馬車就躺在河床邊,四散分裂。
「我的人是先看到馬車才找著妳的,看來,妳們是趕夜路才撞上石子跌下來的,現在車毀人亡,有何打算?」那人的聲音緊隨在她身後。
清音呆若木雞地看著狼藉的現場,接著恍惚地回頭瞪著聲音的主人。
第一次打照面,她可以想像自己的狼狽,而眼前的人,恬淡優雅,一身貴氣,好看得不得了,那吊兒郎當的笑臉對落難的清音而言只有礙眼兩個字可以形容。
「如何?需要幫忙嗎?妳的運氣好,出門在外也能遇上我這種等級的貴人,要上哪去呢?」他閒閒地煽了兩下折扇,然後像是再無法忍受她身上的髒亂般,用扇子揮開她肩上、袖子上的乾草枯葉。
「往東。」
「東邊是吧?我敢打賭妳正走運!」
有人會對一個剛摔掉半條命的人說她正在走運嗎?
「我們這夥人呢,就是要運軍餉到東蜀邊境,慰勞前線的勇士們,妳就跟著我們走吧!只要妳的目的地一到就說一聲,我們糧貨充足給妳包吃包住,上來吧!」
那人輕佻地拿扇子拍拍她的臉,然後帶頭往回爬上河堤。
清音無言地瞪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跟上,還有芽兒呢?不能放著不管吧?
那人連背著她都能猜到她的心思,「哦!對了,死掉的人我們幫妳埋了,生死不明的妳也別費心了,現場我們全找過,只剩下落河一個可能了,好運氣一點的話會在下游被人撈起,歹命的……妳節哀順變吧!我會命手下沿途替妳打聽的。」
「那就……麻煩你了。」剛遭逢劫難的清音腦子一片空白,懶得運轉。
「好說,姑娘怎麼稱呼?」
「姓泠,泠清音。」
「泠姑娘是吧!我姓朱,叫朱醒。」
第二章
這統瓣l弟叫朱醒,名門世家出生的,半輩子沒吃過苦,這趟是他老頭子透過層層關係,打發了不少銀兩才幫他搶了這肥缺,運餉到前線,現在前線已無戰事,東征主帥十王爺已確定交出帥印,正在回京途中,不過,所有部隊得分駐在剛佔領的城池主持建設重建秩序,所以,朝廷的軍餉暫時不會斷。
說這朱醒是統瓣l弟乃是因為他言語輕佻、態度輕慢,雖然是運餉隊的掛名領頭,卻擺了十足十的架子,像個土皇帝般要人絕對的服從、服侍和臣服。
剛開始,清音會懷疑他身懷絕技,是個特意隱藏身份的高手,這是她的職業病,絕不輕易對人下判斷,盡量高估敵人免得吃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