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月看到姑婆眼中閃動的戲謔,這才察覺到兩人的手已經纏繞許久。不過,他聰明的沒有放手,這麼做,只會越描越黑,姑婆會想得更「歪」。
「她是你請來的營養師。」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平淡,聽不出有任何的心虛。
「營養師?喔,你說的是劉媽登報找的那個啊。怎麼會讓你……呵呵,沒事,沒事。」她笑得很曖昧,可惜風馳月並不為所動。
「太好了,來了個美麗的小姑娘。這裡啊,人稱『白屋』,我是這裡的主人,姓許,你就稱我許奶奶好了。」許奶奶拉過路紅音,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仔仔細細的審視著她。「當然,如果你要叫我姑婆也行啦,呵呵。」
路紅音看到許奶奶臉上始終掛著的笑容,知道眼前這個老婦人會是個好僱主,不過,她的玩笑話讓她
她趕緊自我介紹,希望能轉移話題,「許奶奶,您好。我叫路紅音,是……」
「你叫陸虹茵?」風馳月震住了。會嗎?她是「她」?「陸地的陸,彩虹的虹?」
路紅音搖搖頭,原來自己的名字這麼普遍,他居然還認識一個和她名字同音的人。
「不是,是馬路的路,紅色的紅,音符的音。」她看著他,不懂為什麼聽完她的回答,他似乎變得很落寞,雖然他的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
「阿月,你還認識叫路紅音的人?」許奶奶好奇的問:「是女的啊?」
「嗯。」風馳月點點頭,算是回答。
「別理他,阿月就是這副冷冰冰的臭模樣。」許奶奶拉著路紅音的手,笑盈盈的瞧上瞧下,不時還滿意的點點頭,詭異的氣氛讓路紅音很不自在。
她連忙接續剛剛的話題。「許奶奶,是我耽誤了他的時間,因為我迷路了,他很好心的帶我來,才會這麼晚,回來,請您不要怪他。」
「不會的,他把你這個美麗的小姑娘帶回來,我不但不會怪他,還要感謝他呢。」許奶奶的和藹消除了路紅音的歉意。
這個小女娃有禮、善良,懂得為人著想。許奶奶溫和的眼神中滿是讚許,她很喜歡眼前初次見面的路紅音。
「紅音啊,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嗄……沒、沒有。」許奶奶臉上的笑容及興味盎然的眼光,讓路紅音有些茫然。她不懂許奶奶為什麼要這麼問,這和她的工作有關係嗎?
「那你覺得阿月怎麼樣?」
路紅音差點從沙發上跌到地面,這個問題太難了吧。她認識他還不到一天耶!再說,他怎麼樣,也應該不關她的事。
「許奶奶,這個……我……呃……」路紅音又羞又窘,想不出一個適當的回答,只能盡說些發語詞。她偷偷的遞了個眼神給一旁的風馳月,好歹他是這件事的當事人,總該說說話吧。
但他卻像個沒事人,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不曉得是沒聽到許奶奶令人窘迫的問題,還是沒發現到她求救的眼神。
風馳月對姑婆直接又無理頭式的問話早已習慣,以往只要不牽涉到他,他都無所謂。不過,今天話題轉到他身上,他不想制止。不是沒接收到她眼神傳遞來的訊息,而是私心的也想聽聽她對他的看法。而且,她臉上的紅暈,讓他忍不住想多看一會兒。
許奶奶本來還擔心侄孫子會又要阻止破壞她「探人隱私」的興致,沒想到他倒是不發一語。她非常詫異,不過卻沒打算錯過這個機會,趁著阿月今天吃錯藥,她正好可以放大膽子,盡情的八卦一番。
「別看阿月總是冷冰冰的,其實他很有女人緣的,和他的哥哥阿日可是不分上下。」許奶奶拉回路紅音的注意力,有點驕傲的說。她是很慶幸自己沒有孫子的,因為如果有,他們也絕對很難比大哥的這些孫子、孫女優秀,那會讓她很難過。幸好沒有,她可以將這些侄孫子當自己的孫子。
「日、月?」順著許奶奶的話,路紅音也借此逃避話題。聽起來好像挺特別的,這一家人似乎是用自然景觀命名,那下一個呢?是山還是水?或者是天和地?
「接下去是霓、虹。」風馳月看出她的疑問,主動的說明。
「是啊,大哥的四個孫子、孫女分別叫風馳日、風馳月、風水霓和風水虹。」許奶奶將四個侄孫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風馳日?風亦集團的風馳日?」路紅音掩不住興奮。會這麼巧嗎?雨娃的那個風馳日?
「你認識我大哥?」她欣喜的語氣讓風馳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胸口突然湧上一陣酸意。
「聽過而已。」路紅音一語帶過。她並不打算告訴他自己和雨娃的關係,一方面不想增添雨娃的麻煩,另一方面則不想因此而讓他們對她有特別的對待。
完全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仍然急切的想探聽關於風馳日的事情。「你大哥人好嗎?」
「大哥人很好,沒病沒痛的。而且他已經找到心愛的女人了,這輩子他就只會愛她一人。」他擺出冷漠的臉色,不懂自己幹嘛對她解釋這麼多。
聽到他的回答,她終於鬆了口氣。看樣子,風馳日真的很愛雨娃,一定會好好善待她的。不過,他發什麼神經啊?誰管他哥哥有沒有病痛,她在乎的是雨娃會不會有好日子過。路紅音不明白他為什麼好像突然很生氣,納悶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還是一臉的冰冷,而且感覺上,那層冰霜似乎又厚了幾分。他怎麼了?路紅音不解的鎖起柳眉,感覺到自己的心竟因他的冰冷而隱隱抽痛。
吃醋!許奶奶有股想大笑的衝動,阿月在吃醋啊!那個一向沒有情緒的阿月,他居然在吃醋。太好了,他有救了!而且紅音這女娃,她可是很滿意的,如果他們真能在一起,絕對是天作之合啊!
不過,這個蠢小子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失常,看在平日他還算孝順的份上,她就好好的助他一臂之力,要不然,萬一紅音跟別的男人跑了,她不就少了個乖巧的侄孫媳婦。
「這樣吧,我看紅音就住樓上阿月房間對面的客房。阿月,你帶紅音上去吧,順便好好的幫她介紹一下環境。待會兒,我讓劉媽為你們準備些吃的。」
☆☆☆☆☆☆☆☆☆☆ ☆☆☆☆☆☆☆☆☆☆
舒舒服服的盥洗完畢後,路紅音換上了淡綠色的寬鬆睡袍,愉快的走進和身上睡袍同色系的房間。
算是個意外的驚喜吧,她沒想到許奶奶給她的房間正是她最鍾愛的綠色系。淺綠色的窗簾、整套粉綠色的印花床具,就連壁紙也是淡而清雅的黃綠色。
對倒霉了一天的她來說,從踏進白屋的那一刻起,似乎就開始變得幸運。這一切,除了老天,她應該還得謝謝風馳月。
雖然下午對他是氣得牙癢癢的,但是現在想來,其實除了冷冷的、不太搭理人的毛病外,他是個很好的人。
他不多話,對任何事也總像一律置之度外,然而,她卻知道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但他卻一再的幫她,甚至容忍她情緒失控時的無理取鬧。
想到在山腳下,她在他懷裡大哭的情形,路紅音不禁紅了臉,心裡卻是滿滿的暖意。
印象中,除了親人,她只在一個人的懷抱中哭過,而那一瞬間,她竟有種錯覺,彷彿時光又回到十九年前。
拉開薄被、躺上床,累了一天,是該好好的休息。
閉上眼之前,她依照每天臨睡前的習慣,將胸前的項鏈拉了出來。在半透明的窗簾篩進的淡淡月光下,審視著一個新月形的鏈墜子,墜子正隱隱約約的反射出微黃色的光芒。
「大哥哥,現在的你是什麼樣子呢?你還記得小紅嗎?」
寧靜的空間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路紅音在新月形的墜子上輕輕的親吻一下,帶著疑問與期待慢慢的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印象中的那張臉緩緩的轉變,轉變。而後出現一張冷漠卻又溫柔的臉……
夜,更深了!
「被列為十大槍擊要犯之首,道上人稱『虎爺』的高虎,目前仍逍遙法外。自從一個月前和警方在桃園對峙逃逸之後,高虎便逃匿無蹤。根據可靠消息指出,高虎一路自桃園逃竄到中南部,最近一次被人發現出沒在南投地區。目前警方已經協調當地的警力,加強搜索及戒備。警方表示,高虎性貪女色,殺人不眨眼,估計其手上仍有數量龐大的槍械,任何人如有發現疑似高虎的行蹤,請打獵虎專線……」
收音機又在報導近日來最熱門的新聞,這一、兩個月來,電視、收音機、報章雜誌都是這個消息,搞到無知的人還以為高虎是個大英雄。
路紅音自浴室出來,隨手關掉收音機,還給臥室一片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