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的身份曝光,在這裡我有另一個身份。」冬兒幾句話便概括了她目前的狀況。
令沛浠震驚的是冬兒竟已結婚,不,是已成未亡人。
為什麼疼愛她、關心她的人都一一離她而去?
冬兒比她還小兩歲,怎麼她卻已歷盡滄桑?
失去親人、愛人的痛苦為何始終對她糾纏不休?
愈想,沛浠哭得愈凶。
為安撫她失控的情緒,冬兒緊緊的擁著她。
久違親人的懷抱,冬兒亦忍不住痛哭失聲。
看著兩人抱頭痛哭,所有人都有一肚子的疑問。
最惱怒的莫過於龍天承,他一心安排沛浠到香港,為的是要撮合她和天宏,怎料她一見小冬便上前抱住他,兩人更毫不避諱地擁吻,若非他定力過人,恐怕小冬臉上已印上五爪印。
倒是龍天宏臉上只有錯愣,並無妒恨之意。
他和沛浠是很談得來的朋友,卻不是來電那一種,只不過大家總愛把他們湊成一對,兩人懶得解釋,才會令人誤會他們是默認。
天浚臉上並無波瀾,內心卻是風起雲湧。
他當然不會以為冬兒是同性戀,但他心裡卻響起強烈的警號。
她真的那麼討厭他?討厭得要讓他以為她是同性戀?
她明知道大哥的安排,卻仍挑釁大哥,是為令他怕她被傷害不得不放她走?
「另一個身份?」嚴君宇率先打破僵局,身為秘書處主管,他一直未停止進修,最近他正開始學意大利語,只是冬兒說得太快太輕,他只聽到幾個單字。
冬兒微征,警戒地看著嚴君宇,從他眼神內知道他沒有聽懂她的話,立即在腦海搜尋剛才所說的片段,編一個亦真亦假的故事。
她坦誠了自己另有一個身份,但她表示無意要其他人牽涉其中。
她將父母被害,自己被仇家追殺的事略加修飾地道出,故事的後半段則改成她為保兒子的安全,用另一個身份避開仇家的追捕。
在場眾人都不是好騙的,知道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但他們依然尊重冬兒的意願不追問,冬兒也鬆了一口氣。
聽完冬兒的身世,天浚臉上的寒霜結得更厚。
他以為山自己對冬兒的事很瞭解,沒想到在那偽裝的笑臉下隱藏的,卻是無盡的淒酸。
為什麼他要到現在才認識冬兒?若他早些遇上她,她不就能不過得這麼苦嗎?
為何她始終不信任他?不讓他分擔她的悲喜,不把他當做依靠。
究竟是什麼人害死冬兒的父母?令她孤苦無依,受盡迫害。
他的內心此際充斥滿滿的憤恨和不平。
「小冬,你和沛浠是『好』朋友?」聽過小冬的事,不能說不心疼他,但事關他最疼的弟弟,龍天承對冬兒和沛浠的關係始終不能釋懷。
「我和鼕鼕是『青梅竹馬』。」沛浠略帶不屑地答腔,想到冬兒一直被天承追捕,她就憤懣難平。
龍天承眉鋒高挑,明顯感受到沛浠突如其來的不友善態度。
而龍天宏的若有所思,看進龍天承眼內,卻是失落與無望。
早先在心底植根的懷疑和偏見,又得以滋長,令他對齊凌冬的防備加深一層。
* * *
離開會議室後,天浚一言不發地跟在冬兒身後。
一走進辦公室內,他便關上門,落了鎖。
「你……」冬兒的話在天浚霸道強悍的吻中消音。
他伸手將冬兒擄進懷內,不等她有機會反抗,便瘋狂的吻住她的唇瓣。
他毫不憐惜,只有掠奪,令冬兒深刻感受到他的氣憤。
他的吻從不令她感到被羞辱,此刻她卻有這種感覺,淚水失控湧出。
臉上沾上熱暖的霧氣,天浚知道冬兒在哭,他心內沒由來的一陣心疼愧疚,卻沒有放開鉗制。
「為什麼要挑釁大哥?」他怒氣不減地道,他就是太順著她,怕她不高興,一直以來都不會過度勉強她,現在可好了!她根本把他當成隱形人。
「與你何干?」冬兒迅速收起淚水,不讓弱勢展現人前。
「是嗎?」天浚怒氣更盛,再度奪去她的櫻唇,橫蠻霸道地吮吻著,不留半點空間讓她喘息,像要掏空她的肺。
半晌,天浚終於放開她,不是他氣已消了,而是他已有點失控,不敢保證還能拿捏好自己的情緒。
「你存心激怒大哥,想我放你走,是不?」他忿然地低吼。
冬兒沒有回應,她從沒這樣想過,突然吻沛浠只為阻止她洩露她的事。
「別想我會放過你,我龍天浚不會放開自己心愛的人,尤其你心裡也愛著我。」
「不,我不愛你!」冬兒狂吼,迫不及待的否認。
她愛他?不會的!她應該只愛可風。
她不斷搖頭,拒絕承認,卻騙不了已淪陷的心。
她的否認令天浚心裡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儘管知道她在說違心話,他依然不愛聽,容不下她的拒絕,滿腔怒火不能平息,然看到她的茫然,他又是一陣心痛。
她怎可以騙他也騙了自己?
承認愛他是羞恥的事嗎?
該死的他總是心軟,一看到她受傷的臉就沒法再強硬起來。
這次,他沒有忿然離去,他回到他的辦公桌上工作。
聽到她隱約的啜泣聲,沒有給予安慰,他要她知道他的溫柔並非必然。
一直以來,他太縱容她,受不了她悲慟的眼神,總是追著她走,沒讓她瞭解他是何等認真。他要她不再逃避,不再被過去牽絆,她還有更美好的明天,若她故步自封,這一生她也不可能真心地回應他,他寧可殘忍地逼她捨棄過去的包袱,勇敢地面對他。
冰冷的身軀瑟縮著,卻得不到以往溫暖的呵護。
他不關心她了嗎?他不愛她了嗎?
冬兒首次感到被他摒於門外的惶然。
* * *
掙扎了很久,龍天宏最後還是決定找沛浠問個明白。
沛浠曾說過她一直在追尋一位失蹤的朋友,這個朋友就是齊凌冬嗎?
那麼齊凌冬不就是……
這樣一來,天浚的舉動便無不妥。
想著,他已走到沛浠的辦公室。
這次天承請沛浠來香港,除了要撮合他們外,更為了公事。
天龍集團打算進軍歐美市場,需要有能洞悉市場變化,瞭解當地文化背景,作出迎合社會潮流決策的人才,沛浠就是不二人選。她是廣告界的天之驕女,在美國有極高的知名度,Fion這名字更是廣告成功的表徵。「打擾了。」沛浠應門後,天宏便推門而入。
未寒暄半句,天宏便轉入正題。
「你想知道鼕鼕的事?」他們不是相識一兩天,而是相交數載的知心好友,沛浠烯更曾向他提及冬兒的事,精明如天宏豈會看不出端倪。
他不好與人爭論的個性往往令人以為他是個怕事的人,是個擁有天才科學頭腦,溫文儒雅的好好先生。
龍天宏點點頭,在沛浠前面坐下來,細細道出他的揣測。
他能猜中事情的七八分,並沒令沛浠吃驚,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精明絕不在兩位兄弟之下。
唯一令龍天宏不解的是冬兒和龍家及嚴君宇等都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以天龍集團的勢力,只要她開口,不難替她查出當年謀害她雙親的人,可是她並沒有說出一切,難道她另有隱情不能表露身份?
沛浠稍頓,猶豫著該不該讓天宏知道。
「齊凌冬他——」一個念頭突然閃進龍天安的腦海,「齊凌冬,齊凌冬……凌冬……凌冬兒,凌冬兒?」他瞪著大眼,震驚地看著沛浠,「她就是凌冬兒?」
沛浠不掩飾地點頭,內心卻竄出一抹擔憂。從冬兒的話中,她知道天宏也懷疑齊可風,他會向天承透露冬兒的身份嗎?
「冬兒,她就是冬兒,她沒事太好了!」龍天宏難掩高興地叫道。
他從來不曾懷疑可風,卻知道沒有證據,天承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他才懶得爭辯。
他的反應令沛浠的憂慮一掃而空,將她所知的一切統統告訴他。
第八章
幾日來,冬兒和天浚雖然共處一室,卻像在一對平行線上,沒有任何交集,只有不斷的埋頭苦幹。
她不是不想和他糾纏,才鐵了心不理會他嗎?
如今他誠如所願不再纏擾了,她的心怎會更是失落?她還在期待什麼?
在衣香鬢影的舞會裡,即使置身人群中,仍無法褪去冬兒心中的孤寂。
為加深天龍集團樂善好施,取之社會用之社會的良好形象,龍天承在沛浠的提議下舉行了一個盛大的慈善舞會,更乘機向傳媒介紹這位新加盟的廣告界彗星。
原本,他還想藉機為天宏和沛浠製造機會,讓兩人擦出火花,但自從沛浠和小冬見面後,她差不多把工作以外的時間完全給了小冬,更令他氣得吐血的是她不單不忌諱的公然和小冬摟摟抱抱,還扯住天宏要他和她們黏在一起,她不知道天宏喜歡她嗎?她可知道要一個男人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摟著另一個男人是一件何等殘忍的事!
他真後悔舉行這場舞會,不,該說他真後悔當初不讓小冬立即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