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星期,他不理會場合,總是有意無意的吃她豆腐,公司上下已流傳著不少不堪入耳的流言——
有人說齊凌冬不甘受龍天浚污辱,才會憤而辭職;有人說齊凌冬的妻子受不了丈夫是雙性戀者,才會離開;有人說龍天承為阻止兩人相戀,迫令齊凌冬辭職……
對於這些蜚短流長,龍天承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知道這是天浚的把戲,他希望藉故令他趕他離開天龍集團,好讓他自由地創出另一片天空。
不過幾天下來,他的臉色卻愈來愈黑。
他等著天浚玩膩,自覺地收斂,但他非但沒有玩厭的跡象,反而愈玩愈起勁,就是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諱地對小冬摟摟抱抱,眉目傳情,不禁令他懷疑天浚是否真的愛上一個男人。
嚴君宇他們則覺得天浚只是鬧著玩,懶得理會那些荒誕的流言。
冬兒就沒有那麼好耐性,她的脾氣愈來愈陰晴不定,平日甚少厲聲責怪做錯事下屬的她,幾天來已罵哭了三個女職員。
第七章
冬兒一邊翻閱案卷,一邊簡述內容和意見,天浚火熱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解說呀?」冬兒忍不住發飆地吼道,她的耐性快被天浚磨光了,要不是午後有重要的會議,龍創華要她先將細節向他解釋,她才懶得理他。
「當然有。」天浚肯定地道,笑意不減地將她剛才向他詳述的案子複述一次。
聽到的不是單純將她的話一字不少地複述,而是經過分析和整理,綜合了他個人意見的獨到見解,冬兒不由得打心底佩服他。
真不明白為何上天要那麼不公平,總是對龍天浚特別厚待,不但給了他俊逸不凡的外表,還不吝嗇給他一顆金頭腦。他分明就沒有專心地聽她解說,偏偏她就連想找借口趕他出去的機會也沒有,只能獨自生悶氣。
「你在想我怎可能同時專心地欣賞你的美麗,又能一字不減地消化你說的話吧!千萬別為自己沒有我這樣的天才頭腦而生悶氣,氣鼓鼓的會破壞你的美貌,而且嫁給我後,我可不會讓你辛苦養家的,如果沒有一點本事哪敢親近你呀。」他洋洋得意的,一點也沒被冬兒眼中的怒焰嚇到。
幾天來已知道她愈生氣他就愈得意,冬兒索性懶得多看他一眼,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工作上。
冬兒的不予理會換來一陣靜默,可沒有令天浚心死。
他不斷找話題來聊,她也只是愛理不理地答上兩句。
幾天來不分晝夜地工作,又要應付天浚三不五時令她膽戰心驚的舉動,冬兒實在疲憊不堪,她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大口的喝下去。
「你想我們的孩子會像你一點,還是似我一點呀?」
「咳,咳——」
被天浚的語出驚人嚇倒,冬兒嗆得猛咳,縱使她已立即用手摀住口,仍阻止不了剛送進口中的咖啡漬灑在天浚臉上。
見她咳得快要窒息,天浚無暇理會一身的髒亂,趕快走到她身旁,輕拍她的背,讓她順順氣。
雖然效果和他所想不一樣,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好歹也令冬兒不再漠視他嘛,也算得上成功吧!他自我安慰地想。
「閉上你的髒口!別再打擾我工作!要不立即滾出我的辦公室!」冬兒憤然撂下最後通牒,她積下的工作足以要她不眠不休努力兩星期,這下子被天浚在一邊攪和,令她無法專心,叫她何年何月才忙完?
天浚一臉無辜地聳聳肩,打內線命人把備用衣服送來。
看到他那身狼狽,冬兒心又軟了,她用手帕輕輕拭去天浚臉上的水滴,清理他襯衫上的污漬。
近看著冬兒,見她深深的黑眼圈,他心疼死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臉。
如此細嫩的肌膚豈會是男人能擁有的?對其他人一直被蒙在鼓裡,天浚直覺笑話,同時亦感到慶幸,若非其他人眼拙,她可能早被別人纏上,更可能被天承發現她的真正身份。
「副總經理,你的衣服——」推開虛掩的大門,替天浚送換洗衣服來的秘書莊洛林登時嚇得目瞪口呆。
擁吻?兩個男人?他們真是……
高大的天浚低下頭,冬兒的手則圈在他的頸項,為他除下沾上咖啡的領帶,從莊洛林的角度看去,就像……
「你——你看到什麼嗎?」天浚裝出吃驚的模樣。
「我什麼也沒看見!」莊洛林慌忙搶白道。
「我們『真的』沒什麼。」天浚刻意強調,反而令她深信不疑。
「莊秘書,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冬兒豈會不知天浚想借莊洛林的口造謠。
莊洛林聞言即像腳底抹油一樣溜掉。
她一離去,冬兒就以充滿怒焰的雙眸瞪著天浚。「你是故意的!」
「不讓人關上門的是你,我怎料到她會看見我們的曖昧啊!而且我不是立即解釋了嗎?」天浚一臉無辜。「省省吧!莊秘書是秘書處唯一不碎嘴的人。」彷彿看到他在心裡笑,冬兒氣得咬牙切齒。
天浚聳聳肩,不實可否。
* * *
「天浚和小冬還未到嗎?」龍天承不耐地道,但見天宏和久別的戀人愉悅地暢談,他也氣不出來。
天宏性格內斂,從不主動結交異性,他唯一的異性朋友可說是楊沛浠,得知他平安回來,她更立即趕回香港見他,所有人都認定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沛浠是美國知名的廣告製作人,年僅二十六便在美國廣告界打出一片天空,在異鄉創出一番事業,不少妒忌她的人都在背後說她靠的是蛋臉和身材,但每每她製作的廣告一推出,市場勢必引起轟動,令產品的銷量節節上升,公司商譽大增,外界不實的傳言就不攻自破。
更難得的是沛浠並沒有後台,她出身於小康之家,家景不怎麼富裕,所有的成就都歸功於她的雙手。
她和龍家兄弟在六年前認識,當時天浚和她是同學,同是校內的風雲人物。
讀書時代,她已開始自力更生,四處做兼職為自己賺取生活費、學費,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和人生經驗。
尚未畢業,已有多間大公司邀請她加入,短短三年間,她在競爭激烈的廣告界裡創造了不少奇跡,奠定她在廣告界的女皇地位。
纖細柔弱的外表,令人難以相信她有一顆不輸任何男人的奮鬥心。
嚴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嵐才與她認識,就在言談中被她的才氣吸引,鮮少地佩服一個女人。
「對不起,我們遲到。」天浚笑盈盈地走進會客室,跟在後面的則是臉如死灰的冬兒,她才剛被偷香,不生氣才怪!
「讓我來介紹,楊沛浠,Fion。」龍天宏拉著沛浠的手,熱絡地介紹。
其實天浚和沛浠早已認識,只是龍天宏太高興,忘了他們本來就是同學。
沛浠沒好氣地笑著,眼角不經意掃向站在天浚身後的冬兒身上,臉上的笑容瞬即僵住了。
「鼕鼕,真是鼕鼕——」眼前儘是迷濛,沛浠只覺一陣鼻酸,淚水如泉湧!搖曳的身軀拖著緩緩的腳步向專兒移近。「你沒有死……」她微抖的手輕輕撫摸冬兒的臉,生怕稍一用力,她就會消失於眼前。
愣了半秒,冬兒內心警鈴響起,她二話不說,快步上前摟住沛浠,用她嬌嫩的唇封住沛浠欲言的櫻唇。
女人吻女人,的確有點噁心,不過她已別無他法,她不能讓沛浠洩露她的身份。
處於極度驚愕的豈止被莫名其妙地吻住的沛浠,連帶其他人也萬分震驚。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冬兒是女人,不會誤會她是同性戀,但眾所周知沛浠是龍天宏的女朋友,這樣一來專兒豈不是在挑戰龍天宏。
「什麼也別說。」冬兒用意大利語對沛浠說,她知道在場只有她倆懂得這種語言。
冬兒慢慢放開雙手,讓沛浠面對著她。
好不容易沛浠才恢復過來,對冬兒上下打量一番,才發現她的一身男生打扮,立即警戒地察看嚴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嵐。
「他們不是。」冬兒知道沛浠在擔心什麼。
冬兒的父母八年前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身亡,留下龐大的遺產給年僅十六的她,之後,她接連不斷地遇到大小的「意外」,直到六年多前,她前往高山滑雪失蹤,幾經搜索仍找不到她,此案便成為懸案,她一直被當作失蹤人口。
沛浠和冬兒一起長大,冬兒的母親更是她的鋼琴老師,凌氏夫婦去世後,她和冬兒暗地裡搜尋她父母被害的證據,她們相信那次車禍並非意外,而是有人精心策劃以謀財害命的毒計。
可惜尚未查出端倪,冬兒就失蹤了,堅持了六年,沛浠始終未放棄找尋冬兒,更一直沒有離開冬兒失蹤的國家——美國,若非得知天宏獲救,她可能仍留在美國,搜尋冬兒的身影。
「那麼!」沛浠狐疑地端睨在場的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