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證的問題就不用擔心了,他會請熟人幫她速速辦下來。
「跟你一起?」她皺眉驚呼,一雙大眼眨呀眨。
其實……沒有什麼不好哪!靳煥生雖然某些言行舉動怪了點,人倒是不壞,不失為良好的依靠對象。
「帶我一起去吧!」她像溺水之人看見救命浮圈那樣,緊緊巴著他不放。
饒天欣匆匆拉著靳煥生搭車直奔桃園中正國際機場,趕在親愛的哥哥動手修理她之前離開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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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馬賽,我的第二故鄉。」
靳煥生一下車便迫不及待向同行的美女介紹即將要居住一段時間的城市。
好個景致奇特的都市啊!饒天欣左右張望,目光被眼前的奇觀牢牢吸引。
街上建築風味多元多樣,有石崖式的古堡、有哥德式的教堂,有巴洛克式的廳捨、有西班牙式的聚落,其中還夾雜著少數的現代--鋼骨結構,或是斜屋尖頂的裝飾……
明明是不同的風格,融合在一起卻又是這麼協調,城鎮氣氛安詳閒適,和擁擠繁忙的台北街頭截然不同。
「你的第一故鄉是台灣?」她漫不經心地問著靳煥生。
「不,第一是埃及。」
「啊?」轉頭,以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那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而且……
「叛國賊。」皺著鼻頭啐了他一口。自己生長的地方竟被排到後頭?
「我也不願意啊!」笑嘻嘻說著算是幫自己辯解。誰教台灣沒有能夠讓他投注熱情的事物呢?
饒天欣翻著白眼不語,跟在靳煥生後頭進了路旁的大房子中。
三層樓高的建築,就外觀來說並不顯眼,然而入內之後才發覺別有洞天。和儉樸的外表不同,屋裡的裝潢走的是十八世紀的歐洲宮廷風,極盡可能的華麗。牆面上處處可見掛畫,地磚上鋪著繡滿花樣圖紋的毯子,雕飾精美的壁爐上排滿雪白的彩繪瓷盤,原木長桌正中央放置三隻金色燭台,傢俱華麗程度教人咋舌,就連壁燈都經過巧思設計,取樣自兩世紀前倫敦街頭處處可見的瓦斯路燈。
不得了……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除了讚歎靳煥生的品味,也為他如此大手筆而驚愕。
撇開裝潢的費用不提,光是某些昂貴傢俱的價值總合,就夠一般人賺上兩輩子了!
「是哥哥幫你規畫的?」天昊哥是極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師,他可是請天昊哥出馬?可是……屋子裡並沒有天昊哥作品慣有的風格,呈現的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
「我沒請天昊幫忙。」靳煥生笑著回答。饒天昊忙死了,他可不想給他增加工作量,讓好友年紀輕輕就過勞死。「這是我自己擺的。」
「這是你設計的?」她一臉不可置信。
「談不上設計啦!只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擺在喜歡的地方。」東擺西擺之後,就成了現在這模樣了。靳煥生雙手一攤。
就是這麼回事。
聽他說得如此輕鬆無所謂,饒天欣差點克制不住想打他的衝動。
她在日本念室內設計念得要死要活,作業成績還只拿到八十五分,這人卻隨便擺擺就能拿到近滿分?
真是讓人又氣又感慨呀!一種米養百種人,世上果然同時存在著天才與凡人啊!
「走吧,我帶妳參觀。」靳煥生笑著朝她伸手,見她瞬間皺了下眉頭,他又笑著補上這麼一句:「這位女士,請讓我攙扶著妳吧!」
她微凜俏臉,略微僵硬的遞交出小手。
別想太多,這只是外國的禮節啊!雖然一再告訴自己,但緊張的情緒還是揮不去。
不是沒和家人之外的男人牽過手,卻是頭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一股奇異的意念在心頭盈繞著,讓她對兩人交疊在一塊的手很在意。
他的手溫溫熱熱,掌心感覺有些硬實……
他的掌好大,竟能將她的手完全包覆……
有些頭暈目眩的饒天欣任他攙著,在房子內繞呀繞的,把一、二樓逛遍,最後來到三樓的工作室。
「靳煥生,你為什麼不住巴黎?」他很有錢不是嗎?應該住得起那個城市吧?
饒天欣佯裝有疑慮要發問,其實只是想藉著說話來化解盤據在心頭的古怪感覺。
「妳喜歡巴黎?」
呃?「倒不是啦……」又沒真的去過,哪來的喜不喜歡可說?「那兒應該會比較便利吧?」第一大城和第二大城還是會有差別的吧?
「我討厭便利啊!」靳煥生笑著說道。
便利的交通讓閒雜人等成天往他家跑;便利的通訊讓他的手機鎮日響不停;便利的娛樂讓白天和黑夜都是嘈雜……
他想不出便利到底帶給他什麼好處,有的只是更繁忙的社交--一種他十分討厭,卻推也推不掉的活動。大家衣著整齊的聚在一起,整晚說著場面話,或談論著毫無營養及建設性的影劇八卦……搞不懂,怎麼會有人這樣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
「咦?」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饒天欣努力就他的表情研究,好半天才確定他說的是真的。
「你真的--」
「很怪?」靳煥生嘻笑著自動接口。
「嗯嗯。」頭兒一陣猛點,她忽然又想起什麼的開口,「喂,我這樣說你,你該不會生氣吧?」怎麼說她都是寄人籬下的食客,說得太過分也不好。
「不會。」他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大家都這麼說我,我早習慣了。」
「啊?為啥?」雖然他真是怪人,可是……不能因為自己真的怪,就讓大家叫他怪人啊!
呃,這是什麼理論?不,她的意思是……
「真過分,那又和他們沒有關係,這麼大嘴巴批評別人幹嘛!」沒錯,就是這樣!雖說靳煥生真的怪怪的,那些人也未免吃飽太閒了吧!而且靳煥生無疑的是個好人,單從他收留無處可去的自己,便可知道這點。
笑著聳肩,靳煥生其實不在意。就像剛才說的,他早習慣被別人這樣說,也早就學會不去理會旁人閒語,但是饒天欣為他抱不平的舉動,卻讓他很開心。
「謝謝妳。」
面對誠摯感謝,她漲紅俏臉,「你……快點介紹你的工作室啦!」
真是,幹嘛這麼一本正經的?害她有點不好意思。
「是。」他笑著打開門,饒天欣則是搶著跑到他身前東張西望。除了好奇之外,也是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個兒臉上的兩團紅暈。
門的那端和一、二樓的擺設截然不同,這個房間陳設十分儉樸,大體上是以兩張長桌為主體,其中擺著計算機的那張長桌上堆滿大小不一的透明盒子,另一張桌子旁則散亂置放幾張附有靠背的椅子,左方牆壁軟木墊上釘滿密密麻麻的相片,此外房間右側牆面也貼滿……
等等!那是……「哇!」定睛細看後,饒天欣嚇得躲到靳煥生身後。「靳……靳煥生,你貼那什麼東西啊?」她破著嗓子怪叫。
「這?是木乃伊的圖片啊!這些都是圖坦卡門時代的貴族木乃伊。」其實他本來是想要收集一尊木乃伊,只是礙於各方面的規定……只好收集圖片過過癮啦!
這些等身大、清晰得連繃帶紋路都清楚的照片也是費了他好一番工夫才到手的啊!
「我知道那些圖是木乃伊!」饒天欣猶抱門板半遮面,氣得邊吼邊跳,「我是問你幹嘛把那些東西貼在牆上?」
靳煥生的理由很妙,「因為這裡的佈置感覺有點單調,跟樓下的裝潢風格不同調,所以我才把它們貼上。」
這個男人到底是天才還是蠢瓜?饒天欣對他的回答無言以對。
就算貼上木乃伊的圖,這間房的氣氛也絕對和一、二樓不搭吧!他的腦袋到底裝的是什麼啊?
第二章
啊,沒睡飽,頭有點疼啊!
饒天欣黑著兩窪眼圈,半瞇著眼呆坐在餐桌前,動也沒動眼前豐盛的早餐。
「早啊,怎麼沒什麼精神?」靳煥生一臉燦爛笑容現身,神情愉悅的和她打招呼。
還不都是那可怕的東西害的!她沒好氣的賞他冷眼,偷偷在心裡頭罵著。
經過一個晚上,想起那一列幹幹癟癟、纏著白色繃帶的東西的超清晰寫真圖像……她還是忍不住全身發冷起雞皮疙瘩。雖然他是考古學家,可也不必把那種怪東西貼在家裡頭吧?被N對眼睛盯著看,虧他還能定心工作!
「妳要繼續昨天沒參觀完的部分嗎?」喝著不加糖的純正黑咖啡,靳煥生不死心的追問。
昨兒個不論他怎麼勸、怎麼拐,她就是不願意踏入工作室一步。
「不,那邊就不用參觀了!」她可以感覺到臉部肌肉正嚴重的抽搐。
「放心,別怕啦,我已經把它們收起來了。」昨晚他想了想,決定將牆上列隊的木乃伊圖片暫時收到倉庫保存。雖然少了它們陪伴會有點不習慣,但他更想饒天欣陪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