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心眷戀地看著他的背影,慢半拍的想起自己忘了問他的名字。
一個陌生人幫了她這麼多忙,她竟然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問!
第二章
裴騄將筆記型電腦打開,開始查詢葛野托他尋找的人,花了幾分鐘切人戶政機關的資料庫,發現單單叫楚若君,年紀又相符的女人就有七八個,卻沒有一個是住在他所給的地址。
他將所有的資料全都列印出來,正想斷線時,傳來一陣水聲。
裴騄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按下按鍵,螢幕上出現的是季颿。這是季颿設計的一套程式,方便他們四人不論身在何處,也可以見到對方的影像。
「颿,你到台灣住哪家飯店?」
「遠長。」他掏出一根煙,點起火抽著。
「你打算再留幾天?」
「不一定,如果沒其他的事,我打算四處看看,不急著走。」他這一次到台灣尚要執行的任務沒有告知兄弟們。
但是想隱瞞行縱是絕不可能的。尤其是季颿,他連美國白宮和聯邦調查局的檔案庫都能來去自如,更別說只是查詢出入境的資料。
「我三天後要去台灣一趟,到時我會去找你。」活一說完,季颿的影像就消失在那小小的螢幕裡。
裴騄將電腦闔上,起身走到一大片落地窗旁,看著台北市夜晚的街頭。窗外颿著綿綿細雨,五六月在台灣是梅雨季,一個月裡放晴的天氣沒有幾天。
他對台灣有一分錯綜複雜的情感,他身上流有中國人的血統。然而三十年來他踏上這片土地的次數卻寥寥可數,他會想將飯店版圖擴展到台灣,為的也是想讓自己和這塊土地有一分連繫。
★ ★ ★
裴騄選擇住進飯店,是為了多加瞭解、觀察飯店的營運狀況。據他觀察結果,如他當初所想,飯店的營運沒有問題,管理也沒問題,出問題的是老闆做了錯誤的投資,以致虧損連連,不得不賣掉飯店來渡過這次危機。
於是他表明自己承購的意願,約了飯店的董事長見面,此刻他便坐在飯店的貴賓室裡等待。
他一向最沒耐心等人,然而今天的會面是他突如其來相約,只得破例一次當個等待者。
門外傳來輕叩聲,隨即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挑、長相艷麗的漂亮女人。
裴騄睨了她一眼,並未開口說話。
「我是飯店總經理,叫劉姿瑩。」她踩著自信的步伐走了進來。當她見到眼前既帥又酷的男人時,不由得心旌蕩漾,最重要的是他還符合她的條件,有錢。「諸多多指教。」
裴騄未正眼瞧她,口吻中聽不出一點情緒。「我約的人是劉董事長,如果他今天沒空,我不介意和他約改天再談。」
「不,我爸爸正趕過來,他是怕讓你等太久,才要我先過來跟你說一聲。」劉姿瑩一點也不在意他冷漠的表情,使出渾身媚術姿態想魅惑他。
「我知道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
「不忙、不忙,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在飯店裡除了她父親之外,就數她最大,沒有人敢管她。
裴騄乾脆閉上眼睛懶得再看她,他一向最討厭這種聒噪又不識相的女人。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那個女孩,眼眶中盛滿盈盈淚水,宛如珍珠般晶瑩剔透的可貴。
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母親的喪事辦好了嗎?
他知道就算沒有問她的名字要找到她也並不是件難事,不過他沒有理由這麼做。畢竟他現在不該再為自己找件事來攬,台北不是他會久留的地方,他更不想順了遠在阿拉伯老頭子的心意。
正當他沉思之際,貴賓室的門又被推了開來,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氣喘如牛的走進來。
他冷漠的抬眼睨了他一眼。
「很抱歉讓你久等了。」劉強漢態度十分卑微,自從他放出消息想將飯店賣掉,至今已超過三個月,卻沒有一家企業集團表示過有興趣。
好不容易有人主動約他談,對方還是目前最令人津津樂道的狂霸集團,他怎能不好好把握機會,只怕喪失這次機緣,他這一生就此玩完了。
「沒關係。」裴騄只是冷淡的回答他。
劉強漢轉過去吩咐女兒。「姿瑩,趕緊把飯店的營運報表給……」他一時之間想起來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我叫裴騄。」
「是、是,趕快拿給裴先生看。」
「不用了。」他如果不是已經十分瞭解飯店的營運狀況,才不會浪費時間找他談。「你打算出多少錢賣掉這問飯店?」
「是這樣的,我希望出賣部分股權,當然這飯店以後實際經營權為你所擁有。」自家的飯店目前在台北來說生意可算是數一數二的,而飯店的所在位置更是位黃金高價地段。若不是因為這次財務危機,他也不想將這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就這麼拱手讓人。
「很抱歉,我一向不喜歡所謂的合夥事業,況且以狂霸集團的財力,足以買下數十家這樣的飯店。」
「這……」
「劉董事長,你如果覺得有困難,我一點也不勉強。」其實就算他想在台北蓋棟比這還大的飯店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他沒什麼耐心花時間等待,他喜歡撿現成。
見劉強漢面露躊躇的神色,他又接著道:「我看這樣好了,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一個星期後再給我回覆、」裴騄話一說完便站起來離開。
「裴先生、裴先生……」任憑劉姿瑩在後面如何叫喊,他還是連理都沒理她,對於太過主動的女人,他實在不感興趣。
尤其像她這種眼中只有錢的女人!
★ ★ ★
楚憐心一身黑色衣服,頭髮上戴著孝。她在飯店外已經徘徊好幾個小時,始終提不起一絲勇氣走進去。
眼見雨勢愈下愈大,天色也愈來愈暗,她用力深呼吸,鼓足所有勇氣,也許他已經不住在這裡也說不一定。
正想走進飯店時,突然被背後響起的聲音給叫住。
「你找我嗎?」裴騄剛下計程車,一眼就看見穿著一身黑衣的她徘徊在飯店門口。
楚憐心迅速轉過身,望向聲音的來處。「我……」
「有話進去再說吧!」他越過她先走進飯店,到櫃檯拿了房間鑰匙後走向電梯。
楚憐心只是亦步亦趨緊跟著他,頭始終低垂著。
才短短一個星期,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顯得憔悴蒼白。當電梯門一打開,他拉起她的手走進去。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著,一股暖意躥上心頭。這個星期她獨自面對母親的死亡,還要處理母親的後事,一直沒有悲傷的時間。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其實自己一點都不勇敢、堅強,她害怕孤單。
她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跑來找他,他會怎麼想,畢竟自己對他來說,只是個受過他幫助的陌生人。但他卻是惟一願意無條件幫助她,給她溫暖的人。
「噹」一聲電梯停在十八樓,當電梯門緩緩打開時,她的心卻因緊張而劇烈狂跳著。
裴騄牽著她走出電梯,往房間方向走去。
一進房間後,他先要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則為她煮了一杯香濃的咖啡,再倒了杯烈酒。
「你母親的後事都辦好了嗎?」
「都辦好了,謝謝你。」楚憐心手中端著熱騰騰的咖啡,感動得紅了眼眶。
「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謝謝你。」
「就為了這個?」他把玩著手中唱了一半的酒杯,透過清澈的玻璃看著她細緻的輪廓。
她沉默不語。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她搖搖頭回答他,「我不知道。」對於未來,她只有茫然。
「你叫什麼名字?」
「楚憐心,憐愛的憐,心扉的心。」
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的確令人心憐。
裴騄的心裡忽然躥起一個想法,一個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想法,將數天前的決定給拋到腦後。
「你今年幾歲?還在唸書嗎?」
「我二十一歲了,大學二年級,但因為媽媽的病暫時休學。」母親就是為了供她唸書而拚命工作賺錢,她今年才四十幾歲,人生的路才走一半呀!
「你想再回學校唸書嗎?」
「這是我媽媽的遺願,不管多麼辛苦,我一定會回學校完成學業。」
之後,只見楚憐心深吸一口氣,將手中已微冷的咖啡放在桌上,然後動手慢慢解開上衣鈕扣,將其脫掉,裡面還穿著一件棉質背心,看來別有一股純潔感。當她接著要將背心脫掉時,為她舉動一時怔住的裴騄才面無表情的開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除了用自己的身體償還你對我的恩情之外,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連媽媽的殯葬費都是他事前和殯葬業者談妥給了錢的。
「我幫你並沒有想過要得到任何回報。」
「我知道,但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我不能平白無故欠你。我媽媽說,人情債難還,還是要還。」
楚憐心話一說完便脫去了背心,露出僅剩被一小塊布料遮住的小巧堅挺胸部。她的臉因羞愧而通紅,全身隱隱發抖。她要自己不能退縮,這是她惟一能報答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