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畢,她不禁問道:「你師侄他們是不是和神尼頗有交情,否則怎能隨便送徒弟去讓她老人家收?」
「嗯——」南宮靖伏在她背上,「好像兩派的創始人是親兄妹的關係,不過經過這好幾代傳下來,大家都已經不知道我們兩派的關係了,論輩分,『三指神尼』只是我的師姐。」
開……開玩笑的吧?這傢伙真是愈說愈離譜了,竟敢說「三指神尼」是他的師姐!趙清兒不得不開始懷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會不會是個腦子有問題,又會瞎編故事的高手?
突然間,趙清兒只覺得自己似被鬼迷了心竅般,竟相信這軟腳蝦能幫她報仇,但最教她不甘心的,是還得帶他去逛「妓院」,以增長見識。
想著、想著,前方已是城鎮在望,趙清兒便開口說:「已經到了城鎮了,待會兒我在前方大道旁的樹林裡放你下來,我們再一起走進城去。」
說完,好半晌都不見回答,趙清兒不禁轉首回頭看,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害她差點腳步錯亂跌了一跤!原來背上的傢伙不知何時,竟枕著她的肩頭呼呼大睡了起來。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放慢腳步,卻對這報仇之行愈來愈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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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谷。
正午時刻,僕婢們兩兩成雙,各個端著托盤、提著食盒,來來往往穿梭於各樓宇屋舍間。
「尊天樓」的後院飯廳裡,木天南和師弟們相繼落座,準備共進午餐。
當隨侍的侍女們替他們添好白飯之後,木天南取來筷箸招呼師弟們,就欲進食。
突地,外頭傳來一個驚惶無比的女聲:「三位谷主,大事不好了!」
木天南聽出那是憐香的聲音,只得放下碗筷,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一會兒,憐香和惜玉一臉慘白,氣喘吁吁地奔了進來。
憐香一進來便揚揚手中的紙張,只是直喘氣說不出話來。
木天南站了起來,眉頭一皺。「發生了什麼事?」
憐香定了定神說:「少君和少君夫人偷偷溜下山去了。」
管彤雲第一個驚呼出聲:「什……什麼!小師叔偷溜下山去了?」話落迅即站了起來。
木天南楞了一楞,回神後快步上前拿來憐香手中的紙張,上頭寫著:
我們要下山去玩一玩 南宮靖筆
木天南看了這留言,心臟驟感一緊,眼前一黑,不山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暈了過去。
已來到他身邊的文殊玉和管彤雲,見狀齊伸手扶住了他,亦齊聲說:「大師兄,鎮定點,千萬不能昏倒呀!」
叫他怎能不暈倒呢?南宮靖這一下山,如果真的隨便「亂玩」的話,恐怕會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呀。又假若他有個意外,他又要如何向師叔祖司徒洺和九泉之下的師門先祖們交代?他真的連作夢都沒想到南宮靖會帶著老婆偷偷溜下山去。
文殊玉看了南宮靖的留言,回頭問兩侍女:「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憐香和惜玉相視一眼,惜玉答道:「我們也不知道啊,早上送飯去的時候,少君和少君夫人都還在呀,我們去收回碗盤時,少君和少君夫人就已不在房裡了。」
憐香接著說:「全隊長和海棠都說早上有看見少君帶著少君夫人往東苑花園去了,當我們中午送午飯時,以為他們在書房裡,想過去請他們用飯,就發現書桌上的這張留言。」
木天南抬手按住額頭,又差點暈了過去。依時間來推測,南宮靖應已離開了「迷霧谷」的勢力範圍,一旦他下了山,就真的難以掌握他的行蹤了。
文殊玉看看師兄,又看看兩侍女,轉首朝外喚喊:「來人呀!立刻去召請四大護法和總管,到『颺霄堂』會合!」
外頭之人應了聲「是」。
管彤雲扶著木天南,問道:「大師兄,你沒事吧?」
木天南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睜開眼後輕輕推開兩個師弟。「我們到外面去吧,四大護法和邱總管應該很快就會來了。」語畢,便邁步往外走。
大師兄那沉重的語氣和腳步,令文殊玉和管彤雲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
管彤雲不由低聲抱怨道:「小師叔也真是的,要下山去玩只要來跟我們說一聲,我們自然會陪他去玩,幹嘛要偷溜下山呢?害師兄擔心得都快昏倒了。」
文殊玉也同樣不懂南宮靖在想些什麼,只得招呼師弟先出去再說。
「颺霄堂」外,四個年約六旬到七旬、胖瘦高矮不一的老者相偕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年輕的谷主恍惚失神地呆坐在那雙龍紫檀椅上。
四大護法之首,「飛鷹」上前抱拳行禮。「不知谷主急召我們有何要事交辦?」
木天南回神看著四人,揚揚手上的紙張。
「飛鷹」見狀,會意地上前接過那紙張,待一看清內容,不由面色遽變,愕愣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同時圍上去的另三人,看完之後也都愣了,更同時在心裡暗問:怎會這樣?
正當四大護法之首「飛鷹」開口欲詢問之時,大門外又匆匆走進來一個人,來人是「迷霧谷」的總管邱沈。
沈一進入「颺霄堂」,看見四大護法也在,又見谷主又惱又憂愁的神情,二谷主和三谷主分立在谷主身後,神情亦是透著無奈,直覺谷中可能發生了大事,便問:「谷主,不知您急召屬下前來,有何要事交辦?」
木天南只是看著他,不答話。
文殊玉見狀,睇了師兄一眼,代答道:「小師叔他們小倆口,偷偷溜下山去玩了。」
「什麼!」邱沈忍不住驚呼出聲,「少君他……」
「飛鷹」把南宮靖的留言遞給他。
邱沈看過之後焦急萬分地說:「這該如何是好?!少君不會武功,又是……若發生了意外,或是到處惹是生非,我們……」
這正是廳堂內眾人擔憂的事。一方面既擔心南宮靖的安危,另一方面又怕甚少出門的他,因不通俗務四處惹事和人結怨,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邱沈自語過後,望向堂上的木天南,急聲問:「谷主,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他知道就好了。木天南閉上眼歎了口氣,沉重地說:「當然只能下山去尋找了。」話落,睜開眼深吸口氣,又恢復了沉穩的氣勢。「依我的推測,小師叔他們應該已離開我們的勢力範圍了,為今之計只能由我和兩位師弟以及四大護法,各領兩名高手分成七路下山尋人。」語畢微頓又說:「另外,由你以我的名義飛鴿傳信給各大小分壇,全力探尋小師叔的行蹤。還有,別忘了通知師叔祖,要他一起尋找他的愛徒。」
下達指示後,木天南輕歎口氣。「好了,就這樣,吃過飯後大家即刻啟程。」
「是!」
待邱沈和四大護法離去後,木天南不覺又歎了口氣。「我們也去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說完便起身往後走。
文殊玉和管彤雲相視一眼,亦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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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的風光果然與寧靜的山居大不同,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石板街道,櫛比鱗次的屋宇樓閣,街上行人熙來攘往,商家店面一家緊挨著一家,有綢緞莊、衣店、銀樓、錢莊、小酒館、藥鋪,街角的大客棧,斗大醒目的招牌,正隨風飄揚呢。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誰的嗓門大,誰就能吸引行人多看一眼。
南宮靖站在街道邊,一雙黑白分明動人的俊目,凝注著能吸引他的每樣東西。看著綢緞莊裡花花綠綠的綢緞布疋,來自北方毛絨絨的上等毛皮,花粉鋪裡飄散開來的淡淡花香氣。
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身著粗布衣裳的販夫走卒,抑或前呼後擁的富家貴胄,南宮靖只是雙目瞬也不瞬地看著這個他未曾接觸過的世界。
殊不知,他亦成為別人觀看的目標。誰人都不曾見過這般俊美無儔的少年呢,尤其是那些小媳婦、大姑娘,更是看得忘了瞬眼,粉臉生霞,心底暗生綺念。
而跟在他身後,亦是俊品人物的趙清兒,就不那麼受青睞了,只因他眼波流轉間,一雙大眼有著掩不住的桃花兒媚韻。
「來呀來呀,好吃的芝麻餅,不好吃不要錢!」
聞著那隨風飄來的芝麻香,南宮靖忍不住食指大動,抬步朝那賣芝麻餅的小攤走去。
賣芝麻餅的小販,見到這身穿錦緞儒衫,相貌又如此不凡的貴公子靠上來,立刻遞上一塊剛烤好、又熱又香的芝麻餅,笑著說:「公子嘗嘗,我們這是祖傳三代的芝麻餅,又香又酥,不好吃不要錢。」
南宮靖伸手接過芝麻餅咬了一口。的確是又香又酥,嚼了幾下,倏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自禁皺了皺眉,說道:「不好吃,還你。」說完,伸手便欲將芝麻餅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