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碩朝他點點頭,「找出所有億富以前見不得人的事,我要他們全家人為這事負起責任。」
「是。」石武成停頓了下,又問:「那李子柔呢?」他知道楊碩這次的脾氣沒有那麼容易打發。
「我要她還小言清白。」
挑了下眉,石武成問道:「總裁打算怎麼做?讓她發表道歉聲明嗎?」
楊碩緩緩搖了頭。
「發表聲明也沒用,外界會認為是我逼她的。」
「那現在怎麼辦?」石武成皺著眉。可是……好像也沒其他法子。
「讓她成為精神病患。」楊碩冷靜地說。
「什麼?」
「既然她有妄想的傾向,我就讓她接受她應有的身份。」楊碩的眸中閃著冷酷、殘忍的光輝。
看他那模樣,石武成的瞳內躍過一絲瞭然。「我懂了。」
「你先去辦吧。」邊吩咐,楊碩邊朝病房走回去,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他又回過頭。
「還有,跟之浩說,別和那些記者周旋太久,我不想再看到記者出現在開陽大樓。」
「我知道,我不會讓他又玩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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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刻,昏迷了一天的杜易言總算清醒。
睜開眼,窗外的紅霞教米色窗簾擋去不少,只餘下淡淡柔柔的感覺。
病房裡除了她,空無一人。微瞇著眼,適應了房內的亮度後,她環視了房內一圈,腦子還不甚清醒,過了好一會,才記起早上那如惡夢般的景象。
為什麼不能不要清醒?
她的眼角落下了晶瑩水珠。
門悄無聲息的被打開了,楊碩沉默望著躺在床上的人兒,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驚覺有人,杜易言轉頭朝門口望去。
「有沒有好一點?」直走到床邊,楊碩才開口。
杜易言沒回答他的問題,美麗卻失了神采的眸子直視著他。
「我想離開。」那是要求,也算是決定。
「不行。」楊碩二話不說地回絕,冰冷寒氣從他的身軀向周圍擴散。
「我說過,我絕不會讓你一輩子都在逃避。」
「不要讓我恨你。」杜易言語氣中含著疲累。
「我寧可你恨我。」 「為什麼要逼我?我做不到。我只想安靜的工作、我只想讓我媽安心養病,我不要再惹來任何的是非關注!」她的聲音帶著嘶啞的憤怒。
楊碩彎身靠近她。
「我想念那個能陪我一起打架的杜易言。」他暗啞的聲音裡潛藏著誘惑。
「她死了,她很久以前就死了。」
「她沒死,只不過你不讓她出來而己。」楊碩站直身子,冷眼看著她。
手握成拳,輕觸在額際壓抑著憤怒,那種衝不破牢籠又痛恨自己軟弱的情緒,令得杜易言抑不住一波波奪眶而出的淚水。
將被子蒙到頭上,一聲聲經過壓抑的哽咽,藏不住的流洩而出。
心疼泛滿楊碩心中、眸中,卻無法讓他放棄要回杜易言的決心。
「我真的恨你……」被中傳出她啞啞的嗓音。
「沒關係,你可以用一輩子來恨我,我不在乎有個恨我的妻子。」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楊碩坐到病床邊,手輕柔地撫觸蒙住杜易言的被。
「你可以選擇和我成為一輩子的敵人或夥伴,但絕不會是個自卑的烏龜。」
拉下保護她的被子,他輕輕擦著流淌在她頰還的淚水。
「記住,你可以選擇和你的自卑感為敵,或者——和我為敵。」
說完話,楊碩輕柔的放開她,身子斜靠在床側,淡淡呼出口氣。
「小言,如果你要一個安全的堡壘,我可以給你,但是你甘心就這樣一輩子躲在裡面?告訴我。」
易言緊抿住嘴,不回答他。
她會甘心嗎?
她甚至不用想都知道答案。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是因為你甘不甘心而運轉的啊!
「你從一出生就準備好對抗所有人了,不是嗎?你不是看不慣我的逃避,主動拉我進入那個敵視的圈圈裡的嗎?為什麼小時候有的勇氣,長大了反而沒有了呢?和我站在一起,有那麼可怕嗎?」
「不同的。」她也說不出哪裡不同。一樣是敵意,但就是不同。
也許不同的是自己吧?因為長大了。
只有小孩子才有那種不知恐懼為何物的特權,不是嗎?
「是不同。那時你只有一個人,而現在你有我。」楊碩輕柔的聲音透過空氣,軟軟的傳到她耳中。
「不要再說了。」
好痛、好痛,為什麼連空氣都像是有力量的壓迫著她?為什麼心裡要出現那一絲絲不甘心、那一絲絲希望?
「你想想,我晚一點再采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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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邊際的疲倦讓身子虛軟無力,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清醒過來,陽光早已迎進房中。
床側的沙發有阿碩睡過的痕跡,一床薄被凌亂地放在上面,她知道他定然是陪自己在醫院中睡了一夜。
看著窗外,葉片映著陽光,散發著金綠色的絢麗色彩,但那美麗卻映射不到她心裡。
阿碩昨日那番話一直佔據在她心中……
她是自卑的,她不否認這一點。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定是排不開這種情緒的糾纏了。
曾經她也想抵抗它。只是,有時候對抗真的太累了,累到她記不得,那第一雙敵視的眸子是來自誰?
也或許是不想記吧!畢竟當厭惡的眼光來自四面八方,要去抵擋它侵入內心,成為恐懼,是多困難的事?
那一雙雙凝視著她的眼瞳裡,泛著期待。期待她犯錯,證明他們的睿智。而她得以步步為營的方式去防衛,不讓自己踏人任何陷阱。
不錯,她是繼承了骯髒的血液,怎麼可能光明的活著?
她也想過要那些骯髒的血液從她體內消失,就像將從未謀面的父親,從大腦中驅除一般。
因為她會怕,怕有那麼一天,她會真的實現了他們的「期待」。
人最大的悲哀,不就是害怕自己,一個連自己都怕的人,怎麼去克服恐懼?
她怕憤怒、她怕遭遇不平時,浮上心頭的報復心、她怕所有浮上腦海的骯髒意念。那種害怕幾乎要逼瘋她,所以她不停地運動、唸書、期待未來……
淚水隨著窗外最後一絲落日餘暉,滑下杜易言朦朧的眸子。浮現在眸中的,是楊碩的笑容。
她怎能讓他因為她而受到輕視?
她怎能讓他擁有一個私生女當戀人?
她怎能讓他擁有一個殘了一條手臂的妻子?
除了割捨掉對他的愛情,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第九章
「你不應該再逼她了,任何人碰到這種事,都會難以應對,想逃避是很正常的。」古之浩有點看不下去了。
杜易言昨天才出院,楊碩這小子竟然迫不及待地在今天一早,就逼著她到公司,還打算要她出席公司的併購記者會。他到現在才知道,以前罵他冷血無情還真是罵對了!「其他人怎樣做,我都不管,但她不行。她逃避的夠久了,但是逃避為她帶來了什麼?自卑、自我放逐般的活著?
你知道她房間裡那些畫的色彩嗎?那是濃麗、陰沉的。她快把自己逼瘋了,你知道嗎?」
楊碩輕吐煙圈。「有時我會想。若不是她媽媽的關係,她早就被自厭的情緒給折磨死了。」
「好吧。」古之浩在心中歎氣。「那你現在要怎麼辦?逼她出來?消息剛平息,現在逼她在記者會上露面,不是又讓人把焦點擺到她身上?」
「面對人群和讓人群傷害是兩回事。我想,我努力了這麼久,至少得到了個堅強的保護罩,用來護衛她,夠了。只要她願意放棄擁抱恐懼,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楊碩自信的說。
「好吧,那我就不再勸你了。反正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在美國時,那種自閉的死德性。」他不自覺地歎了聲。
楊碩蹙起眉頭,瞄了他一眼。古之浩趕忙說道:「好,就讓她出席記者會吧。那你打算把會期訂在哪一天?」
「明天。」楊碩冷凝著一張俊容、毅然地決定。
「我看在她把自己逼瘋前,你會先把她逼瘋……」古之浩喃喃地說。
「總裁,李子和先生要求見你,要讓他上來嗎?」秘書小李的聲音由擴音器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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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戴著金框眼鏡,瘦高、帶著書卷氣息的李子和,身上、臉上都有些掩蓋不了的疲憊。
「看來你最近過得很辛苦。」坐在亮黑色高背的辦公椅上,楊碩冷冷地道。
李子和是李家人中,他比較看得順眼的一個,也是比較有能力的一個。可惜的是,李厚高那老狐狸不知為什麼,總是不喜歡這個兒子。
「可以讓我提供一個解決方法,結束這一切嗎?」
「我一向只照自己的方法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