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衛仲紹故意一歎,攤攤雙手。「聽你說得我彷彿是十惡不赦。」
菟絲抿著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種事需要我證實嗎?你到底是不是,你最心知肚明吧!」
衛仲紹雙手環胸,看了她半晌。「就為了那一件事,你不僅氣了這麼多年,還以這樣的角度來批判我,好像有欠公平。」
「公平?!」菟絲的眼角微微抽動,他居然敢跟她提公平?!「你奪走了我好幾個和『初』字有關的東西,還敢跟我談公平?」
「是你拜託我的,我可沒有強取豪奪。」他的眼神看來無辜,但無辜中又隱隱綻放著笑意。
菟絲氣壞了,雖然自認已看透了他,但卻仍不能置信他會說出這麼過分、不要臉的話來。
「是、是,我承認,當初我是有要你數我接吻,但沒要你、沒要你……」她的臉莫名羞紅,說不出他所做過的可惡舉動。
看著她不知是因羞怯還是生氣,而酡紅的臉蛋,衛仲紹又難得地閃神了。
「沒要我把舌頭伸進你的嘴巴裡、沒要我吻你的耳朵,也沒要我親你的頸子,還有你最在意的……咬了你一口?」他不介意替她把話說完。
說他怪異也罷,他承認,他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
纖細病弱的她,也唯有在生氣時,頰靨上會染著淡淡的暈紅,看來生氣勃勃的,可愛極了,不再是弱不禁風的樣子。
「真不要臉,虧你還說得出來!」菟絲氣得跳腳。
衛仲紹半分也不在意,眸光深濃地鎖著她。「你這樣怪罪我,真的有欠公平。」
菟絲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跳上前去,咬掉他臉上的笑。
「有哪對情侶接吻的步驟,不是上述的那樣?」他眼裡有著深情。
他是笑她不懂接吻的步驟吧?菟絲恨不得上前去甩他一巴掌。
「這麼說,我該感謝你的盡心指導嘍?」
她決定,晚一點回到家裡,要將專欄中的男人再加上一點——強辭奪理,死不要臉的嘴硬,專耍嘴皮子!
看她已氣得頭頂快冒煙,衛仲紹決定不再逗她。「這倒不用,因為你明知道我為何會這樣做。」
菟絲用極不屑的眼光看著他,哼聲道:「因為你見不得我好!」
她知道他又要說愛她了!這幾年來他從不介意對她表白,但她拒絕接受,更不願意相信。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他睇著她,剔亮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鬱。「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你不認為你應該公平些,認真地去看待自己的內心,去問問你心裡真正的想法?」
他的話似一粒石子,咚的一聲投入了她的心湖,泛開一波波的漣漪。
漣漪中帶著令她口乾舌燥的影像,一幕幕鑽進她的腦海,他的吻、他的撫觸、他的手溫、他的舌……
甩甩頭,菟絲大大喘了口氣。
「別說得好像你比我還瞭解我自己!」硬是壓下心頭的悸顫,她將那一幕幕忘不了的畫面,歸咎於自己的無經驗。
是的,一定是這樣!否則她也不會忘不了那一夜兩人間所發生的事。
「是有此可能。」他若有所喻地笑笑。
菟絲又瞪了他一眼,為免自己的細胞會氣死一堆,她決定趕緊閃人。
「懶得理你!」她半哼著說,轉身就想走人。
衛仲紹的速度很快,半分不差,就在她越過他身邊時,伸來一手拉住她的手臂。
他壓低頭,在她的耳邊說出一長串的話。
而菟絲則聽得雙頰赧紅,雙眼圓瞪。
說完話,他抬起頭來睇著她,眸光依舊深濃。「說吧,我是不是有比你自己還要瞭解你呢?」
菟絲抿著的雙唇抖動了許久,仍舊困難地找不出半點聲音。
她怔愕的模樣引來他一陣低笑。「好了,你先回家去吧,晚一點我忙完,過去幫你把把脈,然後配點藥茶給你喝。」
「神經!變態!誰希罕你把脈,還有喝什麼藥茶!」菟絲氣紅了臉,一把甩開他的手,逃難似地溜走。
天啊?!這個男人真的比她自己還要瞭解她耶!
連她的經期什麼時候該來,他都知道?!
嗯……算一算,這次好像真的又慢了,而且已經足足慢了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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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又把人給氣走啦?」
衛仲紹才一下樓,就見到自家媽媽站在樓梯口等他。
攤攤雙手,他聳聳肩。「媽,你知道我捨不得氣她,她不過是害羞才跑走的。」
「真是這樣?」楊貴妃滿臉狐疑地凝著他。
「當然。」只差沒拍胸脯保證了。
「仲紹,不是老娘我愛說你,你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不快點把小菟子給訂下來,難保哪天她不會讓人給追走。」楊貴妃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菟絲。
說實在,她與鄔家那三個小丫頭從小就投緣,原本就有意讓兒子長大後,由三姊妹中挑一個來當老婆。
然而,說歸說,如果兒子不願意,她也不敢強求。
不過,經過她這幾年的觀察下來,發覺願望有可能成真,因為自家兒子根本愛極了鄔家的菟絲,所以她樂觀其成,只期待著能早日含飴弄孫。
「媽,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衛仲紹伸手拍拍母親的肩。
「你這臭小子,我是看不過去了,才想跳出來幫你。」一把揮掉兒子的手,楊貴妃將人拉到角落,板起臉孔來。「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幾歲了,到底有沒有打算讓我和你老爹抱孫子?」
「媽。」衛仲紹笑笑地喊了聲。「你這種半威迫式的激將法已經過時了,下次想點好玩、新鮮一點的方法好嗎?」
楊貴妃翻翻白眼,「你就不能睜一眼閉一眼配合一下,一定要這樣給我漏氣嗎?」
唉,生個聰明的兒子,簡直是自找罪受,就算三不五時想耍個小手段,看能不能騙個孫子來玩玩,都會被他給識破!
衛仲紹聳肩笑著,「你放心,今年底以前,我一定將你的小菟子給帶回家裡來,好嗎?」
「真的?」楊貴妃的雙眼發亮,但很快又佯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辦不到,看我會不會把要幫你相親的消息傳出去,屆時……」
家裡的門檻肯定要讓人給踏壞,以仲紹優異的條件,多的是想嫁進衛家當媳婦的人。
「屆時,你會抱不到孫子。」他輕鬆自若地接話,對著母親挑挑眉。
「臭小子,你威脅我?」唉,兒子養大,果然是別人的。
「媽,我怎麼敢?」衛仲紹極有耐心地發揮他另一項長才——哄人。
「你是我最親愛的媽,而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兒子怎敢忤逆母親?這是要遭天打雷劈、大逆不道的事。」
果然,三言兩語就哄得楊貴妃呵呵大笑。
「臭小子,算你會說話。」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反正距離年底也不過就剩半年的時間了。
半年後他若還無法將小菟子給娶回家,她再出手也不遲。
「對了,媽,這又要拜託你了。」掏出一張紙遞上前,衛仲紹一手搭著母親的肩,邊說話邊往外走。
楊貴妃攤開那張紙,邊看著邊沉吟了聲。「這次多加了兩味?」
「嗯。」衛仲紹點點頭,放低聲音:「菟絲最近常熬夜,多這兩味藥是要幫她補氣、降肝火的。」
「你什麼時候要送過去?」楊貴妃沒再多問。
「一會兒門診結束之後。」他說著,將另一手一直握著的喜帖交到母親手中。「還有這個,鄔老爹要菟絲送來的,是甜甜的喜帖,明天晚上的宴席。」
楊貴妃接過喜帖。「對呀,唉,最小的甜甜都要結婚了!」
衛仲紹笑看了母親一記,懂得適時閃人,否則一會兒後難免又要嘮叨一陣。
「我去看診了,換老爸來陪你。」說著,他大步往外走。
楊貴妃喃喃自語了一陣,才恍然想起。「喂,臭小子,一會兒去鄔老爹那兒,要記得問問,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要他別客氣!」
「我知道。」衛仲紹朝著她揮揮手,沒轉回身,大步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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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門診,送走所有病患,衛仲紹趁著晚餐前,提著藥茶到鄔家走一趟。
推開小山櫻的門,他往內走,看到鄔老爹正收起麵包架上的托盤,一個個仔細地擦拭著。
「老爹,我以為你會公休幾日。」隨意將手上拎著的東西往收銀台一放,他走過去幫忙。
「你來啦。」鄔老爹轉過頭來見到是他,笑著將手裡擦乾淨的托盤交給他。「明天和後天才休假,你知道的,許多客人都吃慣了小山櫻的麵包,如果休息太多天,一開門做生意,難免又要聽他們嘮叨個半天。」
「你說的也有道理。」衛仲紹捧起成疊的托盤,如處在自家中,熟稔地走到數步外一個連壁的櫃子,將托盤全數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