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似褒又似貶的話,靳劍星嘴角淡露笑痕。「算你有理。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刁兒直直望著他,像是在評估他對她說出真相的可能性。半晌,她一笑,「有一件事不懂,想知道罷了。」
「什麼事?」靳家莊內會有什麼事令她如此在意?
「聽說你的妻子殷紅袖死於大火,小妾辛迎香莫名其妙的消失。這是怎麼回事?你既然很寵愛那名小妾,為何不曾找尋過她?」她直接點出事情的可疑點。
靳劍星不掩訝異的挑了挑眉。無緣無故的,她怎會問這事?又是誰在她耳旁嚼這種陳年往事?「你問的問題令我很意外。」
「你用不著意外,我會想知道也是無可厚非。怎麼和你有關的女人,下場都是淒涼?」她的話語有著濃濃的諷刺。
「看來你是非知道答案不可。」
「當然。我可不想日後死得不明不白。」瞧他似乎無意說明,刁兒又道:「今日我要是得不到真相,你就休想要我理你!」
靳劍星覺得好笑,「懂得拿喬了?小野貓。」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要知道。」
靳劍星思忖了會兒,以雲淡風輕的口氣道:「簡單的說,她們皆不是我愛的女人,所以她們是死是活皆與我無關。」
「我要的是來龍去脈,不是敷衍的回答。」他不喜歡殷紅袖,這她知道。但辛迎香呢?若他不喜歡她,辛迎香又怎會懷有他的子嗣?就算辛迎香有本事設計他,依他的聰明才智,也絕不可能上當。
靳劍星望著她堅定的小臉,心知他若不說個完整回答,她不可能罷休。再說,這陳年往事讓她知道應該也無妨。
「你真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殷紅袖是我爹為我定下的妻子,我不喜歡她,可偏偏我娘又喜歡她得緊,天天逼著要我和殷紅袖傳宗接代。為了讓殷紅袖遠離我的生命,我在濟寧納了辛迎香為妾。辛迎香雖是女人,但野心很大,有機會攀附權勢,她絕不可能放過,也絕對會想辦法除掉阻礙她的人。她唯一的對手,就是我的正妻殷紅袖,除去殷紅袖,她將是靳家莊的當家主母。所以,辛迎香是我找來對付殷紅袖的,而辛迎香肚內的孩兒根本不是我的,所以我對她並沒有心疼的感覺。」
刁兒聽了說不出心底的感受,只覺得整件事荒唐到接近悲哀。他怎麼可以如此自私?他難道沒想過,他不愛殷紅袖,殷紅袖就一定會愛他嗎?他對這樁婚姻不滿意,殷紅袖就滿意嗎?
硬生生壓下排山倒海而來的忿怒情緒,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你考慮過你妻子的感受嗎?她和你一樣,也是受父母之命而下嫁,如果你不中意這樁婚姻,又為何要娶她?」
「要不是我娘堅持,我早就退婚了。要不是我娘以死來要脅,我根本就不可能和她圓房。」
刁兒聞言愣住,這下她完全瞭解洞房花燭夜時,他為何會那般殘忍的對待。她幾乎是抖著聲音問:「那你把辛迎香當做什麼?」雖然厭惡辛迎香卑鄙的行為,但同為女人,她不得為她感到同情。
「棋子。我手下的一顆棋子。」靳劍星說得理所當然。
刁兒咬了咬牙,「你剛才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對辛迎香好,最主要的目的是逼退殷紅袖?」
靳劍星點點頭。
至此,她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幾乎是咆哮道:「你太過分、太殘忍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同時傷了三個女人的心?你傷害了你娘、你的妻、你的妾!」虧她還曾對他心存感激,想他至少還念著一夜夫妻之情,誰知錯根本就不在她!
靳劍星不以為然地反駁,「辛迎香愛的是權勢,活該遭我利用。至於我娘,她本就不該逼我娶殷紅袖!」
「你娘是不該,但你更可惡!你怎麼可以因為你的不喜歡,而辜負你的妻子?你既娶了她,就該負起做丈夫的責任!」
靳劍星嗤笑一聲,彷彿她說的是件可笑的事。「什麼責任?傳宗接代嗎?我是人,不是狗、不是馬。我靳劍星寧可絕子絕孫,也不願意讓我不愛的女人生下子嗣!」
他的話不無道理,但她無法接受,因為她就是受害者。
「你是人,那你的正妻就不是人嗎?難道她就願意成為你的妻子嗎?她就願意成為你靳家傳宗接代的工具嗎?你這樣做對她根本就不公平!」
「我的公平只用於我在乎人的身上。」
「那你在乎我嗎?」
「當然。」
他的答案令她覺得可笑。這就是他所愛及不愛所遭受的待遇嗎?那三年前的她何其無辜,白白讓他糟蹋身子不說,更被他踐踏自尊心。
她深深吸口氣,努力讓語氣平靜下來。「我們分手吧。」這種為了自己而傷害他人的人,不配當她的男人。
分手?!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的語氣很冷,彷彿從寒冬中出來。就為了這件陳年往事,她要與他分手?!
「我當然知道。」她直直望著他,壓下心頭熊熊怒火,冷冷道:「你們男人不是得到手了就不知珍惜嗎?反正你已得到我的身子,我對你來說應該不再有吸引力了吧!」
「你吸引我的不單是你的身子,還有你的心!」雖然她的身子給了他,但她的心仍是獨立的,不曾為了他而改變。
「那假若你擁有了我的心,你是否將不再珍惜我?那我的下場不就和你之前的妻妾一樣?」
「何必貶低你自己?你和她們不一樣,我不會負你的。」
聞言,刁兒嗤笑一聲。「結髮之妻你尚可辜負,娘親之命你想盡辦法抗拒,像你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男人,憑什麼要我刁兒相信你的真心?依我看來,你根本就沒有心!」她該明白的,冷酷無情的靳劍星不曾改變過,她不該被他不曾有過的溫柔而蒙了心。
靳劍星不怒反笑,「我承認我非常的自我。在我認為,唯有我自己才能左右我的人生。也正因為如此,女人一旦讓我動心,對她的情愛,我絕不改變。刁兒,你正是讓我動心的女人。」
「你對我不是動心,只是想征服我。靳劍星,我老實告訴你,我就是我,不會為任何人而活,包括你。我的心永遠是我的,就算我愛上了你,你也不配支使我的心!」
「好一個不配!」他張手將她拉進懷中,壓根不顧她的掙扎。「我也不希罕支使你的心。我要的是能夠為自己而活的女人,而不是事事以丈夫為中心的妻子。」
「照你這麼說來,你娶妻要做什麼?」她完全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他的思維總和世俗背道而馳。
「陪我過一生,分享我的喜怒哀樂。我要的只是我靳劍星的妻子,而不是靳家莊的主母。而你,完全符合我的條件,我娶你娶定了!」
刁兒冷笑一聲。他想娶她?在她知道殷紅袖無辜的遭遇後?不可能,絕不可能!
想到當年的殷紅袖傻傻的任他擺佈,現今的刁兒莫名的對他付出感情,她就氣恨。她的兩段人生幾乎都是毀在他手上,他真是她的剋星!
她急欲掙脫,卻徒勞無功,只能怒喊道:「靳劍星,我不會嫁給你的,放開我!」
靳劍星嗤笑一聲,彷彿在說她天真。他如果遇到些小事就得放棄他要的東西,那他就不是靳劍星,也不可能在商場上呼風喚雨。
「小野貓,我們相處也有段時候了,你還不瞭解我的個性嗎?」
「瞭解又如何?愈是瞭解你,愈讓我知道你是個卑鄙無恥、冷酷無情的男人。你讓我討厭至極!」
靳劍星面色一沉,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嚴酷地說道:「小野貓,你我都有一段過往,我不希望你為了過往的事而說出無意義的話,或者是做出任性的行為。」
刁兒抬頭瞪看著他,語氣不自覺的森冷。「我是不該為了你的往事和你爭吵,甚至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是你的行為真的太過分,也太惡劣,我無法和你這種心機深沉的男人在一起!」假若她不是當事者,聽到他這段過往,或許只會同情殷紅袖和辛迎香,也或許會覺得他的行為是對的,因為誰都不想被人操控過一生,誰都想對自己的人生做主;但是,她是殷紅袖,一個莫名其妙遭到丈夫遺棄,又差點被人殺死的女人!
靳劍星不悅地挑高劍眉,對她的話感到不耐煩。「我再重申一次,不要再任性了!」
刁兒可笑地哼了一聲。任性?她哪比得上他!
「靳劍星,我也要鄭重的再告訴你一次,我要分手,我要離開你,我不想再見到你這無情無義的男人!」
她的話引來他另一波怒火,他緊扣住她的藕臂,冷聲道:「小野貓,別探我的底線,我不想對你發火。」
他的警告讓她心頭熾熱的怒火燒得更盛。她不再言語,只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而靳劍星當然不可能讓她離開,於是在拉拉扯扯間,刁兒失控的甩了他一巴掌,周圍的氣息立刻變得冷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