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甜的血液緩慢地滲入她口中,可文連星卻是依然文風不動,靜靜的任她啃咬,發洩心中積存以久的忿怒和恨意。
終於,當他的血液一絲又一絲自她的嘴角泛下,程黎雁鬆開自己的齒。
「以血償血!」所有激動的情盡褪,黎雁看著他的眼神不再有很,但盯著他的目光卻也宛如看著陌生人一般。
「從今以後,便是陌路!孩子我是不會給你的,不管你將我關多久,那答案絕不會更改。」
彷彿剛剛的對峙已然用盡她所有的力氣,程黎雁像是失了線頭的木偶般癱軟在床上。
閉上眼,彷彿這樣便能隔絕所有屬於他的一切,從此將他驅出心房。
第六章
時光流轉,日昇月落。
自從那日的染血事件之後,程黎雁就任由自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著,不管白天晚上,她總是才睜開眼又立時閉上,好像打算這麼永無止境的睡下去。
像是在逃避著自己無法報仇的懦弱似的。
在她那混混沌沌的意識中,仍不忘責備著自己怯懦,明明恨著,卻又無法狠下心來讓他用生命來償還對她的虧欠,偏偏又不甘心就這麼原諒他的背叛。
就在這樣很著和不捨的情緒中,她陷入極度的矛盾,解不開、理還亂,索性以沉睡來逃避一切的糾纏。
三天來第N次出現在這間臥室的門口,又連星端著托盤站在門口,手背上的咬痕仍然清晰,他臉上的怒氣顯示他再也無法忍受她的逃避。
將手中的托盤重重的往旁邊的櫃子上一放,他大跨步的來到床上,大力的將她自床上拉起。
雖然明知道有人正以極為粗魯的動作,阻止她繼續冬眠,可是程黎雁依然選擇不理不睬,緊閉著雙眼。
「該死的,你給我醒來,你別以為我會繼續容忍你這種自殘的行為。」完全跳脫前些日子在面對她時的歉疚心情,文連星對她這種近乎自虐的行為有著無比的怒氣。
他發了狂似的在她耳際大吼,雙手不停的搖晃著她。
「你若是再不醒來,我發誓我會讓你一輩子見不到錯兒,你該知道我一向說到做到。」
見她依然緊閉著雙眼,氣極的文連星再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俯身便在她耳際忿忿的威脅著,他就不信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離棄。
文連星屏息等待了好一會,但卻怎麼也得不到程黎雁的回應,就在他即將放棄之際,被捲翹睫毛所遮蓋的眼突然的顫動,一雙迷濛的雙眼睜了開來。
她怔怔的望著他,卻一句話也沒說,但那無神的雙眸卻硬生生的刺痛了他的心。
「告訴我,你究竟要我怎樣做,才可以讓你不再逃避?」他終究無法看到她這般無神的模樣。
不管是初見時,她的生氣勃勃,或是再相見時她的恨意盎然,怎樣都好,就別是這樣了無生趣的她。
忍不住的歎了口氣,文連星斂下怒氣,軟聲問道:「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聚焦距,這是三天來的第一次,程黎雁將眼光擺在文連星的身上。
耐心的等待她開口,但是他左等右等,卻見她垂下眼瞼,不再看他。
就在他幾乎放棄的同時,程黎雁用她乾澀而略顯粗啞的聲音說道:「我要回家。」
「好!我們回家。」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她的要求,但也附上了條件。「但是你也得答應我,振作起來,不要再整天躺在床上,就把這幾天當成是度假吧!」
「可以。」她倒也乾脆,撐著虛弱的身體點了點頭。
「那……走吧!」他彎下腰輕而易舉的將虛弱的身子置於懷中。
「你要幹什麼?」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長期的疏離讓程黎雁難免驚惶失措,也讓她不安的掙扎著。
「你得先去泡個熱水澡,然後再吃飯。」理所當然的,文連星為她決定了作息,而且不容她反抗。
「我可以自己來。」鼻端沁人他那熟悉的味道,她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蒼白的臉頰浮現兩朵紅暈,心傷加上腿殘讓她不習慣和人這樣的親密,何況對象是他。
雖然說了不恨,但是心底總是不由自主的抗拒,就連置身於他的懷抱都讓她顯得有些不安。
「別和我爭執。」食指輕抵著她的唇,文連星柔軟卻又強硬的不容許她拒絕。「就這麼幾日,讓我們忘記以前的不愉快,好嗎?」
「我……」程黎雁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強悍且霸道的說道:「這是回家的條件之二。」
「那還會有第三嗎?」她不笨,當然曉得這形同一種敲詐,可她也得知道底限在哪裡。
「會,但僅僅只剩一件事。」不瞞她的點了點頭,文連星經過這幾日的深思,已然冷靜的思索出一個讓他們可以離開這裡的方法。
「哪一件?」承受自他身軀內一點一滴傳來的熱度,程黎雁的精神明顯比方才剛醒時來得好,思緒也更清明些。
「以後再告訴你。」知道自己一旦說出這個條件,這難得的和平便會立時消失無蹤,文連星索性賣起關於。
「你別以為我會任由你予取予求。」板起臉,她在他懷中抬頭,警告似的說道。「說到底,我會陷入這樣的情況,罪魁禍首還不是你?」
「噓!」文連星安撫的揚起一抹魅人的笑,無視於她眉眼中的怨懟。「該去洗澡了。」
「你……」程黎雁不甘心的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他的警告卻隨之而來。
「你要再不讓我抱你去洗澡的話,我就要吻你了。」
聞言,她立時用手擋在唇,彷彿這樣便能抵禦他的侵略似的。
看著她孩子似的稚氣模樣,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看到她漸漸自對他的恨中走出,對文連星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頎長的身影面對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景像一覽無遺。
文連星整個人斜倚在窗邊,雙眸凝住盈浸在陽光與海風之下的程黎雁,心中忍不住地沉醉在一股滿足之中。
現在的她雖然不似十八歲時那樣的活潑開朗,但至少較之前的死寂好了很多。
對他而言,這樣的她已經很好。
但他知道他欠她的還沒有還上一點一滴,而現在他決心要還給她一個完整無缺的自己,包括一雙能跑能跳的腿,所以有一件事,他們一定得做。
即使明知他作這樣的決定,可能會讓這兩日他們之間難得的和平破滅,但他不在乎。
心中的主意既定,文連星回身來到巨大的會議桌前,微微地彎下腰正要按下啟動鍵,屏幕上突然出現有些氣急敗壞的瞿陷月。
「喂,你到底搞定了沒?」沒頭沒尾的,他一看見文連星,劈頭質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感受到瞿焰月語氣中異於平常的緊繃,文連星連忙關心的問道。
「程風起和程雲湧兩人找上了『焰集團』來要人,要不到人便在商場上到處狙擊我們,自己經快被他們搞得火冒三丈了。」
自從被好友們連同黎兒一起架來島上,文連星就知道這種事一定會發生,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急。
「月,我不希望你傷害他們。」沉下語凋,他話語中的警告明顯可見。
畢竟他們是黎兒最親近的家人,衝著這一點,他就不希望「焰集團」與之為敵。
「我也知道你不希望我傷害他們,可是日的耐性少你一向是知道的,他已經快被程氏的到處點火給氣瘋了,偏偏你又不在,害他三天兩頭就得到公司去和他們周旋,要是你那邊再不搞定,我還真怕他會耐性盡失的大開殺戒。」
瞿焰月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畢竟以火耀日暴躁的性子,面對旁人的挑釁能夠隱忍這麼久而不發火,已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看來沒有猶豫的時間了,該做的事終究還是逃避不了,本來他還以為他們可以有多幾日的和平。
眼見文連星臉上的情緒幾經流轉,瞿焰月忍不住的問道:「你和她……」
「很好。」文連星回答的速度快得教人忍不住猜疑。
「真的嗎?」他是不怎麼相信,畢竟以文連星固執的性子,和心底根深蒂固的歉疚,才過了短短一個禮拜不到,真的一切就能雨過天青了嗎?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能騙得了人嗎?」又連星神色自若的說道。
「那……我可以將這個解釋成你們已經有了好結果嗎?」
俊逸的臉龐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文連星朗朗地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在我的結婚證書上簽名。」意即讓他當結婚證人。
「喂,你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你真的那麼快就搞走了?」事情順利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壓根不能置信。
「怎麼?你不相信?」微挑著眉,文連星帶笑問道。
「是不怎麼相信。」瞿焰月也沒有和他客氣,大刺刺的說出自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