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之輕攬了下淨月,順著這個動作,輕輕巧巧脫出淨月的拉扯。這丫頭連執拗都執拗得可愛,難怪風允天愛不釋手。
「我要走了,淨月,記得好好地守住你的幸福。」
「楚姐姐……』掙月留不住她,眼睜睜地看著楚惜之走到孔名揚身邊,後者帶著她急奔而去……「楚姐姐!你回來啊!」
喚也喚不回,淨月急得回頭拉起風允天的手,就要追過去。「風大哥,你快去將楚姐姐追回來啊!她被帶走了……」
閉上眼搖搖頭,風允天摟住淨月的腰:「風夫人、好娘子,你居然叫自己的丈夫去追別的女人?」
「呃?」淨月聞言一怔,但轉念一想,馬上滿臉通紅地捶了風允天一下。「不是這樣的,我是說孔名揚……」
「哦……」這次換偷爺語帶椰揄打斷她。「淨月娃兒,你不只叫自己的丈夫去追別的女人,嘴上還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
「才沒有……你們……哎呀!」什麼時間了,他們還有興致逗她?淨月腳一跺。「你們不追,我自己追。」
「別追了。」為了留住她的腳步,風允天手一收摟得更緊。「你看不出來嗎?孔名揚那冰塊似的臉,只有在看到楚姑娘時會稍稍融化。他愛楚姑娘已愛得無可救藥了,我們何必棒打鴛鴦?」
「是啊。」偷爺取笑著淨月,這娃兒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真好玩。「楚惜之平時聽到孔名揚三個字,整個表情就全變了,今兒個真的見了人家,她眼裡的愛戀就更藏不住了。」
是這樣嗎?被他們這麼一說,淨月好像隱隱約約也有了這種感覺。她轉頭想向兩人問得更清楚,卻見他們一臉笑意地直盯著她。
「你們在笑我?」淨月不依地推開風允天。「你們常常和楚姐姐在一起,當然看得出來。我又不常在楚姐姐身邊……」
那是因為你吃醋。風允天心裡暗笑,嘴上可不敢出來,要買一說,包準她馬上羞得掉頭就走。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偷爺招呼著兩人,掛念著不知道昨天騎來的馬兒跑了沒有。
「再等一下。」淨月阻止了他們離去,眼中忽然變得迷離哀怨。「再讓我拜祭一下爹好嗎?」
陪著淨月走到商不孤墓前,風允天默默地看著淨月無言長跪在墓碑前。這父喪的陰影,想是要好長一陣子才會從她心頭消除。思及此處,他心中下了一個決定,於是悄悄走到淨月身邊,也學她跪了下來。
「風大哥?」淨月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
「爹。」風允天誠懇地朝商不孤的墓一拜。淨月是他的妻子,叫商不孤—聲爹天經地義。「我以風允天之名起誓,將永遠保護淨月、疼愛淨月,不會讓她受到任何恐懼、傷害。就請爹安心的瞑目,日後,淨月的幸福就交給我,我絕對會做得比爹更好。」
是多麼深厚的一份感情,才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願意做出這種舉動?淨月不能自已地看著風允天的側顏,滿懷著愛意及感恩,也在心裡默禱:
「爹,我以商不孤之女,商淨月之名起誓,將一生一世愛風大哥,做一個能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妻子。淨月已找到真正的幸福,爹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
隆冬,是風允天與淨月相遇的季節,在偷爺的熱情招待下,他們在洛陽又過了一個隆冬。
年節的鞭炮聲響,大地開始迎接春天的來臨,家家戶戶貼上紅紙、春聯,喜氣洋洋的過完新年。團圓的氣氛正濃,風氏夫妻二人與偷爺卻面臨了分離的場景。
洛陽畢竟不是他的家,風允天決定帶淨月回淮陽的師門,順便將那幅惹出一堆麻煩的「滅天訣」永遠藏起來——說不得就順了孔名揚的意。把它在師父的墓前毀了,反正師父說秘圖由他「處理」的。
柳葉坪上,應是離情依依的場景,偷爺卻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用鼻孔瞪視著風允天。
「滾滾滾,養你們夫妻一整年,成天到晚彈琴吹蕭,你依我依的,老頭子聽也聽煩、看也看膩了。送你們到這裡我仁至義盡,要走就快走,別拖拖拉拉的。」
「偷爺……」淨月可憐兮兮地望著偷爺,怯怯地扯著他的衣袂。「我們又不是不會再來了,只是風大哥有事要回師門處理,我也想去拜祭一下師父他老人家嘛……」
「別撒嬌,這招對風小子用就好,老頭子不吃這一套。」
不吃這一套?天知道偷爺被她叫得心都酥了,可是仍然嘴硬:
「誰不知道淮陽老怪那鳥窩比老頭子的皇宮要舒適得多?誰不知道淮陽的米比洛陽的好吃?誰不知道淮陽的風景比洛陽的美?去去去,快滾快滾!」
哼!難得他視風允天兩人為孫子和孫媳婦般疼到骨子裡,淮陽老怪連死了都還要跟他搶?偷爺挺著大肚子,別開脹紅的臉不發一語。
好像聞到很酸的味道?風允天哭笑不得地安撫老人家:
「偷爺,我和淨月會常常來看你的。」
「呸!我才不稀罕」回去就回去,有什麼了不起?「我老頭子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不要這樣嘛!偷爺……我會很想念你的。」淨月簡直所有撒嬌的招式都出籠了。「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走?那我們沿路還可以一起好好遊覽一下。」
風允天眉頭攏聚看著他的妻子,她怎麼從沒對他這個丈夫這麼慇勤過?
還有更重要的,這一行好不容易只剩夫妻獨處,他正準備與她享受甜蜜的兩人生活呢……
「風大哥?」她發現他怪異的表情,不解地暗賞了他腰間一拐。「你說是不是嘛!偷爺可以跟我們一起上路,彼此也有個照應啊!」
「嗯。」不能說是不情願地點頭,但也絕非甘願。
斜睨了兩人一眼,偷爺故意道:「成天破壞你們小倆口的好事,這一跟去,怕不被風小子給剝了皮唷……」
「怎麼會呢?」風允天無可奈何地打了個哈哈。他要不讓偷爺跟來,才真怕被淨月給剝了皮。
「算了,我還是不跟了,你們自己回去吧。」偷爺放軟了語氣。「你們這一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記得有空要來洛陽看看老頭子啊……要不然隔幾年我回老家去跟淮陽老怪下棋,你們想看也看不見嘍!」
夠識相了吧?偷爺瞥了眼風允天。
沒有注意到他們眼神的交流,淨月小臉佈滿離愁:「不……千萬別這麼說,偷爺會長命百歲的。」
「呃……淨月娃兒……」糟了!偷爺暗罵自己,也不想想她的父親就葬在這個地方,幹什麼提起生死之事呢?
「我沒事的。」淨月談談一笑。「有風大哥的陪伴,我已經能夠坦然面對爹死去的事實,也不會再暗自傷心了。偷爺對我而言,就像另一個親人一樣,所以我剛才是在難過要與偷爺分開那麼久……」
「唉,可惜風小子的師門遠在誰陽……」死淮陽老怪,沒事住那麼遠幹嘛?害他以後要害相思病了……
「好了,瞧你們,又不是永遠不見面了?」風允天著實有些啼笑皆非。「不用一年半載我們就會回來了,一回洛陽,不住個幾個月我們是不會離開的。這麼一來一往,見面的時間比不見面的時間多,何必這麼感傷呢?」
死小子!難得多愁善感一下,他幹嘛老抬摃?偷爺瞪了他一眼,又繼續跟淨月:
「淨月娃兒,如果這些日子有了小允天、小淨月,記得趕快帶回來給老頭子看看,要是根基好的話,老頭子再幫你磨練磨練……」
「偷爺!你在說什麼嘛!」淨月差赧地偎近風允天,低頭靠著他的胸膛,怎麼會突然說到這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呼呼,我看這八字起碼有了一撇半嘍。」這娃兒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這麼容易害羞。
「對不起,我能夠插個話嗎?」風允天覺得他們有點離題了,但有些事,身為「家長」還是不得不提出。「偷爺,我們若真的有了小孩兒,當然順理成章就是你的孫兒,你愛怎麼看怎麼看。可是偷爺給與他們武藝上的磨練是可以,在其它方面嘛……我和淨月可以自己來,您老只要含頤弄孫就好。」
老天,他可不想養出的孩子最後全成了江洋大盜或通緝要犯。
「呵呵呵,當然都是我的孫兒,含頤弄孫,呵呵!」想到那畫面,偷爺連心都笑了,可是,風允天的話好像有些怪怪的……「喂!為什麼我只能教他們武藝,不能教他們別的?」
「對啊,為什麼?」雖然還是羞怯,淨月也從他胸前抬起頭,感到疑惑。
「這個……這……」要他怎麼說?風允天真是自找苦吃,乾笑著牽起馬匹,一邊虛應故事,一邊和淨月坐上馬背。「意思就是說.『偷』爺的法門,我們淮陽一派,嗯……不太適合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