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要吧!今非昔比了。」她看了一眼南園,提起行李箱便離去了。
小雨迷濛,雷絃歌攔了一輛計程車。
她坐車來到公園路一幢公寓前,出來開門的陶花潔掩不住臉上的訝異。
「咦?你怎麼有空來找我?」
「我想在這裡借住幾天,等我找到工作和住的地方後,我就離開。」
「好啊!我爸媽剛好到中國大陸探親去了,三個月後才會回來。他們不在,訪客也變少很多,所以多的是空房間,你愛住哪間就住哪間。」
雷絃歌隨著陶花潔的腳步走過長廊,心裡仍被離緒濃濃的侵蝕蓍。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否則怎麼才剛離開南園,就又想著裡面的那個人。
「這個房間喜不喜歡?」陶花潔打開一扇門。
雷絃歌點點頭,走了進去。
「你什麼時候養了鴿子?」雷絃歌看著窗口飛來靜靜啄食的白鴿問道。
「三天前。我在每個房間的窗口全放了米粒,讓鴿子自由啄食。很好玩的!」
「你總是這麼快樂。」
「而你總是那麼心事重重。怎麼了?」陶花潔問。
「我又得重新開始了。」雷絃歌微弱地笑一笑。
「南先生的歌劇院被炸彈炸毀的事,我昨天才知道。你看我多混,每天不問天下事。他一定很難過吧?你們吵架了嗎?」陶花潔拉著她的手坐下。
雷絃歌搖搖頭。「沒有。」關於這事,她不願多談。
「好吧!等你想時再告訴我。來,我帶你去認識一個朋友。」
「誰?」
「我的表哥,周躍升。」
☆☆☆☆☆☆☆☆☆☆ ☆☆☆☆☆☆☆☆☆☆
「嗨!花潔表妹。」
「嗨!躍升表哥。這位是絃歌,她很喜歡演戲,想請你介紹表演機會。」
周躍升看了一眼雷絃歌,笑得非常燦爛。「你們找對人了,最近我有個音樂劇,正好要找一位年輕女孩演出,如果絃歌小姐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看!」
「真的嗎?我不會令你們失望的,周先生。」雷絃歌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有了工作機會後,生活就有著落了;而且還是自己熱愛的表演工作。
「叫我躍升。」
「是啊!你又不是陌生人,叫他名字就好了。」花潔有意湊和他們倆。
「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到帕第頓車站等我,我接你去劇團。」周躍升為自己能夠找到音樂劇尚缺的要角而鬆了一口氣。
「這麼快?」雷絃歌還沒有調適好。
「嗯!你得盡快加入綵排。」
「太好了!躍升表哥,這頓飯算你請客哦!我替你找來了一流演員。」陶花潔咯咯笑著。她最喜歡逗她這個表哥了,躍升表哥脾氣好,又有耐心;最主要的是,表哥才華洋溢,絃歌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我請客吧!」雷絃歌搶先道。
☆☆☆☆☆☆☆☆☆☆ ☆☆☆☆☆☆☆☆☆☆
倫敦帕第頓車站
絃歌很早就到了。昨晚她睡得不好,一合上眼.南園的一切又歷歷在目。
「你很準時。」周躍升站在她身旁。
「要坐火車嗎?」她問。
「不!我的車就在前面轉角,吃過早餐了嗎?,
雷絃歌點點頭。
「陪我再吃一點吧!我還沒吃。」周躍升禮貌地邀請她。
她跟著他進入一家有著濃濃咖啡香飄出來的餐廳。周躍升像識途老馬似地和店老闆輕鬆地聊天點餐。順便也給她叫了一份。
「我吃不了這麼多東西,躍升。」她急著拒絕。
「沒關係,吃不了我替你吃。」
「你常來這裡吃早餐嗎?」
「不是很常,一個月三次左右。」說完後,他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你這麼年輕,就有屬於自己的劇團真是不容易。」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簡單!她希望自己也能在這一行佔有一席之地。
「我不年輕了,只是看起來年輕罷了。」他朝她眨了眨眼。
「花潔告訴我你有一卡車的優點。」她看了堆在眼前的食物,她真的吃不下。
「花潔又在替我廣告了?」他的眼裡全是笑。
跟這樣的人相處,想不笑都很難,所以她也笑了。
「你之前可有舞台經驗?」他問。
她點點頭。「演過孤星淚裡頭的艾潘妮。」
「南諾天的孤星淚?」
「是的,你看過?」
「南諾天的歌劇,我每一出都看。最近他的新聞不少,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他的歌劇院被炸是你離開的原因嗎?」
周躍升很聰明,雷絃歌心想。生怕他一眼洞悉她,她笑而不答。
「微笑表示默認嗎?」他猜測著。
「我可以保留一些嗎?」
「當然可以。重新蓋一座歌劇院得花上一些時間,看來歌劇迷要等個三年才能再看到南諾天的神來之筆了。」他覺得非常可惜,因為他一直是南諾天迷。
「你看過諾天演的戲嗎?聽說他曾經登台過。」
「十年前看過,他只演過一齣戲後即轉居幕後。」
「什麼原因?他演得不好嗎?」
「不!他演得好極了。」不一會兒他已將早餐一掃而空。
「那是什麼原因?」她曾問過奧利佛,得不到答案。
「有許多不同的版本。有人說南諾天失去了作戲的熱情;有人說南諾天想要捧紅一個女演員,所以放棄幕前而專心於幕後。」周躍升憑著記憶娓娓道采。
一個女演員?她相信躍升所說的一定是唐曼菲。
「躍升,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劇本?」她想盡早投入工作讓自己麻痺紛亂的心緒。
「我的戲是一出音樂劇,與你之前熟悉的歌劇有所不同。劇本一會兒到劇場時會給你,你得花更多的時候在角色的揣摩上,因為你比別人少了許多練習的機會。」躍升的劇團很久沒有閃亮的星星出現了。而他相信絃歌就是。
第六章
有誰像我們那樣相愛呢?讓我們尋覓一顆心燃j骺的古老灰燼,也讓我們的吻一個接一個落下一直到那朵空洞的花再升起。
新的傷口所啟開的新鮮亮光。
像那古老的愛一默默穿過掩埋的嘴所形成的一種永恆。
智利·聶魯達
南諾天並沒用酒來麻痺自己。他並不嗜酒,但他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他覺得自己就像青澀的少年一樣,儘管理性告訴他不需為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心碎,但他仍無法為自己尋求適當的出口。
他盯著站在面前屏息期盼的妓女,一點也不合他的口味。沒錯!她的胸部十分豐滿,幾乎有一半以上暴露在胸衣之外,臀部肥厚;一度這樣的身材是他洩慾的標準範本,但是此時此刻,她就像一杯喝起來像尿的啤酒。
這個妓女和他真正想要的女人比,是個差勁的替代品。
「南先生?」姑女王著手脫衣服,準備紓解客人體內漲滿的慾望。她很喜歡這類的客人,出手闊綽、英俊迷人。
他丟了幾個英鎊打發她。「你走吧!」
「南先生,我還沒有替您服務呢!您放心好了,我早上才做過健康檢查,我的身體很乾淨。」妓女討好地道。
「我不需要你。」他輕聲地說。
「可是您的身體早已背叛了你。」她的眼光投向他的下體,露出愉悅的眼神。
「不管我的身體如何反應,它都不是因你而起。」他黑色的眸子掠過一道光芒。
那名妓女倒抽一口氣,識相的離開。
今晚,南諾天不在南園,而是在他位於攝政公園附近的公寓。他知道絃歌加入了周躍升的劇團,很快就要站在舞台上演出音樂劇。
他拒絕放棄,也不能放棄。他不要自己成為逃愛之人。他很清楚自己愛上了雷絃歌,縱然她不愛他,仍不能阻止他的愛。他要得回她,想辦法讓她愛他。
第二天,他寫了一封信,請管家送到「雨果劇團」,收信人是雷絃歌。
絃歌:
今日午後三時,攝政公園見,不見不散。
南諾天
「誰寫的信?」周躍升問。見她刷白了一張臉,直覺與來信有關。
「一個朋友。」她立刻換上快樂的面具。
「我們是好朋友,你可以信賴我,如果你有什麼麻煩,不要吝嗇告訴我。嗯?」他說道。
兩人目光相鎖。
相識的這一個月以來,她感受到周躍升對她的關懷已超過普通友誼。她沒有正面求證,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她盯著窗戶外,「下午我要請半天假,有個朋友要來倫敦找我敘舊。」
「什麼朋友?」他問得很急,而且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
雷絃歌看向他,繃緊下顎。「很想見面的一個朋友。」
周躍升直覺那個讓她很想見的朋友,一定就是能夠引起她情緒劇烈起伏的人。
他莞爾一笑,深呼吸了一下。「我恐怕是愛上你了。」
雷絃歌抬起眼眸瞅著他,猜不透為什麼他選在今天向她示愛。「你嚇到我了。」
「不要怕我,我只是誠實罷了。我一向忠於自己的感情,愛誰就應該讓她知道。」
「我很平凡,不值得你愛。」她低喃。
他很溫柔地用雙手捧起她的臉,然後十分輕柔地問:「我可以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