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我應該……」
他打斷她的話,「你應該回去了,不要老是賴在我這裡。」
「我才不要,你才剛收了我的住宿費,我幹麼要馬上走?」
「喔?想挨揍的話,你儘管繼續說下去吧!」
席武的臉上充斥著怒火,雙手正在摩拳擦掌,席文對這樣的場景,熟悉得不得了。
「嘻嘻,我只是……」帶著嘻皮笑臉的神情,席文傻大姐的個性在席武面前,絲毫佔不了什麼便宜,從小到大,她傻傻的不知被揍了幾回,恐怕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了,「我只想替你分憂解勞。」
分憂解勞?席武雖然瞭解沒啥心機的妹妹不過是關心自己罷了,但他心疼的,可是一大筆省下的秘書費。「你要休學到我公司上班嗎?」
「怎麼可能?就算要休學,我寧可到麥當勞打工,也強過你給的薪水。」
「好,不幫是吧,那就廢話少說。」
「可是……」
「你敢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踢到大西洋去。」他知道唯有這樣的喝斥,席文才會閉上她的大嘴巴!
聳聳肩,席文聽清楚了,坐回沙發時,她下意識的打開電視,豈料一陣狂罵掃來,「你要替我繳下個月的電費嗎?如果是的話,那請慢慢看。」
席文差點要吐血了。心想連看個電視……天呀,該不會一下子,他又要數落她坐了他的椅子吧!
「大哥……椅子要錢嗎?」
席武想了一下,算了,她好歹也是他妹妹,總不好意思連坐椅子的錢都收吧!「不用,不過要替我擦一次地板。」
這……席文突然一陣心痛,她想,她大概要心臟病發了吧!
他見狀,只冷冷的說:「少來一套,要不,你回去。」
席文認為的心臟病在這句話之後完全復原,而且還甘願的去拿拖把準備開始工作。沒辦法老媽在臨出門前,已經巴結她一萬塊,要她假裝做牛做馬,來替大哥整理房子,誰教老媽受人委託,要出租一個房間。不過大哥一直不知情,也許過兩天,老媽就會告訴他吧!
思於此,席文便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廁所走去。
「真是不長進的傢伙。」
對著席文的背影罵一聲,席武這會兒才不再動怒的坐在沙發旁的木椅上。這木椅還是他國中時期所做的工藝椅,一直留到現在也不捨得丟,而且,他從不曾坐在沙發上,原因很簡單,坐久了會壞嘛!
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動物呢?坐在椅上的他,百思不解。
從國中起,他便一直嘗試去瞭解。不過,他算是失敗的,因為直到現在他仍無法交往到一個可以長長久久的女友,甚至是結婚的對象,他都二十歲了,但身為長子兼獨子的他壓力不可謂不小。
看著週遭的同事好友一個個結婚生子,他心底不禁歎道,女人呀女人,要掌握她們,對於事業有成的他,真的是件很難處理的事。
「該死的。」
隨意咒罵一句,席武沒打算繼續待在屋裡,他準備外出好好治療一下情緒上的不平衡,而他所謂的治療,不過是到公園裡做「免費」的散步。
然而,就在他要開門跨出的同時,門外卻站了一個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女生」。
「啊!幹什麼一聲不吭的站在這?你不知道嚇死人是要賠償的?」
她的出現,把他狠狠的嚇了一跳,而他這樣出言不遜的口吻,也把剛要按門鈴的女孩給嚇了一跳,不過,這女孩可不是隨隨便便就遭人嚇破膽的小鬼,何況是這種脫口就要錢的人。
「你又幹什麼?我才剛站在這裡一會兒,你凶什麼凶?」
席武愣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有被人凶的感覺。
「小姐,你有沒有搞錯?這裡是我家,你登堂入室的不知要做什麼,身為這房子的主人,我難道什麼都不能問嗎?」
「先生,我有說你不能問嗎?拜託你一下,我才剛來這個陌生的地方,你卻連個親切的態度都不給,這樣教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他席武什麼女人沒遇過,但跋扈又嘴尖牙利的女孩,說話又略勝他一籌的倒也少見。
「好吧,我『親切』的問,你有什麼事?」
女孩沒好氣的回道:「廢話,沒事幹麼來?」
女孩瞟瞪了他一眼,然後有點不太高興的從口袋掏出一張被捏得有些破縐的白紙,然後,又瞪了他一眼,才回道:「姓席的是嗎?」
席武有點不高興的蹙緊眉,心想,這女孩是個什麼玩意兒?到底搞啥飛機,怎麼成這副德行?她媽媽忘了生個禮貌給她嗎?
「喲?姓席的惹你了嗎?」
「這倒沒有,不過,叫席武的人給我站出來。」她一臉兇惡的說。
席武咋舌的想,哇,這個……怎麼形容的女孩,好大的口氣呀!就算是男人,也不敢登堂入室的叫他這個席武站出來!她這到底是……
「哪一路的?」
席武不禁也流露出江湖味的口吻。以他做生意的四海個性,隨便交幾個道上的朋友並不足為奇。不過他想不起來自己有認識那麼一個女孩……還是女人?眼前這個介乎女人與女孩之間的女的,真讓他有點費盡腦力,無論怎麼想就是想不出她來自何路?
「永康路。」
這會兒,女孩大氣不喘一下,說了個理所當然的路名差點沒把席武給氣得吐血倒地。
「我不是問你住哪條路,我是問,你混哪裡的。」
女孩似懂非懂的聽著,卻又不想在他眼前表現出一副不懂的模樣,於是轉了轉眼球後,咳了兩聲,「咳咳,這種事,我不想瞞人,我是混菜市場。」
菜市場?有菜市場這一幫的嗎?
席武蹙眉的瞟了她一眼,心裡盤旋的,卻早不是剛才與女友大談假鑽的那件氣事了。
「我只聽過四海幫、竹聯幫,沒聽過菜市場幫,你大哥是誰?」
大哥?
什麼大哥,她是長女,獨生女,湯家的唯一女兒,哪來的大哥?這個滿臉都是問號的男人在搞什麼鬼呀!
「我是大姐,不是大哥,而且沒有大哥!」
「啊?」
席武這會兒眉也不蹙了。心想瞧這「聳斃斃」的鄉下小老土,一身花布衫,著涼鞋的腳丫子還穿了雙短絲襪,脖子上的那條絲巾還是鮮綠色的。我的媽呀,不仔細看,還不知道這「聳聳」的傢伙,鼻子上還新潮的鑽了個鼻環,耳朵穿了數不清幾個的耳洞,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張臉比較稱頭外……
阿娘喂,意連眉尾還夾了個眉環,席武差點沒把眼睛突出來,納悶自己剛才是氣瘋了還是怎麼著,這麼爆笑的場面,他還挺沉得住氣。
「我說……」這下子看清楚眼前小妮子的模樣,說起話來,他有一下沒一下的露著笑意。
「說個屁!叫你把席武叫出來,你婆婆媽媽的在吱歪個什麼?對了,進去叫人時,順便拿瓶涼的來,我渴死了。」
屁?吱歪?哇拷,這個叫什麼……的「女的」,究竟有沒有搞清楚,這是席家,席武的家,而她難道沒張開耳仔細聽說,他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她竟然找上門來,指名道姓的要找他?
「單挑嗎?報上名來。」
席武的笑容不見了,他開始武裝起自己,雖然他心裡還是有那麼點懷疑的成分,但,那都不重要了。這麼不起眼的「女的」都敢登堂入室的找上門來,若他輕易的讓她呼風喚雨,那以後他席武還要怎麼在社會上混?
「誰跟你單挑了?我叫湯美兒,叫那該殺的席武過來。」她氣焰高張的命令著。
湯美兒?
那個湯美兒?小時候那個嗎?被他咬過的那個嗎?一陣霧水爬上了席武的腦袋瓜子。
湯美兒?銅鈴大的眼睛,眾人讚不絕口的美人,讓他背負著咬人罪名數年的小可愛,與眼前的「聳斃斃」?
他不信的再問:「你說你是……」
「湯美兒。」
「不,不可能!」
席武的一聲狂喊,直把在屋裡拖地的席文也給嚇得奔跑出來。「怎麼回來?」一衝出門邊,席文真希望自己今天沒來。
「大哥你……」
「席文?你在這幹什麼!」
席文的問題還沒脫口,湯美兒便認出她了。而當席文把目光轉向湯美兒時,她可以現解自己的大哥為何大喊不可能。
「湯美兒?你不該今天出現才對,我媽說你明天才會來。」
席文並不對湯美兒一身「聳斃斃」的穿著有何意見,只是懊惱她的出現,可真選得不是時候。
「我也想,不過……」湯美兒不好意思的說。
她的口吻不似先前了,她的聲音是優美的,音調是平緩的,剛才那個口出穢言的女孩在席文面前倏然消失。但席武還是一臉的不解。
席文猜道:「進來吧!你該不會才從拍攝現場過來吧?」
「你猜對了一半,我是被人炒魷魚的。」
「炒魷魚?路人甲也會被炒魷魚嗎?」
湯美兒笑道:「當然不是路人甲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