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病貓終於可以下床了。」古婕雙手環胸的看著雷若芝。
「我下了床,就不會讓你在這兒胡來了。」她冷冷的迎上她的目光。
「放心,我若要拆你這塊匾額早就拆了。才不會讓你有機會阻止我呢。」她笑了笑,往四周看了看,「他呢?」
「他?」雷若芝不明白的問。
她曖昧一笑,「桑德斯,你的男人。」
聞言,沈士雄的臉黯淡下來,靜默不語,而雷若芝則是臉色丕變。她怒不可遏的看著古婕道:「請你嘴巴放乾淨點!」
「有什麼關係呢?我一直以為是你搶走我的男人,不過……」她聳聳肩,「這次看到你識相的找了個男人回來,我當然不必再找你的碴了,當然,希望某人也要死心了,因為那個桑德斯可是一口一口的將藥含在口中餵你喝下的,所以他還是跟我回北方去得好。」她邊說還意有所指的瞥了一臉面無表情的沈士雄一眼。
「沈大哥不會跟你回北方的,因為他根本不喜歡你。」
「雷若芝,你不要太貪心了,你要幾個男人?」
「你——」
「你有那個洋人了,我只要沈大哥,咱們這就算分好了,你最好別再不知足的勾引他。」古婕伸手主動勾住沈士雄的手臂,「這兩天,都是沈大哥在陪我,所以上頭的匾額才能好好的掛著,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可別招惹我,免得我火大將它給拆了。」
雷若芝怔怔的看著沈士雄面無表情的讓她拉出了大廳。
第六章
更下四漏,寂靜的夜色中,雷若芝坐在後院,獨自望著天空的一輪皓月,腦海裡想的卻是小紅在幾天前告訴她,在她昏迷時,桑德斯是如何溫柔的守在榻前守護著她,又是如何的警告古婕不准她再接近她的房間一步。
至於沈大哥……這幾天來,他是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下,一反常態的陪著古婕四處玩。
其實對她而盲,沈士雄一直就像個大哥,她也很懂他,所以大概可以猜得出他為何會去陪古婕,一方面,可以讓她好好的靜養;另一方面。讓那塊匾額安全無虞。
只是他的行為她可以明白,但桑德斯呢?對一切都以尋找樂趣而育的他,如此守護、呵護她又有何種樂趣可言?
就算餵藥,他能佔多少便宜?良藥苦口,那藥還不是普通的苦,他哪來的耐心,能一口一口的餵她喝下?
而這些都是她昏睡前的情形,這幾天,他對她就不是如此了。
他還是喜歡逗她,喝藥時拿話調佩她;吊兒郎當的說她的唇有多軟,吃飯時也不忘提醒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東方這兒的習俗好像有什麼「以身相許」的報恩法,她應該要倣傚倣傚……
他的育行舉止很討人厭,所以她也總是被他氣得七葷八素的,而他更是樂不可支。
他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打算回北京,他不是說沒棺木睡得不舒服嗎?
「這麼晚了還不睡?」桑德斯的聲音突地在她背後響起。
她皺眉,考慮著要不要回房去,不然他肯定又會拿些話來激她,但她甫起身,他的手即放在她的肩上,略微使力的將她壓回位子上。
「在想什麼?」他微笑的挨著她坐下來,對她那張臭臉視而不見。
見他刻意緊挨著她坐,雷若芝想也沒想的就往旁邊移,她一移,他也移,她再移,他也跟著移,她想起身,他的手卻伸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腰。
「你——」她錯愕的瞪著他看。
「說來我們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了,何必這麼疏遠?」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你的唇我碰了,在客棧你入浴時,我也看了——」
「那又如何,既然你說過你不可能娶妻,你提醒這些曾經發生的事意欲如何?」她沒好氣的問他。
她的問題實在是一針見血,連桑德斯自己也說不出答案,可是他不想再找答案,也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慾望了,眼前這張倔強的美人臉已經讓他一連幾個晚上都輾轉難眠了。
他專注的凝睇著她,喃喃低語,「你相信嗎?我很想要你,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血脈僨張的慾火在我的血液裡流竄的感覺……」
雷若芝並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在他執起她的下顎,俯身接近她的櫻唇時,她心裡的警鐘響了,她直覺的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桑德斯鮮少占女人便宜的,就算要親吻一個女人,光靠他這張俊俏的臉蛋就能得逞了,根本不需要使用到法力,但她卻讓他破例的以法力先定住她的身子,好讓她無法逃開他的慾望。
他輕柔的攫住了她的唇,再慢慢的加深這個吻,長驅而人的舌逗弄著她的丁香,與之糾纏,再吸吮她的甜蜜,這種感覺讓人沉醉,讓他想要從她身上擁有更多更多。
雷若芝的感覺從驚恐、無措到最後的降服,她沉溺在他既溫柔又狂野的熱吻之中,忘了她是誰,也忘了身處何處…
半晌,桑德斯放開了她,也解除了施在她身上的法力,他很清楚自己可以使用法力讓她臣服,但他不願意……
他半瞇起碧眸,心猛地一震,老天,他居然很希望她是自願投入他懷中,而且是歡欣愉悅的接受他的吻!
他在想什麼,希望她愛他嗎?桑德斯在意識到這一點時,猛地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倏地一變。
他突地起身,面無表情的離開。
雷若芝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出聲喊住他,這一個吻無疑是一個銷魂蝕骨的吻,而且它還帶著一份深情,她感覺到了,而他是否也因為感受到才不願面對?!
她伸手摸著仍然腫脹溫熱的紅唇。
怎麼辦?她對他的感覺愈來愈深了,可他似乎還在抗拒,愛她真的那麼難嗎?
她拾起頭,輕歎一聲,無育的看著那輪明月。
※ ※ ※ ※ ※ ※ ※ ※ ※
第二天,桑德斯以行動表態,放棄了他跟雷若芝之間的強烈吸引力及已然萌生的情慷。
大廳的桌上放了一大箱亮橙橙的黃金,兩旁的鏢師們個個是睜大了眼睛直瞧。
桑德斯直截了當的表示這箱黃金是這趟押鏢的酬勞,雖然棺木損毀不見了,這會也尚未抵達目的地北京,但總是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所以他決定還是照付。
但從房裡出來的雷若芝卻拒絕接受。
「一來我們將貨弄丟了,二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沒有理由收受這酬勞。」她強壓抑心中那股感傷,平靜的道。
她知道他決定抗拒兩人之間的吸引力,走得遠遠的了…
他笑笑的看著她,好像已忘了昨晚的事,「隨你吧,反正我待會就要離開了。」
「可是我家小姐她……」小紅可急了,「還有桑先生你也親了我家小——」
「小紅!」雷若芝連忙打斷這個滿腦子就希望她嫁人的丫鬟的話,跟她搖搖頭,「退下去。」
「是!」小紅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到她身後,但雙眼還是直勾勾的瞪著桑德斯,怎麼說他摸了也親了小姐,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莊和也有話要說,但一看雷若芝那副冷峻的樣子,他也只好將要說出的話吞下肚子。
「我可以私下跟你談談嗎?」沈土雄面無表情的看著桑德斯。
他點點頭,先往中庭的曲橋走去,沈士雄隨即跟上,但古婕也跟上來,他遂停下腳步,跟她搖搖頭,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兩個男人離開。
她不解的看著雷若芝,「你真的要讓你的男人走?」
「我說過了,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冷冷的回答。
「是嗎?」她聳聳肩,「反正你們怎麼樣也不干我的事,沈大哥已經答應要跟我回北方了。」
「沈大哥答應了?」她錯愕的看著她。
她得意的笑了起來,「那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這陣子怎麼這麼安靜,又這麼溫柔?沒使毒,也沒將你身後的匾額拆了當柴燒?」
沈大哥要走了,桑德斯也要走……雷若芝的心沉甸甸的,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嗎?
相對於這邊的靜默,在曲橋的那邊,沈士雄與桑德斯的談話卻充滿火藥味,雖然兩人都刻意壓低了談話聲。
「你是個膽小鬼。」
桑德斯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但是他是一個沒有資格愛人的鬼,就算真的愛了,到最後受苦的不只是他,還有他的愛人,因為他長生不老,而一個凡人到人生的最後終將發禿齒搖,迎向死亡……
「為什麼不說話?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沈士雄的音調拉高了。
「我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愛人,她愛上我只會是一場災難。」他的口吻平靜。
」她已經愛上你了。」
「所以我最好快點離開。」這是他昨晚思考了一夜的答案,為了讓那個萌芽的情慷枯萎,這麼做對兩人都好。桑德斯微微一笑,「她跟你在一起絕對會比跟我在一起好,我離開後,你可得多加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