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很像我等的那個人,但你不是,無論如何,求你別再出現!」最深處的心事傾巢而出,方茵泣不成聲。
她說他很像她等的那個人?這表示她在等他嗎?雷焰心中暗喜。
「也許我就是你等的那個人。」他深情款款的告訴她,希望她察覺。
「不,你不是!」這種話聽來像登徒子無禮的搭訕。方茵嚴厲否認,像在拒絕承認他的存在——她心中的揪扯已經夠多、夠亂了,不需要他來把事情弄得更加難以收拾。
難道她等的不是他?這十年間,她又愛上了別人?雷焰的心瞬間涼掉半截。
「求你不要再出現了。」方茵悲慼的看著他,眼中充滿請求。
雷焰怎樣也無法抗拒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更無法接受自己的出現造成她痛苦的事實,只好沉痛地咬咬牙,克制著滿懷複雜情緒,舉步離開。
臨走前,他回頭看她一眼,發現自己依然想守護她,實現十年前的承諾。
他離開後,方茵對著他離去的那扇門發呆。
希望他別再來擾亂她的心和生活,希望……
只是,她的唇依然發燙,她的心依然跳得如擂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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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公子和湯銘的手下落荒而逃時,在路上跌了幾跤,臉上擦破皮,腫了一小塊,還差點被路過的計程車撞到,心裡愈想愈有氣——
湯家明明是台北第一大幫,沒道理有人敢爬到老虎頭上撒野,錢家的財勢全台數一數二,更沒道理連計程車都欺負他。
錢公子愈想愈火大,於是回去之後,砸下大把鈔票,把那家車行整得哭爹喊娘。等臉上的腫消了,又氣沖沖的跑到湯家幫去找湯銘。
當時湯銘正與各路首領開會。
「雷焰到台灣已經這麼多天,還沒對我們所提的合作計畫做出回應,今天召集各位前來,就是商討此事。」坐在首位的湯銘說。
「為何要被動等待?難道我們沒有主動出擊的方法嗎?」
「人一定有弱點,只要掌握他的弱點,就不信奈何不了他。」標準黑道分子的邏輯。
「我們必須考慮一點,雷門不是任何人得罪得起的,就連FBI要踩入雷門的地盤,都得事先知會,所以想動雷焰,恐怕比登天還難。」湯銘說。
「真有這麼神的人?」各路首領面面相覷,看來他們是小看他了。
「雷焰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比什麼都神秘,我們根本無從觀察起。」湯銘歎口氣,「再說,雷門向來講究坦蕩磊落,要陰招的話,恐怕會偷雞不著蝕把米。」
「難道真的拿他沒辦法嗎?」這是每個人的疑問。
「真拿他沒辦法的,是錢家。」湯銘再歎口氣,「雷焰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與政經撇清關係,我向錢公子提過,他威脅要使用警力,讓我們無法生存下去。」
各路首領對望數眼。他們早預料到錢家會是後患,想不到真給他們料中了。
「幫主,我們不介意替大家除掉這個禍害。」幾個眼神交會後,一名首領自告奮勇的站起來。
「不,湯家幫的堅持是不殺人放火,任何人都不能觸犯門規。」湯銘嚴峻否決這項提議。
「幫主,像錢公子這種人渣,人人得而誅之,根本不需要顧慮門規。」
「不行,幫有幫規,誰不遵守,就以幫規處分。」行走江湖必須遵守道義,湯銘有他的堅持。
「我們遵守幫規的話,豈不和任人欺壓的善良老百姓沒兩樣?如此一來,像錢家那些以錢收買王法的惡財主,不就更無法無天了?幫主覺得這是人民的福氣嗎?」
湯銘無言以對,要養這麼多兄弟並不容易,不跟財團掛勾根本辦不到……這其中的苦樂榮辱,只能自己獨吞,不足以為外人道。
會議氣氛正陷入僵凝,外頭有人來報:「幫主,錢公子來訪。」
通報才剛完,而更突兀的是,錢公子竟然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眾首領面面相覷,不知湯家幫幾時變成錢公子愛來便來,愛去便去的地方。
「原來在開會啊?那正好,把我的事也納入議題吧。」錢公子就這樣自動自發地半坐在長型辦公桌上。
各路首領看著他,有人投以不屑的表情,有人投以排斥的眼神,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儘管錢公子出現得不是時候,湯銘還是要表示歡迎之意,誰教他是湯家幫的大金主?
「錢公子今天怎麼有空來?」不太自然的表情。
「當然是有重要大事。」錢公子一點也不客氣,「上回你派給我的那四個人半點用都沒有,被茵茵一嚇就退了半步,後來又被一個男人兩三下解決,派這種一事無成的飯桶給我,你怎麼對我交代?」他把所有過錯全推給湯銘。
想不到錢公子居然這麼直接,湯銘的臉色很難好看起來。這件事湯銘早就聽屬下講過,也知道他近日會來,只是沒料到是這時候。
各路首領的臉色也很難看,湯銘起碼是他們的領袖,豈容他人大呼小叫?
「給我去查看那男人的來歷,叫他給我從地球表面消失。」錢公子無視他人敵意的眼光,對湯銘頤指氣使。
反正這些人也不過是他的狗所養的狗,再怎麼凶,都是他養的,能搞出什麼花樣?
「那個人叫雷焰,也就是有世上最強的男人之稱的焰神。」湯銘不帶感情的說,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焰神?我都沒自稱上帝了,他敢以神自居?」錢公子狂妄得以為自己的勢力足夠天下無敵,什麼人都沒看在眼裡。
這言論引起一陣嘩然,所有人都暗笑他的愚蠢。
「神就該到天上去,叫他從地球表面消失。」錢公子囂張的說。有個人比他更囂張,他就是不服氣。
湯銘選擇沉默,其他首領則形成三派——黑派主張讓錢公子從地球表面消失;紅派主張巴結錢公子,取湯銘而代之;白派主張貫徹湯幫主的理想。
自此,湯家幫分為三派,紅派積極拉攏錢家,黑派以暗算錢多多為使命,白派以雷焰為目標。
波濤洶湧的黑暗行動,於焉展開。
第四章
自從那天之後,雷焰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方茵的視線內。
方茵以為自己應該會鬆一口氣,頂多兩三天不習慣,怎樣也想不到那悵然若失的感覺,竟然會這麼深,持續干擾她的心緒。
「阿茵,你又為什麼事歎氣了?」方穎問。方茵最近歎氣的頻率實在高到令人看不下去。
「唉。」方茵把手中的棉被晾好,又歎了口氣。
該怎麼說呢?總不能說因為不習慣雷焰的失蹤,和對他的內疚吧?一個好好的人就那樣突然消失了,讓她有些擔心。
「上次歎氣是因為『見鬼了』,這次歎氣該不會又是因為『見鬼了』吧?」方穎撇著嘴角。
「鬼」這個字令方茵有被刺到的驚恐。「你別亂說!」
雖然耳聞雷焰是個了不得的厲害人物,她心裡還是不安,畢竟再怎麼厲害的人都有弱點……
不知為何,她就是牽掛他。
「真被我說中啦?」方穎怪叫起來,「說說看這次見到的又是什麼鬼吧?」
「不是鬼啦!」方茵加快晾棉被的動作,倉皇地想從這個話題中逃開,不經意問,眼光竟對上樓下一道深邃的眼神,她心中一驚,慌張地將眼神移開。
那道眼神好像雷焰,難道他在暗中保護她?方茵心中小鹿亂撞。
這麼說,他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嘍?懸吊的心因此安放下來。
「除了鬼之外,還有什麼事讓你歎氣?」方穎窮追猛打。她們之間向來沒有秘密可言,她再不說,就別怪她手段太粗魯。
「沒有啦,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歎氣了。」方茵露出這幾天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轉進屋內。
只不過不確定的一眼,就讓她的心情有這麼大的轉變,連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喂,哪有人心情轉變這麼快的?你給我解釋清楚。」
方穎望一眼樓下,只見幾名鬼鬼祟祟的小混混,難不成是那些小混混改變她的心情?太匪夷所思了!
「沒事沒事。」方茵開心地削起水果,吃了起來。
幾分鐘前還鬱鬱寡歡到茶飯不思,現在就心情好到想吃水果了,若說沒事,只有鬼才信。
「阿茵,問你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好姊妹?」方穎無比正經的問。
「當然是。」方茵見苗頭不對,快快答一句,接著就拔腿往房內鑽。
開玩笑,方穎這麼正經還不是想逼供?這種事怎麼能說?
「好姊妹的定義是不是坦誠相對?」方穎根本不給她逃掉的機會,追了上來。
「那個……我還有事要忙……」方茵的門還沒關上,方穎就已經衝進她的房間。
「還不快把實情招來。」方穎目露凶光。
「是……是雷焰啦。」方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方穎的逼供,因為她隨便動個腦筋,就有幾百種把人整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