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逼不得已的。」她據實以告。
他微怔,「逼不得已?誰逼你?」
雖說他不奢求她在聽到他想跟她交往時敲鑼打鼓放鞭炮,但用「逼不得已」形容,聽起來還真是不順耳。
不過,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他也是抱著整她的心態提出交往。
她是父親挑上的對象,他不可能愛上她。他願意跟她交往只是想惡整她,只是覺得地還算有趣,只是……對,只是這樣。
「邦彥哥說我要是不從,你就會搞垮立原商事。」她說。
他挑挑眉,「所以說,你是為了立原商事,才勉強答應跟我交往?」
「沒錯。」
「你回答得那麼絕對,還真是傷我的心。」他唇角一勾,笑得有幾分不悅。
「你才不會傷心。」她不以為然地說,「你說要交往,還不是另有目的。」
「噢?」他露出「你不笨嘛」的嘲謔表情。
見他不否認,她吸了一口氣,讓胸口滿滿的都是空氣,然後再呼地將它吐出,說:「說吧,你想怎麼整我?」
他睇著她,臉上沒太多的情緒。「你這個人倒是很乾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別拖拖拉拉。」她一臉壯烈。
為了生活,她每天要兼三份差,從早到晚都不得休息,哪有時間跟他繼續約會下去?
最好他今天就把仇一次報完,別再浪費她的時間。
「我不打算整你。」這句話不完全是真的,但事實上,他確實也還沒想到方法整她。
「是嗎?」她眼底閃過一抹黠光,「那就是說……我可以拒絕跟你交往?」
他知道她在打什麼算盤,咧嘴一笑,他難得露出了頑童般的笑容。「想都別想。」
「什……」她一怔。
「要是你敢拒絕,我就把立原商事搞垮。」他面帶微笑,卻語帶恐嚇威脅。
裡綠懊惱地瞪著他,「你真卑鄙。」
「我是很卑鄙。」他一副「你咬我啊」的表情。
裡綠氣得想真咬他一口,只是不知為何,他耍無賴的樣子還是那麼該死的好看。
真不公平,長得好看的人就比較有耍無賴的本錢嗎?
嘟著嘴,她極度不甘地將視線往旁邊飄,故意無視於他的存在。
突然,他將身旁的袋子往桌上一擱——
第四章
望著桌上的袋子,裡綠怔了一下。
「給你的。」他說。
「給我?」她疑惑不巳。
「應該說是賠你的。」他撇唇一笑,「你為了那只鞋子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想你一定很喜歡那雙鞋。」
她一愣。這麼說……袋子裡裝著的是亞弓那雙鞋。
「你那雙鞋不是當季品,是去年夏天的鞋款,我可是透過管道才找到的。」
知道他還特地為了她去找了雙一樣的鞋,裡綠心裡還真有點感動。
只是,她對這雙鞋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或感覺,之所以那麼激動,只是因為鞋子是別人的。不過,她只是將袋子收下,沒說什麼。
此時,有人送菜進來,兩人的談話也被迫中斷。
沒一會兒,料亭的服務人員將他預訂的餐點都擺上了桌,然後退出了包廂。
他像是餓了很久似的,飛快地吃起桌上的食物。
裡綠挑挑眉,「你好像餓了很久喔?」
「我今天中飯沒吃。」他說。
她一怔,「然後餓到現在?」拜託,都快九點了耶。
「也沒感覺餓。」他一笑,「我一工作起來常這樣。」
「你是做什麼的?」她雖然兼了三份工作,但三餐都非常準時。
「你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他抬起眼簾,睇了她一記。
她微頓,有點心虛。
她現在的身份是立原家的千金小姐,算是上流社會的一分子,這樣的她確實不該連他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她該亡羊補牢一下,免得引起他的懷疑。
「約略知道啦,不過不是太清楚。」
「噢?」他眉稍微挑,似笑非笑地睇著她,「你想知道得更清楚嗎?」
她剛才說一點都不想來,也就是對他沒有感覺的意思。既然沒有意思,何必試著瞭解?
警覺到他似乎想套她說出什麼,她下巴一揚,「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睇著她那故作不在乎的表情,他打心裡笑了起來。
她真的是一個很矛盾、很奇怪、很不一樣的女孩,跟他以往所認識或見到的那種富家千金,有相當的出入。
這使得他對她更有興趣了。
這其實不太妙,因為她是父親挑選的相親對象,而注定要跟父親唱反調的他,是不應該對她有興趣的。
「我告訴你,」裡綠一點都沒有動筷的打算,她盯著他,打算強調自己的立場,「我一點都不想踉你交往,要不是你威脅要搞垮我爸爸的公司,我才不……」
「我知道。」他打斷了她。「但是我想銀你交往看看。」
望著她,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明顯的懊惱。
「為什麼?」她困惑地回望著他。
「因為你打了我。」
啥?這也算是理由?他是欠打還是有特殊癖好啊?
她皺皺眉,一臉「你有病」的表情。「你喜歡被打?」
「當然不喜歡。」他立即否認,「只是從沒人敢動手。
「拜託,」她輕哼一聲,斜睇著他,「你對我做那種事,我沒報警捉你算好心了。」
「那可不是我第一次那麼做。」他淡淡地說。
裡綠怔了一下,咀嚼著他話中含義。
好一會兒,她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是說……我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他把一塊生魚片往嘴裡送,若無其事地說:「當然不是。」
「什麼?!」裡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事實。
他的意思是……他已經是慣犯,而且還樂此不疲?
「你有病啊?」她驚叫起來,蹬著他時的眼神像看見了什麼病毒帶原者般。
有病?也許吧!他這樣的行為在父親眼中,一定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病吧。
雖然父親從未就這些事跟他有過任何口角爭執,但那並不代表父親根本不知情。
他想,父親是隱約知道的,只是不講。
「你每次相親都會吻人家,脫人家衣服?」她彷彿質問犯人般緊盯著他。
他點點頭,繼續吃著東西。
「天啊!」看他一副「我何罪之有」的表情,裡綠誇張地驚呼,「你真的需要看醫生。」
她說的話十分的不中聽,但不知怎地,他竟不覺生氣。
「你還真不怕得罪我……」他閒閒地說。
裡綠一震。她是在幹嘛?她今天來就是要求得他的「原諒」,怎麼又跟他槓上了?
縮縮脖子,她囁嚅地說:「我不說了。」
「你就捨不得說句對不起嗎?」他睜著她,「說句對不起會死?」
迎上他強勢的眸子,裡綠眉心一擰,不服氣地說:「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你剛才說錯話。」他說。
「見鬼,我說錯了什麼啊?」
「你說我需要看醫生。」
「你是需要啊。」剛剛才告訴自己要忍耐,但經他一激,她又破功了。
「我沒病。」
「習慣性的輕薄第一次見面的女性,還說你沒病?你的病嚴重羅。」
「我只是不想跟她們交往,不想再跟她們有第二次的相親機會。」他說。
她一愣,狐疑地問:「你是說……你是故意的?」
他點頭,「我不想跟相親的對象交往,甚至結婚。」
她不解地望著他,「那你為什麼要跟我交往?」
「你是……」他凝視著她,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說道;「你算是例外。」
「我?例外?」她心頭微震。
這話有點「你是獨一無二」的味道,不知怎地,她竟有點嬌怯。
他說話的態度及語氣明明是那麼的不可一世,毫不在乎,為什麼卻讓她有點認真起來?
睇著他說話時那好看又率性的唇,她的心頭一顫——
糟糕,我是怎麼了?她心驚又慌張地在心中自問。
「你是第一個在我做那件事時,有這種反應的人。」他續道:「以往跟我相親的女人不是哭著跑掉,就是對我投懷送抱,動手打我的你是第一個。」
「哭著跑掉還有點道理,你說投懷送抱是怎麼一回事?」她發出疑問。
「因為我是天川真矢。」他不假思索地說,「光聽見這個名字,就有一拖拉庫的女人會主動對我示好巴結。」
裡綠眉心一皺,十分不以為然。
「你不信?」他有點不悅。
「我就沒巴結你啊。」她說,「我從頭到尾都對你沒有興趣。」
聽她說得篤定,激起了他征服的慾望。
沒有他做不了的事,沒有他擺不平的人,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沒有,從來沒有。所有接近他、認識他的女人都想更親近他,甚至征服他,但她卻明確的表示她對他沒有意思。
她是立原邦彥的妹妹,她哥哥是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跟天川家結為親家,她卻不願意?
她只是不想被立原邦彥擺佈?還是另有原因?
「沒有任何的可能嗎?」他凝視著她,神情有點高深莫測,「我是說你對我的感覺……」
「對你?」迎上他深沉又彷彿會放電的眸子,她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