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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黑田萌

  真矢微怔,「隱瞞?」

  工籐點頭,「你不覺得她好像在躲我們嗎?」

  真矢挑挑眉,瞥了他一記,「別賴我,我可不認識那種像貞子一樣的女人。」

  「說得也是。」工籐哈哈大笑。

  在公司以外的地方,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像朋友,非常輕鬆且自在。

  走到停車處,真矢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拿外套,而車鑰匙就放在外套的口袋裡。

  「我外套忘了拿。」他說。

  工籐一笑,「我跟你回去拿吧。」

  「不用。」真矢撇唇一笑,「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拿就好了。」

  「這樣啊,那明天見。」工籐說。

  真矢點點頭,轉身往居酒屋的方向走。

  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這麼漫不經心的時候。落東落西?這真不像他的作風。

  不過,細細回想,他這兩天確實是有點心神恍惚,而非常湊巧地,那通常都是在立原亞弓的身影鑽進他腦海中的時候。

  他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她確實攫住了他的心。

  不過,他跟她之間怎有可能?別說他不會接受父親挑選的人選,就算他願意,立原亞弓也已經表明對他沒有興趣。

  這種事要你情我願,兩廂情願才行,硬要強迫就很沒意思了。

  走到居酒屋門口,掀開簾子,他看見櫃檯站了一個繫著馬尾的女孩。她低頭正在記帳,一點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小姐?」

  「歡迎。」她抬起頭來,笑容燦爛,「請問幾……幾……」她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扭曲。

  真矢驚訝地看著她,一時竟也發不出聲音。

  是她,立原亞弓?她在這裡當小妹?而且從她的衣著看來,她根本就是剛才那個披頭散髮,行止怪異的「貞子」……

  這真是太奇怪了,她是立原家的千金大小姐,怎會「淪落」、「悲慘」、「可憐」到在居酒屋端盤子,送茶水?

  他用手指指指她,然後臉上寫著「你等等」。轉身,他迅速地回到他剛才的位置上拿了外套,再踱了回來。

  裡綠就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般。

  怎麼辦?這個問題,不斷不斷地在她腦袋裡縈繞。

  正失神間,他已經來到她面前。

  「你怎麼在這裡?」他直視著她。

  她回過神,心虛地望著他。「什……什麼啊?」

  「我說,你怎麼在這裡?」他像法官審犯人似的質問她。

  「嗚……為什麼不行?」她舌頭都快打給了,「我在工……工作啊,你沒看見?」

  真矢眉心一擰,「你在這裡工作?立原家的小姐?」

  「是……是啊。」她強自鎮定,理所當然地說:「千金小姐不能打工嗎?」

  他挑挑眉,「既然這麼理直氣壯,剛才幹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她矢口否認,「誰偷偷摸摸啊?」

  「把自己搞得跟貞子一樣,還說沒偷偷摸摸?」他蹙眉一笑,「你很缺錢?」

  「沒有啊。」她堅決否認到底。

  「那幹嘛在居酒屋打工?」他問。

  「居酒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她硬要將一切「掰」到合理。

  他濃眉微叫,「我知道這裡不是見不得人的地方,不過你是立原家的小姐,不是嗎?你母親、你哥哥同意你外出打工?」

  「我愛怎樣是我的自由。」她挺起胸膛,直視著他。

  想怎樣就怎樣?這一點倒是很符合她固執、倔強又嬌悍的性格。

  「你大學畢業了,怎麼不找個好一點的工作?」

  「我……」什麼鬼大學畢業?她才念了一年就被迫休學了。

  「你沒在立原商事上班?」他狐疑地睇著她。

  她是家裡的千金女,念到大學畢業,居然沒為家裡的公司效力?

  「我……我在自我磨練。」她鬼扯一番。

  「什……」他有沒有聽錯?自我磨練?

  「我想在外面磨一陣子,不行嗎?有罪嗎?」她越說越激動,就怕一表現出心虛的樣子,便會在他面前穿幫。

  睇著她,他不時地皺眉。她說得明明很理直氣壯,為何卻讓他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她說的是真的嗎?如果不是真的,那她為何在這裡打工?如果是真的,她……

  該死,這根本就不關他的事。

  「你走吧,別影響我工作。」她故作淡漠地說。

  「這是你招待客人的態度?」他挑挑眉,語帶不滿。

  「你不高興可以不來。」她說。

  真矢臉上一沉,「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他的話給她一種落寞的感覺,像是他好想再見她一面……

  她心頭一震,眼簾一抬,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炙熱又專注的眼神,令她心神不寧。

  她連忙低下頭,「拜託你走吧。」

  她冷淡的態度讓真矢心情跌到谷底,雖然先前已跟她說定,兩人再無任何瓜葛,現在卻還是因為她的出現而動搖了。

  裡綠抬起頭來睇著他,「你以後別再來。」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你要是再來,我就辭職。」她說。

  他眉心一蹙,瞬間堆疊出幾道懊惱的皺紋。她是什麼態度?居然厭惡他到這種程度?

  一股怒氣在他胸口醞釀著,彷彿一個不注意,就會從他胸口爆裂出來。

  「你以為我很想看見你嗎?」因為惱火,他言不由衷地低吼,「再來的是小狗。」說罷,他旋身而去。

  看著他離去時的決絕背影,裡綠愣了許久。

  喚醒她的不是老闆娘的叫聲,而是心好痛的感覺——

  ☆☆☆☆☆☆☆☆☆☆  ☆☆☆☆☆☆☆☆☆☆

  整整一個禮拜過去了,真矢幾乎每天都動了想再去一次居酒屋的念頭。

  只是他要面子,又不肯放下身段,所以始終沒有真正的付諸行動。

  人家都表明了不想見他,他再跑去的話豈不成了厚臉皮大王?

  盯著電腦,總覺得那密密麻麻的數據,好像變成一幅三D圖案,而圖案裡……

  有她。

  「該死!」他懊惱地關掉了營幕,霍地站起。

  此時,有人敲門。

  「進來。」他沒好氣地說。

  門開了,工籐探頭,疑惑地睇著他,然後走了過來。

  「七點了,還不下班嗎?」工籐問。

  他一怔,這才發現已經七點了。

  「我收拾一下就要走了。」他說。

  「噢。」工籐沒說什麼,轉身就要出去。

  「喂!」真矢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工籐轉過頭,「還有事?」

  「待會兒有空嗎?」他問,「去喝幾杯。」

  工籐皺皺眉頭,一臉抱歉地,「我跟女朋友約好了。」

  「是嗎?」他有點失望,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那下次吧。」

  「嗯。」工籐點點頭,「我先走羅。」

  「唔。」真矢笑睜著他,沒說什麼。

  待工籐走出去,寂寞的表情才在真矢臉上浮現——

  ☆☆☆☆☆☆☆☆☆☆  ☆☆☆☆☆☆☆☆☆☆

  九點,酒吧裡坐滿了客人,就連吧檯也已經被佔滿。

  真矢一個人悶悶地在吧檯喝著酒,抽著煙。

  「嘿,」一名衣著性感,容貌艷麗的年輕女子走過來,一個人?」

  不消說,她是來搭訕的。談得來,她或許還會邀他共度良宵。

  過去,他也許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但今天,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真是奇怪,他明明覺得寂寞,為什麼卻不要人陪?是因為……他有限的心房已被另一個身影塞滿了嗎?

  「我在等人。」他明確地拒絕了她。

  她挑挑眉,撤唇一笑,識趣的轉身離開。

  這時,一名穿著皮衣皮褲,留著長髮的年輕男人,來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他提著一隻吉他的盒子,似乎是個樂手。

  「吉米,照舊。」他一坐下,便跟酒保熟稔地聊著。「最近生意不錯……」

  「有你們關照嘛。」酒保笑看著他,「聽說你們的樂團也搞得有聲有色。」

  「那當然,我有金主。」長髮男子得意地說。

  「你是說那個千金女?」

  「就是她。」

  酒保一臉羨慕,「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釣上那種大小姐。」

  「拜託!」長髮男子洋洋得意地說,「是她主動的耶。」

  「你這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酒保既妒嫉又艷羨地說。「你上次說她是什麼商事的大小姐啊?」

  「立原商事。」長髮男子說。

  「啊,對對對……」酒保似乎想起來了,「那種大小姐很難搞吧?」

  「才不呢。」長髮男子撇唇一笑,「她對我百依百順,就怕我不要她,每次我一開口要樂團經費,她就二話不說的拿出采,比我養的吉娃娃還乖。」

  「我聽說你又交了一個新女友,不怕她發現?」酒保問。

  「怕什麼?」長髮男子挑挑眉,不以為意地說,「我只要隨便說兩句甜言蜜語,再給她來上『狂野的一炮』她就什麼都忘光了,哈哈……」

  長髮男子跟酒保的對話,從頭到尾都進了真矢的耳朵,尤其是在長髮男子提及立原商事大小姐之後。

  幾杯黃湯下肚,真矢佩服自己還能鎮定地坐在位置上。

  他是立原亞弓拒絕他,並在居酒屋打工的主要原因嗎?是不是立原邦彥知道她在養小白臉,所以不給她多餘的零用錢,也不讓她到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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