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鄀……」瞇起眼,她突然抓狂的揪住頭髮。「自由……自由……蘭鄀要自由……要自由……啊!」
失控的她發出高分貝的尖叫,她的頭又無法克制的開始疼痛,猶如火燒般。
「喔,我的天,」風彌澈傻眼,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從他床上醒來的女人會尖叫的原因是因為他頂尖的床上功夫,而不是像她這般莫名的失控,這頗傷他的自尊心。「安靜,安靜!」
受不了的他,只得使出殺手鑭——用手刀狠狠的劈向她的後頸部。
果然,蘭鄀的尖叫霎時停止,整個人再度癱軟在他懷裡,安靜的蜷曲著身子,就像她一直給人的感覺,像可愛的小貓咪,縮成圓球的窩進風彌澈懷中。
看著眼角依稀帶著淚珠的蘭都,他頭疼不已,因為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小心的將她安置在被子裡,接著替她拉上絲被,風彌澈在肯定蘭都已經乖乖睡著後,他才站起身,奮力拉開紙門,朝著外頭大吼,「馬上把阿跅醫師給我找來!」
石破天驚的狂吼嚇壞在南苑外頭閒散工作的傭僕和保鏢們。
誰也不知道少爺為何會在一大清早就怒吼的要找醫師。
他們為可憐的阿跅感到悲哀,在大清早就被抓公差,而看看時間,這時候要是沒有事情的話,醫師大概還在爬枕頭山啊。
果然,阿跅連滾帶爬的從屋子裡衝出,他睜著未飽眠的惺忪眼睛衝至風彌澈的屋前。
「少爺?」這大概是他為風族做事以來,頭一回為自己的前途覺得悲哀。
「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是誰?」努力克制情緒,風彌澈簡直快要被自己逼瘋。
「這……」唉,果真是為了那個還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孩發火,他還以為天即將塌下。「少爺這麼說,阿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啊。」
「她蘭鄀,她不是受了傷,怎會忘記自己是誰?」
風彌澈沒頭沒尾的問題,弄得所有在旁邊偷聽的人也跟著迷糊起來。
「那女孩?她忘了自己是誰?」阿跅拚命想消化風彌澈所說的話,直到他得到風彌澈肯定的點頭後,才理解地說:「這……我也不清楚,除非等她清醒以後,我再給她做個檢查。」
就為了這麼了點小事在那裡大呼小叫的,真是吵死人,要不是嚷嚷的人是風族的大少爺,恐怕他還懶得理會。
「等她清醒?」這不是白搭一場?那他又何必大喝著要阿跅來?
「少爺,人沒清醒,你要小的如何替她做檢查?」阿跅扶扶掛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
「直接送她進醫院檢查室。」手不滿的一揮,他不知道為何今天阿跅的腦筋轉不過來。
「老太太那裡該怎麼交代?」阿跅比較在意風彌澈祖奶奶的反應。
「風彌家現在是我當家,難道說,我連救個人也要先報備不成?」風彌澈大大不滿的揚高聲音。
「少爺,阿跅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怕萬一老太太怪罪下來,連少爺你也承擔不了。」他苦口婆心的解釋。
「我看你是怕娶不到我姑姑吧。」風彌澈賊笑地說,滿意見到阿跅那張總是死板板的一號表情有紅潮浮現。
「我和你姑姑,這輩子恐怕不可能。」阿跅無奈的神情讓人看了不忍。
風彌澈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無言的安慰,因為老太太的階級觀念,再加上姑姑待親至孝的心,阿跅和姑姑的事,恐怕不是單方面的愛戀就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
「看來你比我更有勇氣,」阿跅意有所指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蘭鄀揶揄道,「還是她只是無辜被你利用?」
「或許吧,」風彌澈隨性的坐回應洞,粗糙大掌輕撫蘭都姣美容顏。「老太太那邊我會處理,你就幫我好好照顧她。」
「嗯。」
第二章
東苑是風族大宅最神秘的地方,因為那裡除非經過允許,否則任誰也不能靠近半步。
「蘭鄀小姐,請留步。」穿著傳統日本武士和服,一如其他風族衛士的光頭男子,橫手將蘭都擋住。
「嗯?」略皺彎月眉,她以無限渴望的眼神望向東苑那棵盛開的紅吉野櫻。
她臉上生動的神情十分吸引人,以至於拒絕她的人此時覺得自己過於殘忍,遂漸鬆動長久以來所堅守的訓示戒律。
「小姐,那裡真的不是你可以靠近的地方,」一旁的夥伴只好開口替他解圍,但他的堅決卻在見到蘭鄀正用遺憾告別的眼神望著與她無緣的櫻花樹時,牙一咬的說:「你只是想看一眼?」
「是啊,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在那美麗樹下的滋味。」眨眨無辜的大眼,她衷心的將自己的盼望說出。
兩個光頭男子互望一眼,最後一人開口說道:「小姐,請你快去快回,我們願意給您三分鐘的時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蘭鄀早已迫不及待的飛奔過去。
「呵呵……」她開心不已的在樹下旋轉飛舞,就像櫻仙子般舞動著白色羽翼;而這份快樂,也感染了在一旁的衛士們。
他們兩個單純的認為,她只想看看櫻花罷了,因那株近似紅色的吉野櫻,有著讓人不愉快的傳說。
蘭鄀在舞動中,忘記自己惱人的頭疼,忘記自己甚至連名字和身世都還不知曉的困擾,她只想在這樹下笑著,忘記所有身外事。
「是誰那麼大膽,敢在東苑囂張的狂笑?」老邁的聲音硬生生打斷蘭都飛舞旋轉的身影,也嚇壞兩個放她進去的衛士。
此時只見兩個高大、威猛,平常人見到都會忍不住雙腿打顫的男人,卻在見到一位只到自己胸線的年邁老太婆後,二話不說,咚一聲直挺挺的下跪。
「老……老太太……」他們早已被嚇得不知所措,只能求解救他們的人趕緊出現。
「那野丫頭是打哪來的?沒人告訴她東苑是禁區嗎?」風彌老太太斜睨蘭都一眼,而後略顯刻薄的薄唇一抿,銳利的眼更加不饒人。「你們兩個,把她帶離後,各自到黑堂接受處分。」
完……完蛋了,老太太親自下命令,他們都知道自己未來在風族將難有立足之地。
「小……小姐,請你離開。」
蘭鄀不知道她只是想看看花兒,又沒做啥見不得人的事,為何會有人被處罰?雖不曉得黑堂是什麼地方,但光看那兩位好心人的表情,她就可以猜想到黑堂絕對不是個好地方。
「等等,」蘭鄀不想連累無辜,便止住自己欲離去的腳步,勇敢面對冷若冰霜的風彌老太太。「我要知道他們為何受罰?就因為我堅持要去看那棵櫻花的緣故嗎?」
「哪裡來的野丫頭?這裡豈有你說話的餘地?」風彌老太太僅用斜眼覷她一眼,然後便鼻尖朝上的甩頭準備走人。「如果這丫頭片子是你們帶進來鬼混的話,就趕緊帶走,免得我連她一起懲罰。」
「我……」蘭鄀還想說什麼,卻被其中一位男子給摀住嘴巴。
「蘭鄀小姐,我們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再開口。」他猛擦冷汗的說,就怕一個不好,讓她也要受處罰,那少爺怪罪下來,這更是他們擔待不起的。
「蘭?」老太太乍聽到蘭鄀的名字,立即認真打量她,「她就是阿澈收在屋子裡的女人?」
「是的,老太太。」
「難怪,」她再度仔細打量蘭都,眼神中多了一分不悅。「狐狸精一隻!我說嘛,被收在屋裡的女人,會有多正經?既然是阿澈的人,這回我就姑且不處罰你們,但下不為例。」
「謝……謝謝老太太。」兩人像求到聖旨般,立刻抓住蘭鄀的手,飛也似的將她送回風彌澈所屬的屋子裡。
在送她回東苑,確定她會安全待在東苑後,那兩位守護東苑的衛土立即拔就想走,卻被蘭鄀喚住。
「等等,剛剛那位老夫人是誰?」
他們兩人互望一眼後,決定讓她知道比較好。
其中一位走到外頭,雙手抱胸,站崗監視其他人;而另一個猛清喉嚨後才開口。
「她是風族的大家長,阿澈少爺的祖奶奶。」
他的話,很容易就解釋為何那位老太太看人的目光教人不舒坦的理由。
「祖奶奶……」她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小姐若是沒事,那我們必須回去東苑。」他微微鞠躬後偕同夥伴離去,留下蘭鄀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
她很清楚的聽到老太太喚她狐狸精……狐狸精?她是狐狸精嗎?她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會是別人嘴裡的狐狸精?
緩緩起身,現在她的心情早已失去在櫻花樹下舞動的愉悅,取而代之的卻是惱人的煩憂。
她信步走到風彌澈特地為她放置的梳妝台前,掀開紅妝鏡,她在鏡中瞧見一個蹙眉、不開心的女孩。
「你是誰?」伸手觸著光亮鏡面,她又開始對著鏡子喃喃自語。「有人說,你是狐狸精呵,你到底是誰?」
額邊隱隱抽痛,眉頭愈皺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