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巧雲聽得很認真,笑得開心極了,「最好妳也忘掉他,對不對?」
她還沒說話,鄧巧雲又自顧自的接下去--
「不只忘掉他,最好連妳那個心上人一起忘掉,這樣所有的煩惱都沒了。」
話是沒錯,「可惜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鄧巧雲眼珠溜溜的轉,「誰說的!我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妳要不要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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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李世燕無視一桌子的山豬美味,只是打量的看著文征才鼻青臉腫,全身傷痕纍纍。
「你跟猴子打架嗎?」她裝傻的問,她又不是笨蛋,當然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抓抓頭,該說「是」讓她不要太介意,還是該說「不是」讓她好好想想他這麼做的心意?
「算是吧!」他最後說道。
她沒說什麼,只是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食物吃,畢竟這是他冒險得來的,而且還加上他的心意烹煮,如果她不吃,實在太辜負他了。
多少對他好一點,反正她的時間所剩不多,或許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好吃,你的手藝越來越好。」
「真的?」文征才很高興,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有聽過她稱讚他,沒想到一隻山豬可以換來她的讚美,那麼這一下午的冒險都很值得。
「你也吃。」她夾了一塊紅燒豬腳到他碗裡,「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他幾乎要噴淚。這時刻他覺得好感動、很幸福,多希望她以後能夠這樣時時刻刻對他好,那麼即使為她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在所不辭。
燕,妳終於走出失戀的陰影,開始接受我了。
相信他美麗的遠景很快就會變成事實。
為了這個目的,他決定再厚臉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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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文征才不再打地鋪,而是直接鑽進棉被裡緊緊捱著她。
「好冷。」文征才說。
真是睜眼說瞎話,現在是夏天,就算他們身處山頂,晚上梢微冷了一點,也不可能冷到發抖的地步,更別說之前他已經睡在地上一段時問,應該習慣這上頭的氣候才是。
即使如此,李世燕還是沒說什麼,或者動手動腳把他轟下床,只是靜靜的躺著,任由他越靠越近,最後甚至抱住她。
「燕……」他滿足的低聲呼喚。
看來鄧巧雲沒有猜錯,文征才確實喜歡上她了。真不知應該為此感到悲傷、遺憾,還是高興?
「明天我們就下山吧!」她說。
伸往她衣服裡的魔手停頓了一下,「回京嗎?」他希望。
「益州,芯姐姐需要我。」
他有些失望,但不要緊,只要能夠跟她在一起,到哪裡都沒關係。
「燕,我可不可以……」他緊張的問,還沒說完。
她的手覆住他的手鼓勵道:「可以,隨便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在某件事發生之前,她至少能夠滿足他,更何況她想要孩子--如果老天可憐她,就給她一個紀念吧!
第十章
沒想到來到益州,公主口中的芯姐姐竟然已經陷入昏迷中,要不是公主的乾姐夫歪打正著,糊塗娶了鄧巧雲的妹子鄧巧淳為妾,還白白供養數年,那個李芝芯哪有福分被藥王的弟子醫治。
文征才現在一心只祈禱著李芝芯快快甦醒,那麼他和公主就可以盡快趕回京城,奏請皇上賜婚,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雙宿雙飛……
他以為她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在這個花好月圓的夜晚親眼目睹她與乾姐夫獨自在花園見面喝酒,他的信心開始動搖。
鬼鬼祟祟的,他悄悄靠近,試圖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
「公主不回宮,不怕皇后和皇上擔心嗎?」胡定宇的聲音正氣凜然,似乎不是在說什麼丟臉的事。
就聽見李世燕哼一聲,「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長公主不在,他們還樂得輕鬆。」
她不想回宮嗎?她不想為他們「正名」?文征才憂心忡忡。
「但宮裡總有公主懷念的人事物吧?」胡定宇問,似乎巴不得公主快快離開,別在這兒隨時覬覦他的妻子--李芝芯。
她卻回答:「宮裡已經沒有什麼我可以懷念的了,我懷念的人事物在江湖上,但我已經不想流連江湖,所以待在這裡看著芯姐姐恢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她懷念的人事物可有包括丁一秀?
文征才的心急速往下沉,難道她還想著那個鹵莽的丁一秀,還懷念著與丁一秀的一切?
那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她的交頸纏綿,她讓他盡情的擁抱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利用他遺忘丁一秀?
心痛,劍刺般的刺痛,他本來以為她跟他一樣期待著回京城,召告天下長公主的駙馬換了人,然後他們就可以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原來他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茫茫然然的往前走,沒聽見她接下來的歎息……
「不過時間也快到了。相信等我忘了一切,我會再度很享受當一個公主,很習慣皇宮裡的生活。」她苦澀的再飲一杯酒。
「忘?」胡定宇問道:「忘記什麼?」
她看乾姐夫一眼,並不回答,只是為他再斟滿一杯酒,「不要問,我的故事不關你的事,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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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又會在這裡?」
等到李世燕回房,文征才才悲哀地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竟然來到她的房間。他就是離不開她嗎?
這個女人,讓他充分體會到愛情這條路有多難走。
她沒有等他回答,逕自走向屏風,寬衣解帶換上寬敞的中衣;或許是多此一舉,反正待會兒恐怕還是得脫掉。
要不是剛剛聽見她在花園裡說的話,以這種情形,他會錯以為他們是老夫老妻,已經成親一段時間。
「燕……」他輕聲呼喚,哀怨的眼光直直盯著屏風上的剪影。
「什麼事?」她在屏風後回答得輕快自然。
「我們什麼時候回宮?」他期期艾艾的問,或許她給他的答案會有所不同。
「至少等芯姐姐醒過來以後。」
「如果在半年後,甚至永遠都醒不過來呢?」
「那麼我就待在這裡,替她照顧三個孩子。」換上中衣的李世燕從屏風後頭走出來,筆直走向鏡台。
他也很自然的動手解下她頭上的飾物,拿起象牙制的梳子為她梳理起來,「那我們怎麼辦?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國家需要他,朝廷需要他,皇上更是需要他的聰明才智。
他是棟樑之才,怎麼可以埋沒於此?
「你可以先回京城。」她平靜地說。
「妳要我放妳一個人獨自在這裡?」文征才怪叫起來,「或許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向她的小腹。
她看著鏡子中反射的他,暗自把他此刻的神態刻進腦海,「你有什麼不滿?」
對,他是不滿,大大的不滿,已經累積很久的不滿終於忍不住爆發。「李世燕,妳老實告訴我,妳到底有沒有誠心跟我在一起?」
「誠心?」她愣愣的重複。
「對,誠心,妳到底有沒有意思和我成親,和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讓我們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生下來?」他一口氣說完,說完之後還有點喘,不過壓抑那麼久的話終於說出來,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但又害怕她的答案會很傷人。
「不。」她想了一下,終究還是吐出這樣的答案。
他凝住手上的動作,「那麼……妳為什麼跟我……」其實根本不用她回答,他也猜得到。「妳用我來忘掉丁一秀那個莽夫嗎?」
「不准侮辱我大哥。」李世燕不快的糾正。
此話卻更加深他的肯定,他的心緊緊的揪著。「妳還幫他講話,代表妳的心裡還有他,那我呢?妳的心裡有沒有我?」
她的反應是拿下他手中的梳子,自己梳理起來,不說話、不反駁、不解釋。
「真是高尚的公主。」他苦澀的扯動嘴角嘲弄,「竟然隨隨便便就跟男人發生關係,為什麼?想必不是因為慾求不滿。」他抓住那只梳理的手腕,她的手臂還是纖細卻比他有力,但此刻她沒有掙扎,只是睜著那雙大眼睛平靜的看他。「妳只是想要個小孩,妳只是把我當作種馬。」他明明知道,卻還是冀望有所不同。
真是可笑……
「你一向聰明。」李世燕難得讚美他。
她竟然就這麼承認。難道她不知道,對男人來講,被當成種馬是一種侮辱……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忍不住加重。
她眉頭皺都不皺,這讓他更心痛--她太堅強、太固執,總是逞強。
「燕,對我好一點。」文征才忍不住懇求,即使是謊話也好。
她是為了他好,「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角色,就不要委屈自己來扮演,你盡可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