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沒看到我寫給你的休書嗎?」她狐疑的偏首。
「看到了,但是我不承認。」丁一秀從懷裡掏出那紙休書,當著她的面撕掉,「我還是當妳的駙馬。」
文征才全身僵硬,不敢相信丁一秀竟然要搶他的位置,傷心啊!
相對於文征才一副要死的表情,李世燕只是有點驚訝。
「我決定之後就出來找妳,知道妳往這個方向,就想妳應該是來奇山,因為這裡有藥王,但是妳可能不知道藥王已經在幾年前就死了。」丁一秀說得很悲哀。
藥王死了?她責怪的看向文征才,他騙她說藥王下山採藥,要她在這裡等,如果早知道藥王去世,她絕對會立刻趕往益州芯姐姐身邊。
「你害我在這裡浪費時間。」她瞪住文征才。
文征才無辜的揮手,比手畫腳表示他是為她好,他想要調養好她的身子啊!
「所以,世燕妳的病大概是沒得醫了。」丁一秀很難過,「這些年來我害妳吃了這麼多苦,我很抱歉,如果時光重來,我不會在大婚那一天拋下妳,可是事情已經不能回頭,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妳。」
「以大哥的身份?」李世燕問道。
丁一秀搖搖頭,「我是妳的丈夫。」
文征才嚇得靠到她身邊,拚命拉她的衣袖,拚命搖頭。
丁一秀有這份心意,對她來說已經夠了。「大哥不用這麼為難自己,我並沒有生病。」她笑。
「可是妳……」
「生病的不是我,是我的結拜姐姐,我來奇山也是為了她。」
「那妳怎麼會看起來……」丁一秀不瞭解。
「這些年來我吃不下、睡不著,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並不是絕症,死不了人的。」
丁一秀還呆呆地問:「那到底是什麼病?」
相思病三個字說不出口,李世燕只好尷尬的說:「只是因為太過想你。」
丁一秀紅了臉,「沒想到妳對我用情這麼深,以前我不知道才辜負了妳,但是我現在知道了,所以妳放心,我絕對不會……世燕,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敢在我面前這樣摟著妳?」竟敢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李世燕任由文征才抱著,「他叫文征才,是朝廷裡的欽差。」
「那他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而且應該熟知禮法吧?」丁一秀橫眉豎眼,這一路上他一直想起這男人在水底下吻了他的女人,如今還在他面前親暱的抱著她……難道世燕不甘寂莫,找了個姘頭?「還不放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但文征才不放手就是不放手,還不服氣的瞪回去,彷彿在叫丁一秀滾回去,這裡沒有他的事。
「他知道。」她還是沒有阻止文征才的舉動,「不過已經太遲了。」
「什麼太遲?」丁一秀有不祥的預感。
「大哥,你的孩子應該快生了,你不陪著你孩子的娘嗎?」
說到這個,丁一秀就心虛了,「根本沒有這個女人,我那時一時著急,對妳撒了謊,對不起。」
沒想到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一言九鼎的丁一秀遇到了她、遇到了情,還是個普通的男人,為了躲避寧願說謊,讓她傷心。
命運捉弄人,她原本可以與丁一秀雙雙對對、破鏡重圓,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你這個小子還不放手?」丁一秀實在看不過去,伸手就要拉文征才往屋子外頭丟,半路卻被她抓住手腕。
「大哥,這位是我的男人,請你成全。」
她的男人?
她終於承認了,文征才喜出望外,水瀅瀅的眼眶幾乎要滲出淚來。
「妳的男人?」丁一秀咬牙,不敢相信的低吼,「妳竟然在外面偷人?妳怎麼可以做出這種違背婦道的事,妳這個公主難道不懂得三從四德?」雖然是個英雄,心胸寬闊,但是遇到這種家務事他也不免小氣。
「不懂,我這個公主不念道德書、只練劍法,大哥不曉得嗎?」李世燕一邊說,一邊解開文征才的啞穴。
「可是,妳畢竟是女人……」丁一秀還是責怪。
「大哥,我已經休了你,你已經不是我的丈夫。」這句話說得很堅定,但是說得很難過,畢竟她思慕他那麼久,一下子要斷得徹底,多少有些不捨。
「我不承認。」丁一秀吼道,不能接受自己明明下定決心要認她為妻,她卻突然有了別的男人的事實。
「你們已經不是夫妻,我跟她才是。」文征才繼續抱著她,毫不懼怕的強調,「丁大俠,如果你還當燕是兄弟,就成全我們。」
丁一秀瞪著他們,「你們已經……」
文征才的大手覆住她的小腹,給他用力點頭,故意說:「沒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孩子將在明年的春天誕生。」
丁一秀搖晃著身子,「世燕,就算我們當不成夫妻,妳怎麼可以這麼快就……難道妳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李世燕壓抑要潰決而出的淚水,偏過頭不看向丁一秀,這個她曾經深深愛過、尊敬仰慕的男人。
丁一秀突然憤慨教訓道:「妳堂堂一國公主,竟然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發生關係,妳知不知道羞恥?」
她無言,她這麼做的確是錯的,任何人都可以以不知羞恥、淫蕩來辱罵她,她罪有應得。
可是文征才怎麼可能安靜的聽丁一秀侮辱她,「丁一秀,你不要太過分,你怎麼可以這樣責罵你的結拜『兄弟』、曾經愛你愛到快要憔悴致死的女人,你就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燕的感受?你這樣罵她,她不會難過、不會傷心嗎?這些年來你傷害她還嫌不夠,分開還得亂刀砍死她是不是?」
丁一秀漲紅了臉,被他一陣搶白,竟然無話反駁。
「丁一秀,你是個自私的男人,你看不得我們兩情相悅就這樣怪燕,她難過,你的心裡就會好過嗎?」他要認真教訓人,那話可如滔滔大海。
李世燕愣住了。從來沒有人這樣為她出頭,感覺……挺不錯的,雖然他長得這麼文弱,胸膛又瘦薄,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但此刻卻讓她莫名感到一份心安。
她忍不住將頭輕輕的靠在文征才的肩上。就這樣吧!讓他代她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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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秀黯然走了。
奇山上又恢復了寧靜,真的很安靜,因為李世燕把文征才趕出了屋子,誰教他騙她說藥王活著下山採藥去。
文征才只得離開去懺悔,懺悔的方式就是晚上煮一頓好吃的給她補身子,最好的食材就是山豬。他決定為了她把命豁出去,跟山豬拚個你死我活。
而李世燕就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悼念她可以擁有卻已經失去的愛情、友情。
失去了這麼多,她現在還擁有什麼?
如果她肚子裡真的有了孩子,那麼她至少還擁有一個家人。但是如果連孩子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她可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想到這裡,淚水就忍不住氾濫,反正沒有人,何必強忍?
「妳在傷心什麼?」
她轉身,看到鄧巧雲眨著好奇的眼睛望著她的淚眼迷濛,她依稀記得她要這位姑娘給她春藥。
「沒想到那個文征才原來不是妳的丈夫。」鄧巧雲走近她的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我本來是相當不認同這種亂七八糟的關係,但是他真的很為妳著想。為了調養妳的身體,他狂讀藥書,還親自去抓魚、抓蝦、抓青蛙來幫妳補身子,看他這麼死心場地的對妳,我就網開一面,不懲罰你們。」
李世燕擦去淚水,「不是妳在我睡著的時候幫我看診嗎?」
鄧巧雲搖搖頭,「我不醫人。」也不想醫人。
「那麼想必妳也不怕生?」
鄧巧雲點點頭,「當然,他騙妳是因為妳的身體再不調養恐怕只有一年可活。」
所以文征才騙她留下來只是為了要調養她的身體,延續她的壽命,為此,他奮發讀書,為她熬藥,為她抓取食物,用他那本來只寫字的手。為什麼對她那麼好?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主僕關係,她對他永遠沒有好臉色。
「但是,他愛妳,妳愛他嗎?」鄧巧雲問,「愛情應該是互相的,如果只是他一廂情願造成了妳的困擾,那就不好了。所以妳愛他嗎?」
愛文征才?這個她從來沒有想過,更何況現在的她敢愛嗎?
她曾經大膽愛上一個男人,結果卻得到慘痛的背叛為代價,這份痛苦折磨了她好幾年,痛苦到不能吃、不能睡,整個人消瘦到幾乎喪命,這種愛情太駭人。
如果可以從頭來過,她寧願選擇不愛。
平心靜氣過日子,是她往後想要追求的目標,愛情再也不想碰。
所以她搖搖頭。
「這樣啊!」鄧巧雲點點頭表示知道,「可是文征才這麼愛妳,妳打算怎麼辦?」
愛她?她懷疑。
充其量,他對她只是責任感使然,如果他真的這麼想不開愛上她,那他還真是不幸。「希望他可以忘記我。」她隨便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