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發現自己真成了軟骨頭,以前是靠在狗身上拿牠當靠枕,現在居然墮落的躺在敵人懷中,真是氣節不保。
反應遲緩的阮玫瑰慢半拍的離開他的身體,裝做若無其事的拍拍身上的草屑,不想讓他看出她對他的依賴。
人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會為誰留下,她已經習慣被拋下了,不願因為一個隨時可能離去的男人而變得軟弱,他不是她可以依靠的對象。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留聲機裡的音樂始終徘徊在她腦海裡。
若是沒有他日子仍得照常過,前提是她不能愛上他,絕對不行。她已經無法應付更多的寂寞,她不要再當一次那個被放棄的人。
她沒有那麼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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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期間還四處走動,你到底在想什麼呀?」想棄權不成?!
氣沖沖的地川巖大步跨來,埋怨連連的瞪著令好友反常的阮玫瑰,未解的前仇加上此次怨隙,對她的負面評價是越來越多了。
他不像望月葵那般善於隱藏情緒,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不怕得罪人,他有很強的階級觀念,從不紆尊降貴的與身份不相等的「平民」來往。
而平民的定義是非企業體系的繼位人馬、年收入達不到上億美金、以出賣勞力求生存的下等人。
「喂!姓地川的死男人,你跟他說話幹麼一直瞪我,我有得罪你嗎?」又不是她拖著望月那傢伙不讓他比賽。
望著手叉腰、盛氣凌人的女人,他不屑的一哼,「妳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瞪妳,妳有什麼企圖我會不清楚嗎?瞧妳一臉窮酸像……」
「弟弟,咬他。」
阮玫瑰命令一下,只見一團重物飛奔而至,啪地將他撲倒,毫無受傷不適的樣子。
「妳……妳居然叫一條狗攻擊我……」看著朝他齜牙咧嘴的大狗,他氣焰微弱的冷抽了口氣。
「我還沒叫牠咬死你呢!要不是欠了三十萬沒法還,你以為我希罕在大太陽底下曬成小木炭呀!你見過有舒服的冷氣不吹來當小肉乾的人嗎?」
逼不得已、逼不得已,他不懂什麼叫體諒嗎?
「叫……叫牠起來別壓著我,三十萬我替妳還。」天呀!這條狗是吃什麼的,重死人了。
「真的?!」她的雙眼倏地綻放萬道光芒,耀眼得如同早春的櫻花,身子一低蹲在他身邊。
怔了一下,地川巖狼狽的說道:「當然是……」
「假的。」另一道男音比他早一步揚起,一臉平靜的拉起阮玫瑰。
「假的?」發亮的眼瞬間熄芒,茫然的少了一絲生氣。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妳以為他會平白無故的替妳出三十萬嗎?」見她無任何反應,望月葵不輕不重的加了兩句,「別忘了日本人是好色民族,好心的背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這算什麼,好朋友被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和一條狗欺壓,他不伸出援手也就罷了,竟然落井下石地說他懷有目的?!
女人他多得是,還看不上眼前這道清粥小菜,好色是男人本性,不局限於日本男人,每個國家都有摧花惡狼,三十萬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兩眼睜大的地川巖很難相信好友會這麼對他,將主人帶開把他留給狗當玩具。
「厚!原來你是這種卑鄙無恥的下流人,連朋友的女人都想染指。」幸好她沒有上當,不然失財又失身。
「妳不是他的女人——」
「我的女人?!」
一個咆哮一個挑眉,似在確認她的地位。
「你們不要同時開口啦!我會耳鳴。」她已經把剛才說過的話忘記了,只記著有兩道聲音在耳邊嗡嗡叫。
「玫瑰,我可是親耳聽見妳承認自己是我的女人。」望月葵沒發現自個臉上的淡情被打破,露出有些蜜意的寵溺。
阮玫瑰做了個鬼臉不當一回事。「沒錄音存證就不算數,在法庭是可以翻供的。」
「可惜在我的私人法庭裡已加載紀錄。」他指指自己的心,俯首對她一吻。
按照規定,比賽當中參賽者不得擅離比賽場地,否則視同棄權,主動將優勝讓給對方。
而望月葵是世界排名頂尖的高爾夫球好手,又是望月集團的接班人,在同組的對手未打完同一場次進桿入洞前,他的暫離是被默許的,不罰桿。
「吶!你不要動不動就亂吻我好不好,別害我上癮。」前五次的失敗經驗告訴她,男人是浮萍,沒有根。
「上癮有什麼不好,這樣妳就離不開我了。」他半開玩笑的說道。
清艷的眼立即噴火,「去你的死日本鬼子,你在給我講什麼鬼話引想玩去找別人,本小姐不奉陪。」
「收起妳的刺別扎人,玫瑰是高雅多情的象徵,別讓人看笑話。」他說的人指的是在狗身下掙扎著爬出的地川巖。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何必裝氣質,再過十天比賽完你就要返回日本,想要我離不開你是打算把我打包帶走嗎?」
差點點頭的望月葵猛然怔住,從認識她到現在已過了六天,大約再過十天他的賽程就要結束了,他當然是「一個人」回國。
那她呢?
他從來沒為她設想過,一味的索取短暫的陪伴,她的孤獨和寂寞是那麼明顯,他怎麼能狠心剝奪她僅剩的希望,將她推入更深的黑暗中。
從未對做過的事感到後悔的他有些質疑,他這一手安排好的計劃是否是對的,為什麼想到她不願跟他走時,他的心會酸澀得陣陣抽痛?
「所以我最討厭日本人了,自私自利不會為別人著想,心裡只想著如何得到想要的,不管會不會造成人家的困擾,反正別人的死活與你無關嘛!」
瞧他沒辯解的呆立著,心頭一把火沒處發的阮玫瑰將手指放在唇上一吹口哨,威武沉重的大狗汪汪兩聲朝她奔來,繞著她的腿打轉。
誰說她會一個人孤孤單單,她還有弟弟會陪她,不需要臭男人來擾亂她的生活,她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他是什麼意思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用說了啦!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總之你別再對我動手動腳了。」就這樣了,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何況他是日本人。
「玫瑰……」一看她強裝出來的堅強,他的心也跟著沉重。
「你這人囉囉唆唆的要不要打球?我國選手已經出水坑了喔!你再不努力點他會趕上你。」到時她絕對不會同情他與獎盃絕緣。
一說完,她帶著愛犬走向果嶺,背起他的球具往下一洞的開球區等候,這讓真正的球僮為之傻眼,不自覺的跟在她後頭走。
二手西點師傅、二手球僮,如果連感情都是二手的,那她的人生就太悲慘了,始終是人家的第二個選擇。
要勇敢,別哭,妳不是真的喜歡他,妳只是寂寞想要個伴,而他剛好出現而已,妳會像以前一樣的豁達,很快的將他拋在腦後。
對,沒錯,他是過客,不具任何意義,她何必自尋麻煩,人家根本就沒那個意思。
阮玫瑰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但是她的背影卻給人一種哭泣的感覺,令人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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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還跟在葵身邊?!」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黑夜中傳出,月光照射下的豪宅籠罩一股詭譎的氣氛,像是被一團黑霧層層包圍住,看不清鬼魅的影子。
一抹銀白色亮光由方型氣窗透出,攀爬的蔓生植物遮住了那點微光,隱隱約約透露著一男一女的交談聲,時高時低的似在發洩什麼。
滿地的碎玻璃顯示主人此刻的心情,以狂風橫掃、暴雨來襲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一張艷麗的容貌如今正滿佈霜色。
這是嫉妒女子的臉孔,雖然美艷得不可方物,但是那股得不到的怒意將美麗抹煞了一半,變得俗不可耐。
「生氣有什麼用,葵幾乎形影不離的保護她,妳的小手段根本無從施展。」簡直成了笑話。
什麼放警告信、打無聲電話騷擾,結果人家屋外的信箱是擺著好看的,從不掀開,郵差是直接將信丟進矮牆內由狗叼入。
而電話更是形同虛設,一過了十一點她上床的時間,她會拔除電話線,任憑他們費盡心思打了一晚上也沒人接,搞得他們跟白癡沒兩樣。
最重要的是望月葵知道有人盯著她,所以總會有意無意的幫她避開危險,他假藉還債為名扣留她在他身邊,不讓別人有機會接近她。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開車撞她嗎?還是請來殺手暗殺?」這些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錢能擺平所有事。
「殺人不能解決這件事,她還有利用的價值,我要她活著。」活著幫他完成一件事。
「利用價值?」她瞇起眼似在懷疑他的動機。「你沒瞞著我動什麼歪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