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大利政府為什麼一點動作都沒有?難不成他們並不知情?」意大利政府的辦事效率一向是出了名的差,就像這個島上生活的緩慢步調一樣。
如果她不是親眼所見,真的不敢相信意大利人可以吃完午餐就睡一整個下午的午覺才起來繼續工作。
「那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沒有確切完整的證據,政府根本拿他沒轍,更何況……整個西西里島的金融及政治圈都控制在那個男人手中,根本沒有人敢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之下對他輕舉妄動。」
「這倒是。」常浣星皺著眉,心思開始兜轉著一些念頭。
依靠那些意大利官員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不小心,無法令路伊薩下台便罷,還可能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官途。沒有人會傻得這麼做,更不可能公然與他為敵。
「在想什麼?」
「想他……好不好女色?」常浣星說著,柔柔一笑,低頭啜了一口這裡上等的格拉帕酒。
格拉帕……意大利人的家庭觀念讓格拉帕酒像是祖傳寶物似的,流傳在意大利的每一個角落。那個路伊薩將銀行取名格拉帕,想必也是代表著他是個極度重視家族之人吧?
西西里島的巴勒摩是意大利黑手黨的故鄉,他卻有著天大的膽子把銀行總部設在此……她想,除了洗錢,格拉帕銀行的背景也許會更有趣呢。
麥格拉聞言,神色冷了,「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她的眸子閃了閃,迴避他的探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做事一向不喜歡繞遠路而喜歡走快捷方式,她非得親自走一趟賊窩不可,雖然這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星兒,我不准你有亂七八糟的念頭,路伊薩是個危險人物,不是你碰得起的,知道嗎?」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笨得做自己沒把握的事。」
「星兒,你究竟想怎麼做?告訴我,嗯?」麥格拉關心地拉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地望住她。
「麥格拉,你知道我的任務,如果你插手,那只會把我更快地推入死亡而已。這是當初我就非常明白告訴過你的,你也答應配合,不是嗎?」她知道沒有麥格拉這個名導演的掩護,她根本不可能那麼順利地混入西西里島,進行意大利黑手黨的調查搜證工作。
「我知道了。」他鬆開了手。
「我很抱歉利用了你,更抱歉你被卡爾選中,捲入了這場不太安全的線民工作裡。」雖然找上麥格拉的人不是她,但他是因為她才會答應卡爾與他們合作的,無論如何她都脫不了關係。
「這不關你的事。」他的眸光閃了閃,不想面對常浣星眼中的歉疚。
「麥格拉……」
麥格拉一笑,拍拍她的手,「全心全意做好你的工作,不要管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知道嗎?不然的話,我可是會不惜一切,把美國政府企圖用情報組織,秘密滲透意大利的醜聞公諸於世喔。」
「你不可以這麼做的。」那只會害死他自己而已。
「你如果真的擔心我,就要保證自己平安無事。」
這樣的深情,她何以為報呢?常浣星別開了眼,淡淡地點點頭。
現在的她根本沒資格談情說愛,首要的,她必須先確定路伊薩那個男人是否真的跟西西里黑手黨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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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海浪聲將一切的人聲、嘈雜聲淹沒,巨大的浪拍擊著海岸邊停泊的數艘船隻,讓它們浮浮沉沉、搖搖晃晃的像是喝多了酒的醉漢。
「動作快!快!待會下起大雨,這些貨全完了!快!」一名負責指揮的男人拚命地揮動著手臂,對上下船隻的人們低聲呼喝著。
就在幾秒鐘後,天際陡地發出一聲雷響,接著是幾道略微刺目的白光——
「該死的什麼鬼天氣!打雷閃電的!動作快點啊!」這批貨要真有什麼閃失,他的項上人頭肯定不保,「快!把東西搬上車!把遮雨的帆布給拉起來!別笨手笨腳的!」
那個笨蛋,把閃光燈當閃電,真有他的!
看著忙得不可開交的一團人,常浣星微微冷笑,依然不定時地按下手中照相機的閃光燈及快門,把眼前的景象全給拍進底片裡。很快的一卷底片便拍完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正後方突然傳來的男性嗓音讓她的身子一僵,不禁花容失色,下意識地反應是將手臂往後撞去,修長的腿使勁地往後踢——
人沒踢到,常浣星的腿卻讓一隻手給穩穩握住。
「你……」回眸,她瞧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是你……那個瘋子……快放開我!」
瘋子?容浩官不太高興地挑起眉,「你最好收回你的話,我不喜歡我的耳朵再聽到同樣的話,這是最後一次的警告。」
「我叫你放手!」瘋子就是瘋子!常浣星在心裡暗罵。
聞聲,容浩官伸手摀住她的嘴,「噓,我可不想再被你控訴說我打斷你拍戲,你小聲點。」
拍戲?這傢伙當她在拍戲?
喔……她真想掐死他!再剖開他的腦子看看究竟是不是漿糊糊的!
「你放手!」她壓低著嗓音怒喝。
見鬼的!她紮實的武打底子竟然不敵一個演員的一隻手?她再次試著想把自己被他握住的腳給抽回,卻身子不穩地踉蹌一下,跌進他似乎在旁等候許久的手臂裡——
「嘿,我最恨投懷送抱的姑娘了。」容浩官故意皺起眉,一臉的不以為然,「雖然你長得還不難看,但是也稱不上漂亮,送給本貝勒,本貝勒還要考慮考慮呢。在我考慮好之前,你可不可以先不要賴在我身上,嗯?」
他伸出的臂膀是如此的穩當有力,彷彿天塌下來都有他可以為她擋著……
「你……真的是個瘋子!」常浣星伸手推開他,卻不禁紅了臉,為自己竟然注意起對方的臂膀而臉紅。
她轉身要離開,手腕卻讓人給扯住,怔愣間整個人已被容浩官給拉進懷裡,密密實實地箝制住——
「我說過剛剛那一次是最後一次,常浣星小姐。」他氣得低下頭瞪視著她,「你似乎很喜歡激起別人的怒氣,嗯?」
他靠得這麼近,近到他挺直的鼻樑都快碰觸到她帶著些許雨滴的鼻尖……她可以聞到他說話時口中呼出的氣息,可以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正分毫不移地審視著她的臉。
瞬間的暈眩攫取了她的感官,口乾舌燥的她不得不羞澀地逃開他的注視……
「我道歉。」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低下頭。
柔軟豐潤的身子透過薄薄的衣衫透了過來,容浩官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她胸口的劇烈起伏與強烈的心跳聲。
第三章
姑娘家的身體都是那麼的柔軟香潤嗎?為什麼光只是這樣抱著她,他就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吻她……
「我已經道歉,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常浣星一向敏感的神經已經在告訴她,如果他們兩個再繼續這樣抱下去,肯定會出事。
鬆開手,容浩官古怪地瞧了她一眼,見她很快地背過身去,不禁覺得有些訕訕然,「快下雨了,你們的戲還要拍到什麼時候?」
歎口氣,她真的覺得有點啼笑皆非,「我們不是在拍戲。」
「不是?你手上這東西不是用來拍東西用的嗎?」容浩官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照相機端詳半天。
「這是照相機,不是攝影機。」她一把把它給搶回來,「我要走了,你最好也趕快離開這裡。」
伏低身子,常浣星敏捷地奔馳在風雨欲來的草叢裡,她的車子就停放在一百公尺外的地方,眼看就要到了,黑暗的四周卻頓時佈滿了亮光,亮晃晃地照得她睜不開眼。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不遠處有一個男人正瞇起眼望著她的方向。
一時撞上這等陣仗,常浣星雖心驚,卻依然鎮定如常,身子緩緩地往後退,在對方可以看清楚她面容之前瞬間轉身鑽進了草叢——
「該死的!給我追!」只聽到一聲大喝,細碎的腳步聲在海岸岩石邊一路蔓延開來。
常浣星跑得急,沒空喘息,耳聽八方,更為那為數眾多的腳步聲逼得心驚。
「千萬別讓她逃了!聽到沒有!」
後方的追逐快又猛,一聲又一聲的就要迫近——
她身旁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把急步奔走的她給往下拉——
「啊!」她驚恐地低叫一聲,反手要擋。
「是我,容浩官!」
「天,你在這裡幹什麼?快放開我!有人追來了!」
「我知道,我有眼睛也有耳朵。」
「那你還抓住我幹什麼?難不成……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常浣星的話方落,嘴就讓容浩官的大手給摀住,不僅如此,她的身子還被他密實地壓在身下,兩個人緊緊地粘在一起。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在他們的耳邊掠過,咚咚咚的聲音在幾秒鐘之後漸行漸遠……此時,遙遠卻清晰的低喝聲傳進了常浣星和容浩官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