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我胡鬧,是她太不知好歹了!我好心要幫她耶,她居然反過來罵我!」若語忿忿收了拳,放開抓在手裡的T恤,「算蕬瑀說對了,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我懶得跟妳計較了。」
「妳懶得計較,還是怕我打敗妳?」笑雨挑釁問。
「笑雨,妳--」蕬瑀的頭,幾乎要犯疼了,想不通笑雨反常的原因。
「我怕妳?見鬼了!」
已放手往前走了幾步的若語,這會兒又衝向笑雨。
假使不是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突然擋在她面前,眼前一場兩個女人的架,是馬上、立刻、絕對打定了!
「小姐,妳結婚了嗎?如果沒有,比較省事,我可以省掉說服妳離婚的麻煩;如果妳結婚了,也沒關係,我不介意花時間在妳身上。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妳有名片,給我一張。」冒失鬼如是說。
酷!跑在子靳後頭的子鎬,在不遠處讚歎著--溫子靳發起瘋來,原來是這副讓人忍不住想海K一頓的模樣。他表現得太自以為是了些吧?沒任何像樣的開始,竟先談起不知有沒有、會不會發生的「離婚」!
那個恰北北女人,不曉得會不會賞幾個拳頭給他?子鎬一雙眼眨巴眨巴地瞧著。
醇厚的聲音,聽起來挺悅耳的;擋在她面前那堵胸膛,看起來也挺結實的;可惜那張嘴吐出的話,就不怎麼能人耳了。若語不屑地抬頭,瞥了一眼冒失鬼的臉,無視那張離她下巴不到五公分的薄名片,她不是非常確定對方說話的對象是她。
「你在跟我說話?」她半瞇著眼問,不太相信世上有這等不要臉的男人!
「對。」
「這名片確定要給我?」
「對。」
若語接過名片,沒瞧上半眼,高高舉至冒失鬼的面前,對半撕開、再對半撕、又再對半撕了最後一次,拉起他的手掌,將碎名片放進他手心。
「現在你可以滾了,死蒼蠅!我對男人沒興趣。」若語翻翻白眼,這世界果真什麼人都有,可惜了這男人一張還能看的臉,竟是個瘋子!
他要敢再不識相地繼續纏她,她絕不會介意在那張臉留些血腥記號。
子靳若無其事地將碎成一片片的名片塞回口袋,面帶微笑問:
「妳對所有男人都沒興趣?還是只對我這個男人沒興趣?」
「所有男人我都沒興趣!你到底滾不滾?再不滾,我連你一起打!」
「妳是同性戀嗎?我應該有能力改變妳的興趣。」
「我是不是同性戀關你啥事?你有沒有能力我不想知道,滾開啦!別妨礙我打架。」
「妳要跟別人打架,我可以幫妳,告訴我妳的名字。」
「海就在你旁邊,你為什麼不往海裡跳比較快?」想知道她的名字?他再投胎一次,變成正常一點的人,她也許會考慮告訴他。
「我不會游泳,但若是我跳了,就能知道妳的名字,我會跳。」
搞什麼鬼!這男人不懂拒絕的意思嗎?若語氣得忘了怎麼使用聲音,張著口罵不出一字半語。
子靳望著想必是被氣得說不出話的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再接著說:
「我懂了,妳真想看我跳海,才願意讓我知道妳的名字。我希望妳們有人會游泳,等會兒能在海里拉我一把。」說完話,他再用一絲淡淡的哀求目光,張望另外兩個女子一眼,又轉回定定凝視她,再次強調:「別忘了我不會游泳,要救我上來。」
子鎬在一旁差點爆笑出聲,溫子靳為了一個女人,可以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他真是服了!
三個女人的注意力全被子靳抓住,沒人發現三公尺外站了另一個五官相同的男人。
若語很認真想著:先給這個瘋子兩拳?還是先跟他講道理?雖然她很懷疑這瘋子聽得懂「道理」,然而,不過才一眨眼工夫,她的決定沒出現,耳朵卻先聽兒一聲落水,接著是蕬瑀的驚呼。
若語愣愣地同過神。不會吧?他真跳海了!?
「若語!快救人啊,他個會游泳--」蕬瑀扯了扯若語的衣袖,堤岸邊圍觀的人漸多,水裡那個男人,十分努力用四肢在海裡胡亂揮動著,看起來真是個不諳水性的旱鴨子。
本打算跟若語打一架發洩心裡莫名悶氣的笑雨,被這一幕弄得悶氣暫消,滿臉奸詐笑意。
這會兒可好玩了,不管願不願意,若語都得往水裡走一遭了。
她們三人唯一不會游泳的是蕬瑀,只不過現在,笑雨是死都不想為一個看花若語一眼就發情的男人,弄得渾身濕透。
何況,九月的夜已經頗有涼意,海裡的溫度絕對更冷,不適合脾氣溫和的她,但倒是滿適合幫火爆的花小姐降降脾氣。
「妳真要看他溺死在妳面前?」笑雨輕笑,一臉不在乎。
「妳--」若語光火地望著笑雨的訕笑,咬了咬牙轉向海裡掙扎的男人,視線轉向的過程讓她瞄到一個很眼熟的男人--
竟是那個她以為已經跳海的瘋子?他沒跳海?海裡是誰?
「你耍我?」若語五、六步就衝到男人面前。「你把誰推到海裡?」
子鎬用盡畢生所有表演細胞,才能壓住逼到喉頭的笑,用正經嚴肅的態度說:「海裡面那個人是溫子靳,我是溫子鎬,我們是雙胞胎兄弟,沒人耍妳。」上帝原諒他說謊,其實的確有人耍了她,那人是此刻在海裡假裝掙扎的溫子靳。
「妳要不要救他?他好像快不行了。」子鎬裝出可憐的表情,看著海裡的人。
「他是你兄弟,應該是你去救吧?」受不了!一次遇見一個瘋子就夠了,她竟一次碰上兩個,更糟的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瘋子!
「我不會游泳。」子靳啊,你再撐一下,美人馬上下水救你囉!子鎬的肚子早笑得快抽筋了,臉上卻得裝出哀傷的樣子,好辛苦。
「你不會游泳,就打算眼睜睜看你兄弟淹死?」
她在指責他沒跟著跳海嗎?真好笑。
「假使我跟著跳下去,我爸媽很可能一次失去兩個兒子,他們一定承受不起這種打擊。況且子靳若是因為想知道妳的名字不幸死了,我更該好好活著,幫他問出妳的名字,以慰他在天之靈,然後好好孝順只剩我這個兒子的父母。」
「你--」她完全不知能再說什麼。兩個瘋子!她真是倒霉透頂。
看海面上掙扎的水花越來越弱,她恨恨瞪了眼,想溺死在她眼前?沒那容易。
若語吸吐了一口氣,舉起雙手脫掉上衣,上半身僅剩紅色內衣。
她不得不這麼做,誰教她今天好死不死穿了件吸水性極強的針織長衫,要救個那麼高大的男人,必定得花不少力氣,她只好脫去上衣。
這一脫幾乎把堤岸上所有目光全引過來了,甚至有不識相的男人過分地吹出口哨,若語並沒聽見,她脫去長衫就立即跳進海裡救人。
不消一分鐘,若語對著堤岸喊:「喂,你不會游泳,總有力氣把你兄弟拉上去吧!」
一會兒才攀上岸的她,穿回針織衫,蹲在被她救上岸的男人旁,用連自個兒都訝異的平和態度說:
「有空去學游泳,一個大男人要勞動女人犧牲色相下水搭救滿丟臉的。還有,你上有高堂,就算下無妻兒,也該好好活著,別拿自己的命冒險,而且是為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冒險,這樣很蠢。我喜歡聰明的男人,經過你剛剛跳海的蠢舉動之後,你想追到我,絕對沒希望。
雖然你跳海很蠢,但看在你差點丟命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叫花若語,花朵的花、若無其事的若、語言的語。」
雙手撐地、仍在滴水狀態的子靳,從一上岸,目光就嵌在她身上,看她自防波石塊利落地跳上堤防,毫不在意地擰了擰紅色長髮上的海水後,穿回粉橘色針織衫。
她的動作很流暢,完全無視堤岸旁的人潮,投往她的注目。週遭很安靜,除了海潮打上防波石塊的聲音,所有人都注視著她,注視著看來彷彿是童話美人魚剛躍出水面的她。
不,美人魚一定不及她此刻的美,她有種無法被馴服的野性美,光潔的肌膚、火紅的髮色,即使僅著內衣,她依然無絲毫羞赧懼色,彷彿這是再聖潔不過的行為。
凝著她的子靳,只覺得她美得純然。
至少此時此刻望著她,子靳的欣賞是純粹的、是不摻邪念的。
「我們回去了。」若語起身,不再理會仍愣在地上的男人,回頭喊兩個似乎也愣住了的姊妹。
三個女子的背影,在兩個男人的專注目光下,逐漸遠去,不過她們邊走邊說的對白,字字句句清楚地飄進兩個男人耳裡--
「我以為妳會先給那個白癡幾拳!」短髮女子如是說。
「我想啊,可是穿好衣服轉頭看見他嚇傻的樣子,我就打不下去了。差點溺死的教訓,對那個白癡應該夠了,不差我給他幾拳啦!」濕淋淋的紅髮花小姐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