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報警也一樣。」茱蒂拉了拉睡袍,作戲地打了個呵欠。
「茱蒂,我不知道狄華倫準備怎麼利用你,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受威脅,也不怕他的小動作,正義自會站在我這一邊。」南諾塵厲聲道。
茱蒂抖了一下,狄華倫的事他們怎麼會知道?「什麼狄華倫?我根本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累了一天,現在只想睡個大覺,你們走吧!不會有什麼狄華倫事件發生。」她已答應聶芸嫣,不出庭、不指控、不受狄華倫利用,相信狄華倫也不會有戲可唱。
主人下了逐客令,但南諾塵一行人理也不理,非問出所以然不可。
「明明狄華倫打算要告我,為什麼現在不告了?是真的不告了還是沒法告?」精明的南諾塵逼人地問。
茱蒂知道自己說不過南諾塵。「我已經打算不與狄華倫有什麼瓜葛了,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你會這麼好心?」方菲道,她才不相信哩!
「你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茱蒂也惹煩了。
「芸嫣不告而別,我認為一定與你有關。」南諾塵毫不客氣地臆測。
「你的情婦不見了,應該請警察幫尋找,而不是來找我,我跟聶芸嫣沒有私交,她怎麼會來我這兒呢?」茱蒂擠出一個興趣缺缺的表情,她覺得自己的演技愈來愈好了。
南諾塵有預感,茱蒂一定與芸嫣的離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會想辦法讓她說實話的,也許不急於今夜。
× × ×
聶芸嫣回到她的出生地——台灣台南,住在一幢歷史味道濃厚的小樓。兩層樓的建築物,白色的牆,前頭種了排美麗的風信子。
她向屋主分租了一樓邊間的房間,將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她在房間左面牆上掛了一幅白玉觀音的畫像,清清雅稚。
她的生活裡除了蒔花弄卉之外就是閱讀佛經,經文的內容至少可以讓她擁有寧靜,哪怕是暫時的。
一個人的花費並不多,所以她種了些盆栽拿到街上賣,勉強維持簡單的生活。
原來要逃離一個她深愛的男人,除了距離之外還必須讓自己的思想同步釋離對那人的強烈思念。
她想忘懷,反而無計消除,不斷翻上心頭。
這天,她像平常一樣擺了簡單的攤位賣盆栽,一位身材矮胖的男人突然站到她的攤位前。「我一定見過你。」
聶芸嫣由跳舞蘭裡抬起頭,這男人她並不覺得眼熟。「我不這麼認為。」
男人小小的眼睛繼續打量她,約莫三分鐘後,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我說嘛!我一定見過你。在美國舊金山,要我說得更清楚些嗎?」
聶芸嫣震了一下,盯著面前的男人。男人穿著俗麗的襯衫,用舌尖潤了潤他的唇,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飄進她的鼻腔。
「你不記得我了嗎?四年多前我到舊金山作生意,你和你的邪惡朋友們在飯店『招纜業務』。本來我想要的女人是你,結果你冷冰冰的,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只好選擇你的同伴,真是熱情如火的小辣妹,讓我至今回味無窮。」男人在說這一段話時故意提高音量,在這個民風純樸的城市裡,想要引起漣漪。
聶芸嫣想要躲開男人的瘋言瘋語,她以最快的速度將盆栽放上推車。
男人一路追隨,不斷用下流的言詞想要激怒她。
要不是聶芸嫣信佛虔誠,否則可受不了這樣的羞辱。
她不回應、不理睬、不抗辯,只是推著車漫無目的沿著街道走。她並不想立刻回家,怕男人知道她的住處後沒完沒了的煩擾她。
「你做我的女人吧!替我暖床,不用這麼辛苦在外頭拋頭露面賣花,賺不了多少錢。」她愈是沉默愈是激起他的征服欲。「你少裝清高,妓女娼婦漂白了也不可能變成白璧無瑕的良家婦女。你若是不依我,我就用強的。」
聶芸嫣推車推得手開始酸麻,只得將推車暫停在路旁喘口氣。
男人持續不饒人地道:「我買了幾盒威而鋼,沒有一個女人不滿意的,我還不曾玩過像你這麼美的女人,今晚可以試試威哥的神效。」
聶芸嫣摀住耳朵,不想再聽這些不堪入耳的話,她恐懼著,不知如何才能掙脫這個猥瑣的男人。
「喂!你站在小姐的花攤前是要買花嗎?」一個正義的聲音響起。
聶芸嫣抬頭看向穿著警察制服的救星,眼裡全是感激。
「我……我……」男人嚥了嚥口水。「我只是隨便問問。」
「問完了嗎?」
「問完了,我——我馬上離開。」男人肥腫的臉龐時失去了血色。
「下次沒打算買花,就別站在小姐的攤位前鬼鬼祟祟的,看你把小姐嚇得花容失色。」
男人點點頭,驚惶地匆匆離去。
「謝謝你。」聶芸嫣謹慎地道。
他向她自我介。「我叫文四郎,名字有點庸俗,人卻不庸俗。」
聶芸嫣揚起唇角微微一笑。「謝謝你替我解困。」
「別再道謝了,我只想快點知道你的名字。」文四郎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口白牙。
「聶芸嫣。三耳聶,芸芸生——」她以食指在推車上畫著她的名字。
「這麼重的推車,你這麼嬌滴滴的女人哪裡推得動。來,告訴我你家的方向,我替你推回家。」文四郎輕鬆地推著推車把手,狂獻慇勤。
男人們的一些把戲聶芸嫣當然也知道一些,她躲到台灣來無非想要逃離過往。她是來修身的,俗心未了不能人空門,並不表示她想惹是生非。
文四郎大概也感受到她的戒心,所以他立刻道:「我不是壞人,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
「文先生,我——」
「叫我四郎,比較親切。」文四郎溫和誠懇地道。
「你不嫌棄要交我這個朋友我當然很高興,可是——」
「可是什麼?你結婚了嗎?還是已有要好的男朋友會放狼犬出來咬我?」文四郎愛開玩笑出了名的。
聶芸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不想欺騙他,也不想多作解釋,她和南諾塵不算結婚,卻有了孩子,所以她只笑不答。
「你種的花真是漂亮。」文四忍不住讚美。
「有陽光、有水分、再加上--一些合適的種植材料,像是水苔、蛇木屑、輕石,就能讓花草植物活得更好。」
聶芸嫣考慮了一下,決定結交文四郎這個朋友,或許他可以將她單純視為普通朋友。
「你到底結婚沒?」他又問。
聶芸嫣不假思索道:「我結婚了。」
他難掩一抹失望,其實心裡早有預感,這麼美麗的女子,靈秀飄逸,當然早早就被人追走了,哪會留到現在讓他在馬路上邂逅」
「我就知道我的運氣不可能這麼好,能在路上撿到鑽石。」文四郎不諱言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麼坦率的男人讓聶芸嫣有點尷尬。
好在一小時的愛慕之情就算受了傷也很容易調適。「好吧!只做朋友。」
聶芸嫣的心情頓時開朗。
× × ×
狄華倫對佩姬下了一番工夫,卻得不到佳人回應。他從沒見過比佩姬更懂得保護自己的女人,不論他怎麼努力,總是近不了她的身。
他們單獨約會的次數絕不超過三次,而且每次不超過半個小時,同樣的戲碼連續上演三次,讓他很鬱悶。
「你好忙。」狄華倫在第三次約會時淡淡地抱怨著,因為這一次又是佩姬的行動電話響後,她站起身準備離去。
「沒辦法,有個朋友要約我看批古董。」
「可是你的咖啡才喝一半。」他望了咖啡杯一眼。
「咖啡天天有機會喝,古董可不是天天有機會可看。」
「我送你去吧!現在這個時段叫計程車不好叫。」能再相處幾分鐘也好。
「不順路哦!你的辦公室與聖荷西區距離十萬八千里,一來一回,你就不用上班了。」佩姬正要往外走。
「不要緊,我下午請假。」他現在的心情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真的不要緊?」有人願意專車送她,她當然不會硬是拒絕,連白癡也看得出來狄華倫對她有意思。
是人多少有點虛榮,誰不想被人暗戀、單戀著,最好在每回見面時皆能投以戀慕的眼神,她覺得可以讓自己提神醒腦、信心百倍。
比爾老叫她小心狄華倫,說他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已經夠謹慎了,由於兄長的耳提面命,她更是設下重重防線,比任何時候都小心翼翼。
狄華倫再次保證,一個下午的事假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何況他手上目前只剩下兩個小案子,明天再處理也不礙事。
「好吧!讓你送我去。」佩姬露出她的招牌笑容,輕快地點點頭。
「我昨天買了一輛保時捷,正想試試它的性能。」狄華倫根本懶得掩飾他的喜悅,一張臉像是得了頭獎彩券一一樣笑容沒停止過。
「你應該常笑,笑容使你看起來年輕些。」坐上狄華倫的保時捷後,佩姬看著他的側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