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八成是迷路了吧?」小女孩朝他拋個媚眼,「我們這兒可不常見到你這種貨色的男人。」
洛夫放開她的手,「你爸媽人在哪兒?」
「幹嘛?找他們能搞個屁啊?」小女孩格格笑著,「我不需要我爸媽,我自己做決定,做生意就是要自己打理,不然就被人家坑走了。有興趣來一腿嗎?」
「你住哪裡?」現在的警察都在做什麼?放這麼小的女孩子在馬路上招客!
「喲,你這麼急做什麼呀。」小女孩往前要貼住洛夫,要不是他先一步捉住她雙肩,他豈不成了真正無恥的輕薄惡徒。「我們還沒談好價碼呢!」她扭著,眼睛帶著不該有的女人風情說。
「你爸媽知道你在這兒做什麼嗎?」
「嘿,你該不是警察吧?」小女孩不耐煩的掀起一眉,「哪個警察穿得起這麼昂貴的休閒衫?」
「如果我是……警察呢?」他不客氣的反問她。
小女孩皺下眉頭,遠離他一寸──很令人滿意的。接下來她卻說:「去,你們這些警察老是喜歡我義務服務,別以為老娘那麼笨──下次你要是想樂上一樂,按規矩來──乖乖付錢。否則老娘我一口氣告到你們警政署──」
洛夫怒火狂升,他最看不得人年紀輕輕自甘墮落,尤其他也曾放蕩過好一陣子,十分清楚這些青少年背後真正的空虛。他捉住小女孩的手,「我不是個警察,不過我要帶你去警察局,看看什麼樣的父母竟讓自己的女兒流浪在外,討這種飯吃。」
「啊,臭你娘個沒屁眼的大混蛋,我警告你喔……我他媽的……該死……#?%*……放開我啦你這生兒子沒屁眼生女兒沒小雞的爛……下十八層地獄都不足以治你的毛病!」
這之間的「……」請自行想像一些非常低俗的髒話。
洛夫已經懶得費事警告她,他扛起她就要往警局的方向走去。
「放開我,我最後一次嚴重的警告!」
「你爸媽住在哪裡?」他不容辯駁的語氣說:「你可以現在告訴我,並且打電話叫他們過來這兒,不然你就是去警察局見他們。」
「我才不會他媽的告訴你這個爛人,我死都不會說,我不要去警察局,放開我啦!」她的大吼大叫已經招徠路人的注意力。洛夫可半點都不會在乎,今天能順道挽救一個少女的生命,也算是做一件善事。
「好,你自找的。」他不停腳的走過對街預備找個路人問警局的方向。而他沒注意到破屋子裡面突然跑出來一堆人。
「站住。」一個很有命令感威嚴的聲音說:「請把她放下來,如果你要對她不利的話,請看清楚我們這邊有好幾個人正手持棍棒。」
洛夫咒罵一聲,搞什麼鬼?他肩頭的小女生也不再掙扎,先前的大哭大鬧也靜止下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顯然你們……」他一邊解釋,一面帶著小女孩轉過身,「完全搞錯了,我並沒有要對她不利,事實上我是要救她的小命。」他低頭發現自己望進一雙深紫羅藍色的眸子中,一雙很大的眼睛,現在正裝滿嚴肅怒意還有一陣吃驚。
「把我的學生扛在肩上是要救她的命?」那位發號施令有著紫羅蘭眸子的女人說話了,她眼眸閃爍了一下,「難道地會吞了她不成?請你把她放下來。」
她的聲音低沉悅耳,觸動他腦海中熟悉的某一頁。洛夫放下那位女「學生」,不覺多看了那位老師幾眼,「我們以前見過嗎?」
老師的臉色稍稍發白了些,迴避開他的眼,轉頭側問著小女孩:「娟娟,你沒事嗎?」
「我很好,柏老師。」小女孩嘻笑的說,一點也不在意。
柏老師?洛夫抬頭看一眼垃圾般的破屋子,又低下視線看著紫羅蘭眼眸的女人,「你就是柏德嵐?」
女人又微微一震,滿臉戒備的說:「你找柏德嵐有事嗎?」
洛夫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改以審視的眼光再重新看她一次。
她週遭圍著三四個青少年,有男有女,臉上與身上的穿著都和剛剛那位「娟娟」一樣怪。洛夫看回她的臉上,一張不算挺美的臉蛋,卻十分有個性。那雙大得不可思議的紫羅蘭眸子鑲在心型的小臉蛋上,白細乾淨的皮膚有著年輕的魅力,保守而服貼的齊耳短髮顯現出活力,如果這位柏老師懂得如何打扮的話──雖然不足以當上環球佳麗,但要吸引男性欣賞的目光倒也不成問題。
專注到她那纖細高雅的頸際與裹在高領鮮黃毛衣下的豐胸,合身黑牛仔褲下勻稱的雙腿,洛夫在心裡頭挑起眉頭更正,她要吸引一堆狂蜂浪蝶應該是輕而易舉的。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證明──洛夫訝異地發覺自己生理的反應已經微微被挑動了。這可不是常常發生的,他向來工作時工作,玩樂時玩樂。
「你找柏德嵐有什麼事?」紫眸的她再問了一次,這次語氣中多了點不耐與氣憤,深覺飽受冒犯的說。
洛夫迅速控制自己出軌的想像力,重新以穩定的語氣說:「我的確是有些事情要找她談,她在嗎?」
「我認為『她』和柴導演不會有事情需要談的。」不待他的回答,她立刻轉頭向身旁的孩子們說:「全都進去劇場裡面,重新排練一下剛剛那一幕,別給我那種『啊──』的臉色,你們知道剛才表現有多差勁。我五分鐘要再看你們表演一次,聽到了嗎?」
「啊」「唉」抱怨的聲音此起彼落,但她強調的瞪著每個人,最後那群青少年臉上都露出股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聽話的表情,拖著遺憾的步於,三三兩兩走進破屋子去。洛夫還接收到「娟娟」拋給他的媚眼。
「我就是柏德嵐,有什麼事就說吧!」她毅然的說:「你聽見了,我只有五分鐘時間可以給你柴導演。」
「但我的話不是短短五分鐘可以說完的,」洛夫揚起一眉,輕快的說:「首先,你不該放學生出來在外面接客,第二點……柏小姐,你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娟娟不是在外接客,她在練習自己的演技。」她雙手抱胸首先更正:「我警告過她不許私底下這麼做,不過她有時候照樣不聽話。」停一口氣,「生氣?」她警覺的抬眼看他。
洛夫很高興自己終於獲得她全部的注意力,他走近柏德嵐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清新淡雅的香氣,一種懷舊的沐浴乳味道。現在她仰視著他,兩人間的身高有點距離,她適當的高度正好讓他低頭親吻而又不會太費力,只需要伸出手……她就會身處他的懷中,不費吹灰之力。
想到就做,他手一動整個人包住了她的臉頰,得意的微笑飄上他唇角,柏德嵐整個人僵硬靜上了一秒,「你在做什麼?放開我。」
「我回去之後想了又想,錯失那千古良機真是我最大的敗筆,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百分之百的『女人』老兄,親愛的『陌生人』,還有『不需要姓名』小姐,世界真是小得可愛。」洛夫沒有嘗試過這麼驚喜的意外,如果說還有什麼能讓這小小的重遇再添絕妙滋味,非她那瞠目結舌的表情莫屬。「現在我知道那天夜裡畢竟不是個夢,因為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怎麼可能會──你怎麼知道──」她結巴的樣子很可愛,洛夫縱容的想著。
「不,這不可能會發生的。」她低頭自言自語,然後抬起自信的眼神,「我想我不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麼,柴導演。我確信你應該是弄錯了。」
「我沒弄錯,再試一試別的說法看能不能讓我放開你?」洛夫心情好得不得了,他一直沒忘記在夜總會中意外被作弄的那天,實際上他還曾經回去那間夜總會兩三次,裝作不在意的到小窗台上尋找,卻都回回落空。
緊接著籌劃新片,他也就把這段插曲放到腦後去。要不是她那低沉的嗓音不斷撞擊他久藏的記憶網絡,還有那一聲「柴導演」,一語驚醒夢中人。
那段笑話就這樣闖進了他的腦海,他幾乎要大笑出聲了。「你那天可真是得意,不是嗎?柏小姐。能指著我的鼻子踐踏我的作品和為人品德,又不必害怕我的壞心報復,因為我根本連你是男或女都分不清楚。」
「五分鐘到了,請放開我。」她在他的手中掙扎。「我還有學生在裡面等著我指導。」
「而在你指導完學生之後,還有一場晚餐約會。」他擅自作主,沒有轉圜的空間的告訴她。「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我不約會。」柏德嵐生氣的瞪他。
「凡事都有第一次,歡迎進入新世界,你知道……一個有鮮花、糖果、巧克力和約會的真實世界。」
「我絕對不會和你約會!」
「真是措辭強硬的聲明,」洛夫聳聳肩,「好吧,我不想被人批評說我專斷獨裁不接受任何拒絕,所以我必須很樂意的接受你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