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理由!」海格不放鬆地逼問。
忘憂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嘩嘩地流出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喜歡如雪,我又沒攔著你,你幹嗎偷偷摸摸地背著我跟她幽會?」
海格的腦裡轟地一聲,他和如雪他們什麼時候幽會了?這個誤會實在太大了!
「忘憂,你聽我說……」
忘憂截斷他的話:「我什麼也不想聽,除非你能證明我兩眼昏花,你跟如雪根本就沒有在欽安殿外面那個……」她實在無法把他們親吻的事說出口。
海格誠懇地說:「沒錯,你看到的是事實。」
「你承認了?!」忘憂實在沒想到他竟連謊話都不願去編造,她在他心裡還有任何份量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如雪是清清白白的。」
海格正要把那天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不料一群侍衛卻衝進迎春院。
一名頭戴藍翎的低階武官大聲吆喝著:「聽說你們迎春院窩藏亂黨,來人啊!進去給我仔細地搜!」一隊侍衛迅速地分成了幾路,有的搜查大廳,有的衝到樓上廂房,惹得、屋子雞飛狗跳。
柳迎春慌張地叫嚷著:「官爺、官爺,有話好說,我只是個清清白白的生意人,賺的都是些血汗錢,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窩藏什麼亂黨啊!」
然而這些侍衛嘴裡說是搜查亂黨,一進門卻搗桌子、砸椅子,屋裡的擺設全被搗毀,見到姑娘還不忘乘機揩油。
鄂客爾看不過去,和侍衛們動起手來,乒乒乓乓的,嚇得滿屋子的女人尖叫聲四起。
「住手!」海格從樓上像飛鷹般飛身下來,「什麼人派你們來搜查亂黨的?」
頭戴藍翎的武官推開擋在身前的侍衛,神氣活現地指著海格的鼻子,「不知死活的傢伙,居然敢對本官大聲嚷嚷,今天不讓你開開眼界,你恐怕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那名武官提刀就朝海格的門面砍去,海格臉色一變,側身輕閃,再伸手一探,那武官手上的刀竟落入海格的手掌中,自己還跌了一個大觔斗。
「放肆!」那名武官發火了,「來人啊!把這個亂黨給我抓起來!」
侍衛們立即將海格團團圍住,只是不敢輕舉妄動。
鄂客爾找來一張椅子,閒閒地坐在一旁,「你們這些瞎了狗眼的奴才,竟然把海格海大人當成亂黨,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名武官一聽與他交手的人竟是御前侍衛海格,嚇得立刻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海大人饒命,奴才有眼不識大人,請大人饒命啊!」
海格冷冷地問:「誰讓你來的?」
「我!」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廳外傳了進來。
孔思貞雙眸含怒,進屋裡後冷冷地掃了侍衛們一眼。
海格與鄂客爾不得不上前行禮,「貞格格吉祥!」
「一群沒用的奴才;可真讓兩位大人看笑話了。」孔思貞聽說海格和鄂客爾只身前來迎春院捉拿亂黨,但兩人既沒帶人,也沒帶武器,這豈不是擺明了要絢私嗎?
「貞格格……」那名武官還打算替自己辯解。
孔思貞怒說:「滾開,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武官縮著脖子退到角落去。
柳迎春堆著笑臉出來應酬,「誤會、誤會,剛才都是一場誤會,現在沒事了,大家先坐下來,喝杯水酒、吃點小菜,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
孔思貞睨了忘憂一眼,「我還以為你逃了呢!」
在這狼狽不堪的大廳上,忘憂仔細地清點被毀損的東西,她今晚是打算跟孔思貞耗上了,「咱們的賬還沒結清呢!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孔思貞在心裡哼了一聲,這丫頭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如此囂張?!
忘憂環視屋裡一圈,正經八百地對孔思貞說:「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你的那群狗奴才,在我這裡砸壞的桌子、椅子、古董花瓶、百年名畫,還有對客人造成的驚嚇,對迎春院造成的營業損失……隨便加一加,算你一千兩銀子好了。」
孔思貞杏眼一瞪,「有本事自己過來拿,別老仗著你的姿色,總要男人幫你!」
「好,我就跟你單挑!」忘憂氣急敗壞地擺起架式。
海格本想向前勸架,卻被鄂客爾一把拉住,「忘憂和格格都是臭脾氣,你勸不住的。」
由於有了上次赤手空拳被忘憂身上的刺蝟甲刺得一手是傷的經驗,孔思貞這回可是有備而來,只見她揮動雙腕,兩柄短劍便朝忘憂斜刺而去。
忘憂左躲右閃,只見數枚毒鏢朝著孔思貞的身上飛去。
刷刷數聲,毒鏢卻被孔思貞的短劍擋下。
忘憂節節敗退,孔思貞越攻越近,海格和鄂客爾看得心驚膽戰,忘憂心裡卻暗暗竊喜,只要孔思貞再挨近一寸,她的迷魂散准教孔思貞醜態畢露。
誰知有了上回的經驗,孔思貞有心一雪前恥,因而在忘憂眼前虛晃一下,當忘憂撤出迷魂散時,她立刻閉氣,且揮袖撣去。
「彫蟲小技,還敢放技重施?!」
孔思貞話還沒說完,忘憂已從她的袖口發出一枚極細小的毒針,毒針無聲無息地射在孔思貞的手臂上,忘憂同時側身閃入海格身後。
孔思貞大怒,飛身過來。
海格與鄂客爾忙出手攔阻,「格格請息怒!」
孔思貞自知再纏鬥下去也沒意義,只好咬著牙道:「你們兩個打算怎麼處置這丫頭?」
海格鎮靜地回說:「皇上要親自審理這個案子,臣不敢妄做主張,此刻臣立即送郡主到皇上跟前。」
孔思貞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忽然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
「格格,你流血了!」鄂客爾大驚。
眾人赫然發現孔思貞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有鮮紅的血絲緩緩地沁了出來。
忘憂不禁喃喃低語:「我這彫蟲小技還真嚇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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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斜陽齋,忘優等於被軟禁起來,整個院落前前後後都是侍衛。
宮裡上上下下,全都為了孔思貞七孔出血的症狀慌亂不已,根本沒有人來理會忘憂,更別說是詢問亂黨的事。
不料翌日清晨,幾名凶神惡煞的武官,卻泰旨要將忘憂押進宗人府的大牢。
忘憂光著腳從被窩裡跳下來,麗兒跑出大廳,攔著武官,「就算要抓人,也得讓郡主把衣服穿好啊!」
婉兒一面手忙腳亂地替忘憂穿衣服,一面低聲說:「等他們一走,我立刻替你去找海大人求救!」
忘憂只覺得一頭霧水,「究竟是誰要把我押進宗人府啊?」
婉兒悄聲回答:「聽說他們是奉了皇太后的懿旨!」
忘憂確定自己這回是插翅也難逃後,不得不在侍衛的催促聲中走出來。
「我跟你們走,不過進了宗人府,你們千萬別對我用刑,免得我受不了疼痛咬舌自盡,到時你們貞格格若無藥可解,可別怪我沒警告你們!」
武官臉色一變,「聽郡主的語氣,好像對貞格格的怪病十分瞭解?」
忘憂神秘兮兮地說:「她不是得了怪病,而是中了唐門毒針的暗算。」
武官將忘憂送進宗人府後,立刻將這個消息回報給皇后與孝莊太后知道。
而等候在孔思貞房裡的孝莊太后及皇后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心中仍是半信半疑。她們想這或許只是忘憂為了不想受罪而瞎編出來的,因此她們仍將希望放在太醫身上。
然而,儘管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都拿出了看家本領,但仍然無法有效地替孔思貞完全止血。
皇后和孝莊太后憂心地望著昏迷的孔思貞,心裡的疑惑一直得不到解答。太醫們意見紛亂,有人說孔思貞得了急症,有人說她中了奇毒,然而卻都抓不準病症,自然無從對症下藥。
「如果貞格格的症狀真的跟唐門有關,你們是不是可以立刻替她把血止住?」皇太后詢問太醫們。
眾太醫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面有難色。
正巧順治領著海格與鄂客爾一同過來探視,自然免不了要問起孔思貞的情況。
「胡太醫,你對疑難雜症向來都有研究,貞格格這個病,你說該怎麼辦?」順治關心地看向孔思貞。
胡太醫恭恭敬敬地回答:「臣無能,除非有唐門的獨門解藥,否則……」
「否則怎樣?」順治變了臉色。
「恐怕凶多吉少!」胡太醫據實回答。
孝莊太后沉著臉望向海格,語氣裡帶著強烈的不滿:「為什麼忘憂會知道貞格格中了唐門的暗算?難道她是唐門的人?」
海格的心裡充滿了惶恐與不安,在迎春院時,他是盯著忘憂和孔思貞交手的,究竟忘憂是什麼時候「暗算」 孔思貞的,他竟然一無所知。
鄂客爾見海格發愣,立即接口:「據臣所知,忘憂跟江湖幫派毫無接觸,太后如果心存疑慮,不妨讓臣進大牢弄個明白。」
皇后也附和:「是啊,你是她的親哥哥,她應該不會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