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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子玥

  祚榮忽然拉開她,直視她的眼,像是下定了決心。沉著聲音道:「記得我的求親嗎?」

  「嗯?」奇怪他怎麼會提起這件事,荷瓦姬拉睜大眼望著他。

  她知道祚榮想保護她才會提出婚事,但她會保護自己,即使父王也不能逼她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所以她才遠走中原啊!

  雖然事情似乎走了樣,但她會想到別的辦法。

  「我是說真的,我是真的想娶你。

  月光讓荷瓦姬拉看清祚榮臉上的神情,他是認真的。意識到這一點的她感到慌亂。

  「祚榮,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我是認真的。」祚榮正經說道,梭巡著她的表情,「你討厭我嗎?」

  「不會呀……」

  聞言,他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對,可是……」那是兄妹之情啊!祚榮不也知道嗎?

  「別擔心,不管你發生什麼事,我這一生將會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委屈!」祚榮不等她說完,逕自說道。

  他會用一生來補償荷瓦姬拉為他所做的犧牲!

  「祚榮……」今天的祚榮奇怪極了,不會是被關瘋了吧?

  「我們快逃吧!」他拉起猶怔愕著的荷瓦姬拉。

  兩人出了牢房,才要踏上石階便赫然發現前路被擋。

  「等你許久了。」冷淡的口氣與內心的奔騰成反比。

  「李昱?」兩人一聲驚叫,李昱身後倏然亮起十多支火炬,把惟一的石階擠得水洩不通,他們已經陷入帶著肅殺之氣的士兵包圍之中。

  剛在黑暗裡,耳朵代替了眼睛,李昱神色愈來愈冰冷,將周圍帶人嚴冬風雪之中。

  祚榮,祚榮,她想叫幾聲祚榮?

  不同於其它兄弟有氣就發的個性,李昱慣於將怒意潛積在心底,就如悶燒的綿絮一般,緩慢延燒,叫人無法察覺,等到察覺時已經釀成無法撲滅的大火。

  他知道她遲早會來劫囚,但未料她將陰濕幽暗的冰冷地牢當成花前月下,開始與那男人互訴起情衷。

  呵,是北疆現在流行用這種方法談情說愛嗎?

  站在李昱身後的萬俟甲乙納悶於主子身上散發的凜冽寒意,跟隨王爺多年,也少見王爺如此動怒。只是,王爺怒的是什麼?荷瓦姬拉劫囚,或是安車骨祚榮的求親?王爺又是用何種身份發怒?當朝四王爺?或是一個……男人?

  萬俟甲為王爺的異狀感到憂心,王爺不該為一名女刺客動情。他早覺得王爺對荷瓦姬拉太過寬容,這不是一個好現象。王爺對男女之事並非生疏,也確實該立王妃的時候了,但對像絕不包括一個敵國的女刺客!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對,可是……」

  想著剛剛的對話,李昱抓著金扇的手一緊,冷冷地望向他們兩人。

  火炬讓他看清她臉上的驚慌,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我。」他微笑,視而不見她被緊握在別的男人手裡的柔荑。

  荷瓦姬拉臉上出現一絲懊惱,她又成了被守的兔子!

  「李昱!」祚榮一見他出現便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咬斷他脖子!「你們漢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虧我先前還以為你是個例外,沒想到你……若你還有一點羞恥心就跟我比試一場!」

  他要替荷瓦姬拉報仇!

  李昱聞言挑眉訝笑,「你想跟本王打?」

  呵呵,有趣了,有多少年沒人跟他這樣叫囂了?嗯……似乎自從愛鬧的七皇弟及火爆二皇兄離開之後便沒有了吧?穩重的大皇兄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

  「對!若你還是個男人的話。」祚榮深惡痛絕地瞪著他。

  「祚榮!」荷瓦姬拉清楚看見了李昱眼中一閃而逝的冰冷,頓時背脊竄上一股寒意,急忙拉住祚榮的衝動,「不要。」

  李昱的武功她見識過,雖不願承認,但確實高出她許多。連她都敗在手下,祚榮哪有獲勝的希望?

  祚榮一向冷靜不尚武,為何現在會對李昱說出這等挑釁的話來?

  「小荷瓦姬拉心疼了?」李昱懶懶笑道,只不過跟在他身邊稍微久一點的人都知道他的眼睛裡沒有笑意,而是寒意,冷冷的,像是出擊前的猛虎。

  萬俟甲知道,萬俟乙知道,而荷瓦姬拉,當然也知道。

  「祚榮,不要衝動。」衡量情勢比之前在引竹軒更加不利,當時只有三人,若她犧牲牽制,祚榮還有逃走的希望,而今只怕插翅難飛!

  「小水荷在心疼你了,你怎麼說?安車骨祚榮。」李昱睨向他,語氣帶著一分似有若無的嘲謔。

  荷瓦姬拉瞪向李昱,不解他為何故意要挑起祚榮的怒氣——對,就是故意,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甚且還帶有隱約的怒氣,祚榮得罪過他嗎?

  「荷兒,你放心,讓我為你討回公道。」祚榮說道,推開她。他不允許有人能欺負了荷瓦姬拉之後,還這麼氣焰高張。

  「公道?」荷瓦姬拉蹙起眉,不懂他說什麼,「你會受傷的,不要。」她擋在祚榮面前。

  「讓開,荷兒。」

  「不。」

  看著兩人拉拉扯扯,李昱的怒氣終於爆發!

  「你既然想死,本王不成全你似乎說不過去。」

  去字未完,他已一招擊前,祚榮連忙推開身前的人,接下一掌,同時回敬一拳。

  被推到一旁的荷瓦姬拉一穩住步伐便立刻要上前分開兩人,卻被萬俟甲擋住。

  「你讓開!」她左手虛晃一招攻上盤,右手揚劍實攻他下盤,卻讓萬俟甲—一化解,甚且奪去武器,她只得著急地在一旁看著兩個男人打鬥,看著祚榮左支右絀,漸居下風。

  「小心!」荷瓦姬拉出聲示警,看出這一招是虛晃,卻已遲了,祚榮胸口中了一掌,口吐鮮血,卻仍力戰不屈。「住手、住手!李昱你住手!」

  這太過分了!李昱根本是耍著祚榮玩!

  「啊!」她尖叫一聲,眼見祚榮被擊倒在地。

  覷著她滿臉的焦急憂心,李昱心一狠,金扇一開便欲揮向倒地的祚榮的喉嚨!

  「不!」荷瓦姬拉奮力掙開萬俟甲,奔上前撲在祚榮身上。

  「水荷?」

  「荷兒?」

  祚榮與李昱同時一驚,一瞬之間兩個男人採取同樣的動作——保護她!

  李昱急急收回運注扇上的內力,祚榮則顧不得動作粗魯地拽開她。

  荷瓦姬拉爬起依舊緊抱住祚榮,「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你用生命保護他?」李昱不敢相信。

  「對。」她沒有看他,緊閉著眼,「我用生命保護他!」

  「你——」李昱舉高金扇,怒得想下手卻又遲遲下不了手,半晌,他生氣的一甩手,「萬俟甲,將安車骨祚榮關進鐵牢!至於你,水荷,本王就成全你的心願!」

  他用力扯起荷瓦姬拉,平日溫雅冷靜的形象早已不復見。

  「慢著,你想對荷兒做什麼!」祚榮忍痛叫道。

  已走上石階的李昱回頭,給了一個令祚榮絕不會安心的笑容——

  「成全她的心願,用生命保護你!」

  第五章

  幾乎是拖著她走,寂靜的夜好似適才在地牢裡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沒有刀光劍影,沒有血腥。

  「你弄痛我了!」荷瓦姬拉掙扎地叫道,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可笑之處;他們是敵人不是嗎?她怎能要求他在乎一個敵人的痛?

  薄雲飄來遮去了月,如同她三個多月前潛進王府刺殺李昱的那一夜。只是,那時的李昱並未如同現在一般令她感到害怕,而她也只是單純地抱著殺敵之心而來;他,只是她的敵人。

  李昱陰惻惻地回頭,面色陰沉地露出一抹笑,「能用生命保護他,何懼這一點痛?」

  她閉起嘴,不願再示弱讓他恥笑。

  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因此,懼怕他的人永遠比喜歡他的人多,他才能順利行事。但如今他卻失去了向來自豪的那份冷靜從容。

  萬俟甲乙兩人為他的反常而憂心,他不是不知道,但人總有無法自主的時候,而現在即是。他向來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不計一切手段得到他所想要的,即使那樣東西是天上的星星——他當然不會那麼愚蠢,去想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一開始他只是為了好玩,也因為她是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女娃而感到親切有趣,所以他留下她來,但他沒忘她是敵國的公主,一個來殺他的刺客。

  可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後果卻不是他所能預知的,也或許是他低估了她的魅力?

  感情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滋生,他……感到危險卻不想壓抑。在祚榮沒出現之前,他可以讓自己慢慢地想辦法解決橫亙兩人之間的問題,態度仍舊不變地逗著她玩兒取樂,喜歡看她氣得亂跳的模樣兒,卻沒想過她在北疆已有了愛人……

  他現在如何還能保持冷靜!

  他不該放她離開身邊,早知如此便該牢牢將她綁在身邊,寸步不離!

  被忽略的荷瓦姬拉莫名其妙地瞪著陷入沉思的李昱,此刻兩人已身處他所居住的漱玉閣內,夜已深沉,漱王閣裡的奴僕業已休息,不得召喚是不會進來打擾主人睡眠的,而萬俟甲乙兩人正押著祚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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