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胸狹隘的小人!
她氣得發抖,既不願向他低頭認錯,又不能一走了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晉雲亮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梭巡,突然話鋒一轉,笑說:「仔細看四公主,比起三年前,似乎更明艷照人了!」
君翎愕然,不明白他突然恭維自己,是什麼用意?
晉雲亮逼近一步,曖昧地笑笑,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知道我剛才在幹什麼嗎?」
君翎當然不知道,她只知道他靠她靠得那樣近,近得叫她有點承受不了,想後退,卻又怕成為示弱的表現,只得僵立著。
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叫她呼吸短促,心撲通撲通地加快跳動。
晉雲亮唇邊的笑容轉深,顯得有些邪魅:「你可知道,一個男人的慾望被打斷,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他的目光再次在她明艷的臉、豐盈的胸和纖細的腰來回梭巡,並伸手輕托起她的下巴,笑說:「這樣吧!我已經等不及大婚了,如果公主殿下肯立刻以身相許,我會考慮考慮出兵的!」
君翎瞠目結舌地瞪著晉雲亮,完全無法預料他居然會講出這種話來。
啪的一聲,她毫不猶豫地甩了他一個耳光,力道之大,叫晉雲亮的臉都被打得偏了過去。
「晉雲亮!你下流!齷齪!」她氣得渾身發抖,淚水莫名其妙地湧上了眼眶:「你以為我是妓女嗎?!」
「還是那樣火爆的脾性啊!」晉雲亮慢慢地轉過頭來,右臉臉頰上赫然有著鮮紅的五指印。可是他似乎不感到疼,唇邊又扯起一抹譏誚的笑容--
「我這個人,對什麼同盟協議、什麼誠信禮義、什麼沙漠之國之類的政事毫無興趣,最大的愛好就是美女。四公主生得花容月貌,稱得上美女中的上品,只要你肯點頭,我可以立刻答應你任何要求!」
「你是一國太子,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來?!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君翎不可思議地搖頭,怒瞪著他。
晉雲亮輕佻地笑了起來:「太子又怎樣?太子也是人!況且,你我原本就是未婚夫妻,提前洞房,又有什麼關係?」
君翎說不出話來,她不想再跟晉雲亮糾纏下去,甚至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忍住了眼眶中的淚,她扭頭就向外走。
「這樣就放棄了嗎?」晉雲亮突然開口喚住她。
君翎背對著他,背脊挺得僵直。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可是她也不能夠將自己當作妓女,甚至不能容忍晉雲亮話語中對她的輕佻輕視。
她不知道她與晉雲亮之間怎麼會鬧成這樣,也不知道晉雲亮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三年前到女凰國求親的他,雖然很惡劣地欺負了她,可是人品溫文敦雅、倜儻瀟灑,絕不是眼前這個荒唐靡亂的男子所能比擬的。或者,三年前他的溫柔敦雅只是表像,如今的驕奢淫逸,才是他的真正本性?
君翎突然覺得氣餒極了,掀簾的手就這麼僵著,揮不去也放不下。她的內心在掙扎,過了好半晌,才又開口:
「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一個喝醉酒的男人談這麼重要的事情,等明天太子殿下清醒了,君翎再行拜會!」
說完,她立刻走了出去,不再給晉雲亮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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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明白,他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回到自己的船艙後,君翎稍稍平了氣,卻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今天與晉雲亮的不歡而散,使得她感到沮喪極了!
侍女京兒用銀針挑著燈芯,突然神秘兮兮地說:「聽說,東陵皇室的風評向來不大好。當今的東陵皇放著三千後宮不去理會,天天泡在道士的煉丹房裡,追求什麼長生不老之術,還狎戲男寵,才會把身體都掏空了!」
「男寵?」君翎嫌惡地說:「你從哪裡聽來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京兒撇了撇嘴:「大家都這麼議論的!」
「晉雲亮應該不會吧?」君翎喃喃地說:「他看上去是那樣的……」那樣的有男子氣概!
「公主,你是不是有點兒喜歡他了?」昏暗中,京兒突然問。
聞言,君翎幾乎從床上蹦跳起來,激烈地否認:「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麼會喜歡晉雲亮?我恨他都來不及了!」
「可是……」京兒遲疑地說:「京兒總是覺得公主對他的態度跟別人有些不同。除了你手下的武將,其它男子公主向來都是正眼也不瞧的,而且,公主也不是個長記性的人,京兒從來不曾見過你像惦記著東陵太子殿下那樣惦記著別的男人。」
「你這個笨丫頭!搞清楚,我不是惦記著晉雲亮,我是恨他!如果哪天有個男人強行向你求親,還欺負你、陷害你,讓你在所有人面前丟盡了臉面,我保證你會比我更惦記!我的器量,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一提起舊事,君翎就咬牙切齒。
「如果那個男人長得像太子殿下那樣好看,京兒就不會計較的。」京兒發出夢幻般的聲音說道。
「你還說?不許說了,睡覺!」君翎把被子一掀,蒙住了腦袋,不想再聽京兒繼續胡言亂語。
「不敢說了!」京兒咕噥一句,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燭火漸漸熄滅,黑暗中,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京兒輕微的呼嚕聲。
君翎在黑暗中睜著大眼,思潮起伏。
京兒的話嚇得她心驚肉跳,下意識地想抗拒。
她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個討厭的晉雲亮?她會那樣惦記著他,只是因為她被逼冠上了未來東陵太子妃的頭銜;她會那樣惦記著他,只是因為他曾經那樣可惡的奪去她少女的初吻……
不能再想了!君翎呻吟一句,將發熱的臉頰埋進柔軟的枕衾間,拒絕回憶起那火辣辣的一幕,也拒絕去探究自己內心深處掩藏的真正感情。
都怪京兒胡說八道,害得她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與晉雲亮之間,從來就不涉及男女情愛關係,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
君翎如此堅定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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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無眠,又到天明。
日上三竿後,君翎打起精神再上樓船。
「太子殿下在寢室裡,請公主進內相談。」侍從回稟。
他就不能好好地接見她嗎?每次都選這麼曖昧的地方,昨晚是浴房,今早是寢室。君翎忿忿地想著,跟隨著侍從來到寢室門前。
檀木門咿呀一響,一個白衣男子從寢室裡走了出來,經過君翎身邊時,他朝她微笑點頭。
男子十分年輕,身上有種高貴清雅的氣質,如長白山峰頂的皚皚白雪;而經過她身邊時的微微一笑,又像是煦日暖陽般能將冰雪融化,叫人感覺心頭溫暖。
君翎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男人,這種美不是女人的陰柔之美,而是一種飄逸出塵的靈性之美,叫她呆怔了好半響,才緩緩回過神來。
寢室的正中央擺放著大床,床榻上被衾凌亂。晉雲亮披著白色絹絲長衫,懶洋洋地坐在床榻邊緣,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漫不經心。
男寵!
不知怎地,這兩個字猛地跳入了君翎的腦海。也許是因為剛才那白衣男子太過美麗,也許是因為晉雲亮此刻的衣衫不整和曖昧的神情!
晉雲亮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伸手撩起她頰旁垂落的秀髮,笑說:「四公主怎麼每次看到我都發呆?」
「剛才那個男人,你……他……」君翎結結巴巴地問。
不知何故,她非常想弄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晉雲亮先是挑眉,臉上神色變幻,隨後又突然一笑:「如你所想,我就是這麼一個荒誕不經的男人。」
君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她以為晉雲亮會立刻否認,卻料不到他居然直截了當的承認了。
她震驚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荒唐?」
「為什麼不可以?」晉雲亮臉上露出了倨傲的神情,「我貴為東陵太子,有什麼事不能做?誰敢來管束我?你嗎?我未來的太子妃?」
「我當然沒有權力管束你。可是你是東陵太子,將來要登基成為東陵君主,現在就這樣荒唐,以後怎能成為臣民敬重的君王?」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為他的話而感到有些痛心。
晉雲亮嘲諷地笑了起來:「你說話的樣子,真像我的太傅。誰說我要成為什麼賢明君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及時行樂才是正經,何必要委屈自己?」
君翎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太子殿下,你有沒有張開眼睛看過你的國家?它都荒蕪貧瘠得連我這個異鄉人都不忍目睹了,你還要繼續醉生夢死嗎?」
「為什麼不?」晉雲亮反問:「今天我是東陵太子,權勢富貴任我享用;可明天呢?誰能保證我明天會不會淪落得比那些可憐人都不如?權勢富貴本來就是雙刀刃,人生在世原本就如夢如幻、如露如電,什麼都抓不住也留不下,那麼我今天醉生夢死,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