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貓哭耗子了!馥萱幸虧沒事,否則你哪還有機會站在這兒!"這傢伙就是教自己忍不住暴躁,無法給他好臉色。
「哥……」溫馥萱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裡不歡迎你!快滾。」溫胤寧雙臂交叉胸前地側過身,不願跟他多囉唆。
「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段默把雙手插進褲袋。
「如果你還有半點羞恥心,就不會再多待一秒鐘!"溫胤寧巴不得一腳將他踹到九霄雲外。
「我今天造訪只有一個目的。」
溫馥萱的心沒來由得怦然顫悸。
「什麼?"溫胤寧狐疑地微迷起眼。
「我和馥萱彼此相愛。」段默深情的眸望向她,「我來告訴你,是尊重你,也是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因為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隱藏問題只會夜長夢多,他不願和馥萱愛得偷偷摸摸、忐忐忑忑,所以他選擇面對問題。
他愛她的堅毅決心,她現在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既喜卻也憂!
「你說什麼鬼話?"溫胤寧怒焰高張地咆哮道。
程叔和花顏兒咋舌地面面相覷。
「他想挑起風暴嗎?"程叔不敢相信他的坦白。
也許愛情賜予他奮戰的力量吧!花顏兒暗忖。
「我說我深深愛著馥萱,我想照顧她一輩子!"段默大聲地承諾道。
「段默……」溫馥萱動容直想掉淚。
「王八蛋!"溫胤寧結實的拳頭冷不防地狠揍上他的右頰。
未設防的段默跌坐在地,他唇角沁溢絲絲血跡。
「段默!"溫馥萱欲衝上前去,但卻讓溫胤寧箝制著手腕。
「不准過去!"他直指著段默,「你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一個殺手憑什麼給人承諾?"
「我已經脫離組織體系,不再殺人了。」他站起來。
「你說得多麼簡單,多麼不負責任呀!你這種人肯定仇債纍纍,死上幾回也嘗不清!你要怎麼給馥萱幸福?"
「哥,別再羞辱他了!"溫馥萱熱淚盈眶了。
「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她!就是死,我也會讓她毫髮無傷。」段默信誓旦旦地篤定說道。
「你期望我相信你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別傻了,你根本沒有那種本錢!"溫胤寧不留情地否定他道。
「哥,我愛他!我相信他就夠了!」她不能袖手旁觀,她必須也為愛努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溫胤寧無法置信地瞪著她。
「不要拆散我們,求求你!"溫馥萱掙他脫他的手,奔向段默,「哥,這是我的選擇,愛一個人,當然包涵他所有的好壞。若是為對方犧牲了,我倒覺得那也是美事一樁!"說她癡愚或魯呆都無妨,只要能和愛的人相守就好。
段默從後面握住她冰冰涼涼的柔荑,給她力量,給她支持,給她感謝,也是給她堅貞的保證!
「你……」溫胤寧惱得顫抖,「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呢?"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愛他並非罪過,就算錯,我也無怨無悔。哥,將心比心,假若有一天你被迫和顏兒分離,你會怎樣?"
他會怎麼樣?誓死捍衛?痛不欲生?她的設問,讓他意識到自己以偏概全的殘忍,他也正嘗著愛情的苦澀啊!
他也茫然地迷惘了。他該顧慮她未來的安危,抑或剝奪她現在或者未來都可能永遠擁有的快樂?
段默繞到溫馥萱的前頭,霍地,屈膝跪下。「我真的想和馥萱在一起!"他再次重申。
溫馥萱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的身影,淚湧不止。
「隨……隨便你們了!"撂下話,溫胤寧掉過頭即走。入屋之前,他深深地看了花顏兒—眼。
花顏兒被他複雜的眼神擾得滿心悵然,說不出的酸。
溫胤寧的成全,教溫馥萱激動地將段默抱滿懷,淚仍在流,但,卻是喜悅的淚!
深夜裡,溫馥萱來敲了溫胤寧的房門。
溫胤寧闔上泰戈爾的詩集後說:「請進。」
「你睡了嗎?"她探問道。
「你想說什麼?"他明知故問。
「關於剛剛那件事……」
「還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嗎?"溫胤寧的態度有些冰冷。
「有些話,我必須說。」
「進來坐吧!"
她在書桌旁的椅子坐定,低垂著頭說:「哥,對不起。」
溫胤寧聽了僅是撇唇輕哂。
「我真的很慶幸有你這麼一個愛我的哥哥,但是我的人生還是要由我自己走,你不可能永遠在旁叮嚀我,真的請你要諒解我所擇所愛。」
「可是我對你有責任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單想要你成全,更要你的祝福!那對我或者是段默都是很重要的!"她要讓自己擁有的愛完整無缺。誰不是這樣貪心地渴望呢?
溫胤寧默默與她相視半響後,起身到她身旁,輕撫她的髮絲,「雖然我對段默還是不太有信心,但是,我還是祝福你們。」
「謝謝。」至少是個好的開始。她心想。
「段默心裡打算怎麼辦?"他考量現實問題。
「雖然殺人賺來的錢不能存,但段默不信邪地偏偏在身旁積蓄了一小筆。他預備經營一些小本生意。」
「他行嗎?"
「我會和他一塊打拼的!"
「你?」他挑眉道。
「幹麼?別看扁我,可警告你!"溫馥萱舉起粉拳。
「我哪敢看不起你?你可是我溫某人的老妹,我這麼傑出,你能遜色到哪兒去?"溫胤寧不忘吹捧—下自己。
「那我還得因你的傑出而沾沾自喜嘍?"她斜睨他。
「不應該嗎?"他倆發出會心一笑。
第十章
雖然沒有明顯的改變及徵兆,但花顏兒就是莫名地有種預感,一種無從解釋的預感。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份懸空的感覺令她惴惴難安地不舒服,也許壓根兒沒事,是她神經過敏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為妥善藏好情愫而心力交瘁。她真的好渴望乾脆放縱自己,去愛胤寧,去柔撫他讓自己所折磨的心!
她所堅持的那些,真的值得她傷人擾己地固守嗎?花精的誡律遠在千載之前,此刻她所處的世界無人知曉她的秘密,她只要不介入人類的歷史,單純地好好愛胤寧,不問世事,只與他恩愛生活,這樣應該不至破壞大自然規則吧?
都已經這麼漫長的時間過去了,橫豎也是折返無望了。她真的熬不下去了,天天必須和他相處,卻又只能故作淡漠,這種酷刑她真的受夠了!
然而,她該如何向他啟齒呢?他會不會已經對她心灰意冷了?老天!她怎會又陷入另一個窘境裡?
也許,也許順其自然是最好的吧!如果,如果他對自己仍有心的話。
她終於能體悟聶兒的不顧一切。以前,她以為那是種傻,現在她卻也同樣心甘情願地為愛沉淪!世事無常,愛情則是漢有道理。
愛了就是愛了,誰真能躲的掉?
華燈初上。
溫胤寧掛個電話告知臨時要加班,不回來吃晚飯了。
飯後,花顏兒那整日縈繞心懷的預感,竟愈加的強烈波動著她的情緒。
待在屋裡嫌悶,她索性到房子外的那棵陳年老樹下,蕩蕩鞦韆、吹吹晚風。
她實在弄不懂自己今個兒怎麼搞的?決心罔顧律則地接納愛情,卻又隱隱不安地認為將有事要發生。是罪惡感嗎?因為她萌生背叛花界的壞念頭。
然而,旁觀胤寧獨自為情所苦,她就能心安理得了嗎?她寧願相信,愛一個人是無罪的。
「顏兒?"溫馥萱也晃到外頭來乘諒,「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你看看今晚的天色。」花顏兒指了指天空。
「真是詭譎。」溫馥萱訝歎著深藍為底映襯灰與橘兩色的景象。但,她卻有股熟悉感。
「你從未見過此景嗎?"
溫馥萱沉吟半響,片段記憶忽然蹦現,「我……我想起來了,這景色我在你從天上掉落那天的這個時候就已經看過了!"難怪她覺得眼熟。
花顏兒微愕,「我……我掉落下來那天?"
溫馥萱確定地頓了頓首。
花顏兒心裡有個想法成形了。
莫非她的歸期已到?她來時的路再度開啟?頃刻間,她為這個可能性而倉皇無措了。
若真是這個時候,那麼也太捉弄人了,她才決定擁抱愛情呀!難不成要讓她開始即為結束地徒留遺憾?
「顏兒,你臉色怎麼變這麼難看?"
花顏兒站起來,愁眉哀容地抓著她,「馥萱,我……我想我離開的時候到了!"
「離開?"溫馥萱一時會意不過來,「你……你是說回到唐代去?"
花顏兒點了點頭,又隨即望向天空。
溫馥萱驀然領會過來,「怎能確定呢?光看天色怎會准呢?"她要走了?這怎麼得了!
「肯定沒錯!我有預感。」花顏兒此刻真是五味雜陳的不知該哭該笑?
「不……不會吧?!你不可以就這樣走掉啊!"溫馥萱又急又亂地緊抓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