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明知故犯,他對那個行業有多深惡痛絕這傢伙清楚得很!
「喂喂,你冷靜點好不好,我也不是挺有耐性我告訴你。」說歸說,衛鍾帆還是讓步往後退,可不是怕他的拳頭,是不想讓屋裡頭的傢俱和擺飾遭殃,「要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你想啊,別牽連我這個無辜的人嘛,這算什麼?——喂!」
……痛……痛死了。媽的,他幹嘛挨他拳頭啊!
衛鍾帆拾起給打到地上碎裂得只剩鏡框的眼鏡,捂著發腫的一邊臉頰,仔細地清理地上的碎片。
該死的韓仕,看在他「發情期」的份上同情他,可憐他! 再有下次,看他不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我看,還是把整個屋子重新打掃過,順便去去那傢伙的晦氣。」
一個男人半跪在地上自言自諾,沒多久地上多了一塊濕抹布,身邊放了一桶水,身上多了一條圍裙……
* * * * * * *
外面忽然下起大雨,明明早上還是陽光普照,午後忽然變了天,一陣烏雲密佈後,下起了如水柱般的嚇人雨勢。
……看起來真像是不好的兆頭。
相菱在學校沒事吧?她是不是該到學校去看一看?相思站在落地實前往外望,一雙柳葉眉微微擰起。
……還是去看看吧,在家裡也是心神不寧。她轉身走出玄關,拿了一把傘出來,在門外撐起了傘,走出大門,轉身把門上鎖。
「相思!」一輛車疾駛而來!猛然煞住車,駕駛座」的人拉低車窗,在嘈雜的雨聲中提高音量。
聞聲轉過身,看見那輛熟悉的紅色車和人,相思撐傘走過來,把傘撐高了,靠近車窗,低頭對那張「俊俏」的臉微笑,「稀客哩。有事?」
「帶了一個人來跟你打聲招呼。你要出去?」低沉的聲音一時還真難分辨男女。李安寒一張白皙的俊俏的臉略帶狐疑,這麼大的雨勢下,相思撐那一把小傘不怕淋濕?
隱約瞧見車上還坐了一個人,她心中有底,又是一個新人。把手上鑰匙往車窗裡遞,她交代道:「我一會兒回來,你等我。」
李安寒手上多了串鑰匙,轉頭直荃著相思下坡去……唉。
「她上哪去?」低沉的嗓音插入那聲歎息裡,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的目光往後瞧,撐傘的背影匆匆下坡去,就連寬鬆的褲管給濺濕了也無所覺:….是遲鈍還是發生什麼事?她也會有匆忙的時候?
「去學校看女兒。」李安寒回頭把鑰匙丟給他,又往後面拿一把傘扔給他,「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做不能留下來,你到裡面等她吧。」
「你怎麼知道?」鏡片下那雙深郁的眼神調回來。
「我有沒有時間我怎麼會不知道?」中低的聲音略帶不耐和不悅,蹙起眉頭等待他下車去。
「你怎麼知道她去學校看女兒?」低沉的嗓音難得的多了一份容忍的耐性。
「關你什度事!」一雙濃眉挑起,大大的深咖啡色眼光裡寫滿警告瞅住他,彷彿他要是對相思起什麼非分之想她勢必閹了他。
是不願意與一個女人計較,一張深邃充滿味道的臉龐撇過去,打開車門撐傘走入雨裡。黑色的傘,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在彷彿由綠色臘筆著色下的雨幕裡,形成格格不入的畫面……
瞅睞他開門的背影,李安寒略略扯眉,心裡實在憂喜參半,這個主動找上門來的男人,憑他的條件不容置疑絕對能夠為她的公司闖出響亮名號來,她的確是為他的出現驚喜無比,但喜悅過後,她的第六感懷疑他的動機不單純,為此她不免要擔心……唉,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時候到了自然知道他玩什麼把戲。
紅色車子俐落地在無來車的馬路掉頭離去。
雨仍然嘩啦啦地下,也不見有轉小的跡象。
韓仕走入斑駁掉漆的大門,停在院子,深邃的眼光微微瞇起。
她喜歡親手栽種花木的習慣沒有改變!小小的花囿充滿生命的氣息,桂花,玫瑰……都是香氣四溢的花種,靜靜地傲立在她的花園裡,那副怡然自得的幸福模樣竟引起他莫名的嫉妒。
把傘放在外頭,他走入屋裡,地上從玄關到客廳全鋪成原木地板,橢圓形桌面的茶几,套著黃褐色布套的柔軟沙發,一束香水百合,桌上還有一壺花茶,一隻透明杯子盛著一半紅色液體,旁邊還有一本翻開來的流行時裝雜誌……溫暖的修長的手指緩緩撫摸屋裡的每一樣東西,企圖從這些東西裡拼湊出她過去十多年來的生活,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是不是快樂,是不是開心,是不是哭過……屬於她的一切,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光是從一份報告裡得知是不夠的,他還是希望親眼看見,更渴望參與。即使,她不記得他。
他拿起茶几上的小相框,照片」的她與她的女兒有神似的面貌,她那炯亮的眼神,甜甜的微笑,雙手擁著女兒,彷彿擁有全世界的幸福表情……他微瞇起眼,入迷地凝望她,終於放下了多年的擔心。心頭一寬,不悅的心情隨之填補,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十多年來還有人牽掛她,她早已遠忘了他。
眉頭一緊,放下相框,走過茶几……他又回頭,蹙著眉,又拿起相框拆下照片放進口袋裡,留下空了的相框放回去。
第二章
屋外雨停了,一下子像魔術似的陽光灑滿大地,滿室的光並幾乎刺疼了眼。光線充足的屋子真是討厭,韓仕板著臉過去拉起每一扇廉幕。
玄關一陣腳步聲,沒一會兒走入客廳,相思清淡的慢調聲音悅耳傳來,「對不起,久等了。怎麼窗簾全拉上了?」
她望著昏暗的光線裡背對她的人影……不是安寒?
「我討厭陽光。」韓仕轉過身來,從窗簾拉開一條縫,投射一點光進來,讓她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下清晰。
相思拉開窗簾,回頭看向他。
足夠的亮度讓她看清楚他戴著眼鏡的側臉,眼底略略抹過驚訝和隱隱的驚喜,聲音依然持平,「是你。」
「怎麼樣?」一雙手插入口袋裡,他站在背光的位置, 一半的臉陷入黑暗,臉上的陰鬱味道更重。
怎麼她好像從他低沉的聲音裡聽出絲微挑釁的味道,相思略略一怔,「沒……安寒呢?」安寒帶來的人是他嗎?真是讓她挺意外的。
「回去了。」他無聲的腳步靠近她,在近距離下凝望她。
「那你……」相思抬高視線,忽然望進他深邃直視自己的目光裡,一下子又失了神。
「我決定接受你的邀請。」會記起他嗎?會嗎?
咦?啊,他是說模特兒。
「那很好啊,安寒一定很高興有你的加入。」一回神,她扯起一朵淺淺的酒窩,目光落在他背後微弱的光線,腳步跟著邁開,往他身邊走過。
韓仕轉過身,目光跟隨她的身影……哼,還是不記得。
唰! 瞬息光芒穿梭而入,韓仕一瞇眼,伸手擋住討厭的光線,眉頭隨即揪緊。
相思拉開窗簾,回頭看向他,對他極度厭惡陽光的表情頗感意外和疑惑,什麼時候起他這麼怕光的?或者在她不在的時間裡,他變成吸血鬼了?
「你很怕光嗎?模特兒是鎂光燈的焦點你應該知道吧,沒問題嗎?」她同情地拉上窗簾。
還說哩! 他要不是為了她,要不是為了她——深邃的目光鎖住她白皙細緻的臉容,望住她黑炯清冷的目光,他極力克制碰觸她的衝動。
「那是我的事。」韓仕傲然別開頭,轉身往沙發坐下來。
她……是不是碰了軟釘子?相思一怔。記憶中的那個小男孩顯得和善可愛多了……起碼在她的印象裡是這樣啦,她希望不是她在漫長的歲月裡自己將他的形象美化了。寧願相信十多年足以改變一個人,也許她還是別主動提過去會比較好吧。
「好吧,我想你會有辦法克服。我叫相思,來這兒的模特兒都喊我思姊,你也別拘束。」她淺淺一笑,語氣慢慢地,嘗試加入一點溫度和親切,有那度一點點大姊姊的感覺。
瞅著她嘴角一朵淺細的酒窩,他深邃的眼底掠過一抹憤懣和排斥,「我沒習慣叫人姊姊。」
「那……隨便你吧。」奇怪,她有得罪他嗎?有的話她怎麼不知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唉,是真的想不起他的名字,總不能像以前,叫他阿弟吧,他看樣子是會不高興的。
「……韓仕。」
啊,對了,是姓韓沒錯。韓仕,原來他真正姓名叫韓仕,從來只管他叫阿弟,就不曾去想過他的名字,實在有點糟糕。
「韓仕,今天先談談身為模特兒需要注意的細節,接下來安排你的訓練時間,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提出來。」她住茶几收走冷掉的玫瑰茶,抬起頭順便問他「你想喝什麼?」
鏡片下那雙深黑色的眼神凝聚在她白皙的臉上,毫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