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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張若虛

  可不是嗎,她所有認為理智的理由全被他霸道地理解為不愛他的吃醋理由,她也許該把一般的愛情公式拋開,跟著他的方式來就好。

  踮起腳尖,她輕輕地吻了下他的臉頰,「找個地方給你上點藥吧!」她笑著仰頭望了望頭頂的大廈,「反正今晚是不能回去吃飯的了。」

  「先陪我去喝杯酒吧……」他攬著她的腰,迎著夜色走去,半敞的襯衫被晚風吹得嘩啦作響。

  「先上藥啦……真是,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惡質的男人呢……」她咕噥。

  「應該說我怎麼會愛上你吧……一定是你對我下蠱了……」他戲謔。

  「哪有,愛上我是應該的好不好,我是極品耶!」她不服地反駁。

  「極品?」他就是劣品嗎?

  「當然,要容貌有容貌,要才華有才華,要溫柔有溫柔,要自信有自信,你說愛你就愛你……」她越吹越不像樣。

  「怎麼好像聽起來怪怪的?」推銷商品呀。

  「哪裡怪了……」怒羞成怒了。

  兩人越走越遠,終於沒入夜色,只有相互打趣逗樂的聲音不斷地在沁涼的夜風中飄蕩迴響著,像暗夜中的花香,似有若無。

  第七章

  蕭逸塘醉醺醺地回到城堡一般的蕭宅。

  剛好撞上哭泣著跑出來的董海媚。

  「你怎麼啦?」他晃著身子淡然而不感興趣地問,眼神找不著焦距。

  董海媚拉扯住他:「求求你,幫——」

  「少爺,夫人叫你進去。」管家恰巧出來截住了他,把他拉了進去,並重重關上了鐵門,把董海媚忘在了外面。

  「她——找我?」蕭逸塘回頭眨了眨眼,大著舌頭笑道:「也、也好,我也……正想找她呢,呵呵……」

  「夫人,少爺來了。」

  「嗯,你下去吧。」夏怡芳皺著眉聞著兒子滿身的酒氣,揮了揮手,讓管家下去。

  「你給我說說,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醉成這樣子的,要是讓你爸爸看見了他會怎麼想?」她氣結地坐回椅子上,望著這個愈來愈不爭氣的兒子。

  「他會怎麼想?覺得我不像樣、不爭氣,不配接他的峰冠吧!?」他無所謂地笑著,眼眶又泛起酸意,他的媽媽永遠關心她的權益,她沒看見她的兒子喝了酒跟人打過架了嗎?她沒看見他需要休息需要安慰嗎?

  「你知道還出去混到現在?!你想讓媽媽傷心失望是不是——」

  「你是讓我傷心失望吧,媽媽?」蕭逸塘痛苦地看著她,一身頹廢。「什麼爸爸對不起你,外面的狐狸精搶了爸爸、破壞咱們家……全都是你編的是不是?呵,你是全天底下最偉大的劇作家,導演……」

  「你在胡說些什麼?!」夏怡芳臉色鐵青,眼神陰銳地射向他,「你喝醉了,回去洗澡睡覺去!醒來,再跟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醉!」蕭逸塘趔趄地趨近她,悲傷地凝望她,低語:

  「媽媽,你破壞了我心中所有的一切,你讓我知道原來我的世界全都是假的……假的!哈……」看見她眼底的驚慌,他大笑著走回了自已的房裡,把自己甩上床,兩眼一閉,希望在夢中的世界能偷到一點兒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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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日滿天地,火雲成山嶽。

  他又渴又熱,輾轉低喃著,在沙漠中跑呀跑,卻找不到綠洲……他想休息,好想休息,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停,一停下來就會被曬死了……

  忽然一陣冰涼覆住他,流竄進他乾涸的軀體裡,使他舒緩了緊蹙的眉宇,漸漸安靜睡去。

  夢裡面,有一雙很溫暖很溫暖的大掌,護圍住了他……

  好久好久,他才微睜開眼,盯注著窗外白熾的陽光灑在玻璃上,反射著異彩的爍動……果真是夏日炎炎……

  「你醒了?」

  渾厚低沉的男音傳來,他猛地轉過頭,沙啞著聲訝然叫道:「爸?!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記得父親一年到頭是難得回這個家幾回的,每次來了也是匆匆而去。

  「你生病了,發高燒,我剛好回來。」蕭河淡道,「肚子餓了嗎,我剛去叫貞嫂幫你煮了點粥,待會就可以吃了。」

  「爸——」昨天晚上是他照顧自己一晚的?瞧著父親剛清洗過的臉龐,他不禁鼻頭一酸,小時候,也只有他生病時父親才會陪在他身旁,照顧他。

  「唉,你跟零的事我也略略知道一些,那個雅齊對你真有那麼重要嗎?」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誰也不能幫啊,蕭河歎息著注視大兒子,偏偏他欠他們的太多。

  「不!是媽媽,她、她騙了我,她……」蕭逸塘仍舊無法接受,他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就像自己的母親所說的那樣,是她惟一的支柱和依靠,可是到頭來他卻發現自己只是她編造謊言利用來打戰爭取利益的棋子,虧他還傻傻地一直努力地想博取她的愛……」

  「我知道。」蕭河一手搭放在他肩膀上,剛毅的眼裡流露出深切的痛楚,他怎麼會不清楚他妻子打的主意,就是如此他才會長年冷淡地對待自己的兒子,他也是傷他的人之一啊。「你一向是爸的好兒子,是我們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零和他母親,我不是個完美的好父親、好丈夫,是我……」

  「爸——」蕭逸塘靠在他胸前,無聲地流著淚,他從沒想過掙扎在中間的父親也有著他難言的痛苦,為什麼他們這些人會變得如此?全都活在虛偽的表相下,為自己的痛苦、別人的痛苦掙扎著。

  「好了,傷心後就該振作起來,你可是我蕭河的兒子,峰冠企業以後的接班人呢,不能太軟弱。你媽呢,孝順她是應該的,但是你的生命是屬於你自己的,該過什麼樣的生活做什麼樣的事你要自己選擇、拿主意,知道嗎?過兩天身子好些,就來上班吧。」

  「爸?!」蕭逸塘訝異地看著父親,沒想到他有把峰冠交給他的念頭。

  「你驚訝什麼?」蕭河笑睨著他,「這些年你的努力和成績難道我沒看在眼裡?看著你一步一步從基層做起,表現出色我內心高興得很哪!零那孩子雖然聰明,但太野性,對峰冠也不感興趣,要把我幾十年的心血交給他我還不放心呢!而且他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我去看看貞嫂的粥煮好了沒,你吃完再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了。」

  點了點頭,望著父親挺直剛健的背影,蕭逸塘內心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彷彿自己和父親貼近了不少,他從沒像今天這般,感受到自己是被愛的,感受到自己真正地成長成熟。

  在內心的深處,他一直為家庭、父母、和自己的無依惶恐所困,母親的欺騙讓他真正地發現他一直以來所奉為佳皋的理念原來竟是那麼地脆弱、錯誤、不堪一擊……知道父親一直以來對他沒有宣之於口的肯定,讓他在崩潰的邊緣清醒了過來。他的生命是自己的,他的生活該為自己過……

  為什麼不呢?是母親自己放棄了他的……

  他還有默默愛他的父親,有事業,有……打過一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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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JS大樓總裁休息室。

  「媽,求求你,不要再整我行不行?」

  蕭北零呻吟著扶著沉重的腦袋,從床上掙扎著半坐起來。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麼多酒了,省得一大早還得受母親的魔音穿腦之苦。

  緊瞇著的鳳眼也睜開一條縫,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後,來回地掃視著熟悉的休息室,尋覓不著心心掛念的人影兒,不禁在心裡低罵雅齊不夠一意,一大早就落跑,剩他自己飽受摧殘。

  她也太愛害羞了,明明和他已心心相印,天下皆知了,還一天到晚又是避嫌又是擔心人家說閒話的,跟她求婚她又不答應,唉!究竟自己是哪一個步驟做錯了呢?

  「求我?行啊!」夏怡香笑瞇瞇地坐在他旁邊,近乎道:「那你告訴我,昨晚做什麼把雅齊拐走沒回金家吃飯?你知不知道你媽我對著人家等不著你們回去有多尷尬啊?你也太沒大沒小了,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改天要記得去道歉,解釋解釋知道嗎?」

  「我知道了。」蕭北零乾脆下了床,走進浴室開始涮牙洗臉。等他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夏怡香還沒走,於嬉笑問道:「等我一起吃飯呀?」

  夏怡香挑了下眉,正經起來。「不要對我嬉皮笑臉,發生了什麼事,我看見你身上的傷了。」

  糟糕!他一心逃避母親追問昨晚沒回去的原因卻忘了薄被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有著多處瘀青——愛面子的他除了臉孔,哪都不怕打,蕭逸塘比他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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