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這樣子。王上讓你住到這兒來,是要讓你受盡精神上的折磨,他以為是你害死思雁的,要你住在思雁住的地方,讓你半夜遇到思雁的鬼魂,把你嚇得半死!」
君柔無言,她也清楚單剛的確是這種用意。
「如果王上知道你住在這兒,一點都不怕,還一天到晚費心思整理思雁的墳,那他應該知曉,你絕對沒有害思雁,否則你哪敢面對思雁的墳。
連我阿爹阿娘都相信了五公主你沒有害思雁,王上怎麼會不瞭解這道理呢?」
見君柔又發愁,純純馬上轉移了話題。
「五公主,你昨日繡好的那個獅子滾繡球圖案,好多大嬸都誇讚你手巧呢,我一說要送,大夥兒還搶成一團呢!」
「真的?如果她們喜歡,我可以再繡。」把舂搗好的紫花藿香薊放到一旁,君柔拿出刺繡的絲線整理一番。「可惜絲線不多,顏色也不夠。以前我大姊怕我待在宮內無聊,請了一個刺繡師傅教我,可惜我病弱常躺在床上,學的有限,就是可惜了那些漂亮的絲線,好多都沒用著……」
君柔慢慢學會想到親人時,不再傷心流淚,她寧願相信大姊已平安的被救回。
「絲線不夠啊,那怎麼辦呢?可大嬸還托我向你要一幅並蒂蓮,她女兒小春下月初五要嫁給住在她家隔壁的李大哥……」
「下月初五,剩不到十日呢,如果有充足的絲線,我想我趕得出來,可是現在沒有絲線……」
純純急嚷著:「如果舜宰相還在的話,他就可以幫我們買回一些漂亮的絲線了。」
看到好不容易露出笑顏的君柔臉上又浮現愧疚神色,純純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她絕對相信五公主沒有害舜宰相,只是五公主常自責當時沒能把舜宰相救起,現在又發生思雁亡故的事,對於他們祖孫倆先後遇難之事,五公主總是耿耿於懷。
「呃,對了,我去找巧巧要,宮裡一定還有很多漂亮絲線……」
「這樣好嗎?萬一讓程姑娘知道……」
「五公主,你放心好了,程姑娘又不刺繡,她才沒那閒工夫管絲線的多寡,她纏著王上都來不及了……」
說完,純純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今天她怎麼老是說錯話呢?
「我……我走了。五公主,如果天色晚了,我還沒來,那我可能就直接回家去了。」純純嘀咕著:「那臭巧巧,也不知道會不會把絲線給我。」
「如果沒有,就別勉強。」
「不會的,反正我還有事要問巧巧。五公主,我走了。」
「小心點。」
君柔送她到門外,看著純純的背影,她多希望自己也可以和純純一起到宮裡,這樣她就能看到單剛,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倚在門邊,君柔苦澀一笑。
他是王上,怎麼會過得不好呢?何況他現在身邊還有程姑娘陪伴……
一想到他們恩愛纏綿的情景,她的心口又是一陣揪疼。
日落時分,幽幽地望著天際火燒一般的紅色雲霞,她杵在原地,心中盈滿對他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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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來,整理好剩餘的絲線,君柔先在繡布上勾勒出並蒂蓮的圖案,忙了好一會兒。
燈盞熒熒,揉了揉眉心,放下繡布,望向黑魆魆的屋外,這麼晚了,純純應該是回家去了。
起身,頭微暈,這才想到,她還沒吃晚飯呢。
拿起純純送來的野菜,她走到廚房去,點了燈,蹲在灶口生火。
這島上的人,其實是很善良的。知道她種的菜才剛發芽,常常托純純送來一些野菜或是甘薯簽,雖然都是一些粗食,但她知道島民平日就是吃這些食物,而且他們也很知足。
以往她在女凰國吃的好、住的好,現在她才知道平民百姓吃得這麼簡單。但做人只要知足,其實,野菜也可以是很美味的食物。
在廚房裡又忙上半天。這些日子,她請純純教了她很多她從來沒做過的事,包括燒水、煮飯。
純純原想每件事都幫她做好,但她堅持一定要自己動手做。
因為她想她也許就這麼在這裡過一輩子,她總不能要純純幫她做一輩子吧。
用甘薯簽和野菜一起煮了一鍋湯,端放在客廳桌上,在吃之前,她不忘先上炷香,請舜宰相他們祖孫倆先用。
她不知道舜宰相和思雁有無感受到她的心意,但唯有這麼做,她才能心安一些。
走出屋外,她先到外頭拿一些枯的樹枝放到廚房灶口前。純純好心幫她拾了一大堆枯樹枝來當柴火燒,也許等並蒂蓮圖案繡好後,她也該跟著純純一起去撿拾樹枝——
彎身拾著樹枝之際,聽到有腳步聲,她抱起樹枝,笑道:
「純純,你不是說如果天黑了,你就會直接回家去嗎?怎麼又來了呢?你真是心急,絲線明日再拿來就好。」吃力的抱穩幾根樹枝,她轉身回頭:「你吃過晚飯了嗎?我煮了甘薯簽和……和……」
一旋身,對上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形,驚詫之餘,她手中的樹枝隨著抽氣聲的響起,應聲滑落。
「王……王上……」
思雁的家,沒有人敢來、也沒人願意來,她原先以為來的人是純純,想不到是他。
「你在做什麼?」
「我……」低頭看到樹枝壓在他的腳上,她嚇得忙不迭地蹲下身,把樹枝移開。「王上,對不起……」
「誰讓你抱這些樹枝的?」
單剛一把揪起她纖弱的身子,低喝著。瞪看著她,酒氣沖天的他,眸底淨是一團又一團的怒火。
「我不是故意的,我……」
沒等她解釋,他一把將她纖弱的嬌軀拉進懷中,低頭,他吻住讓他想念多日想到發狂的粉唇,把所有的想念混著酒氣,全部灌進她的嘴裡——
「王上……嗯……嗯……」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她嚇壞了,他一身濃濁的酒味,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王上,你……你醉了。」
「我醉了?!沒錯,我是醉了,否則我怎麼會跑到這兒來——」暫停吻她的動作,但他的手仍將她的柳腰緊緊圈住。
「我……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沒有我,你當真睡得著?」
「我……」
「被男人要過的身子,是捺不住寂寞的……」
今晚的月色,宛如罩上一層白紗,暈茫茫的月光下,她看不透他的真正表情,但拂進耳裡的低嘎嗓音,聽來是如此輕佻……
她的心甫愣了下,不懂他為何要說這種聽來很傷人的話語,還沒讓她來得及把酸澀滋味逼出,他的手已迅速脫去她身上穿的青布衣……
「王上,不……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
「不要?!是你這個罪人說了算,還是我這個王上沒資格命令你做任何事?」粗糙的大手覆上她胸前的薄布料,他低沉的聲音,魔魅般的籠罩著她。「別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我要你生,你就死不了;我要你死,就絕不會讓你再有喘息的機會!」
用力扯落她身上剩餘的布料,在暈茫茫的月色下,她赤裸裸的身軀,被他虎體狼腰的雄軀,給緊緊包裹住——
第八章
連著好幾個夜晚,單剛總是喝的醉醺醺的來到破舊茅屋,總是在天亮之前離去。
君柔不敢反抗他,他的到來,她心中很矛盾,她其實想每日都看到他,可卻不希望他喝的醉醺醺的來,也,不希望他來只是因為……想要她。
她不懂,宮裡有程姑娘在,他若真的想要,為何不找程姑娘,偏要來這裡找她?
「啊——」
恍神之際,手指被繡針刺了一下,放下刺繡的東西,伸出食指一看,指腹上有一滴血,她下意識地想把食指含進嘴裡,卻有人快她一步,搶先做了她想做的事。
「王上。」她抬眼,訝然的看著不知何時來到的他,他將她的食指含在他的嘴裡吸吮。
他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她感覺到他溫熱的舌尖,輕舔著她的指腹。
一股麻顫的感覺從指腹竄開,她下意識地想收回手,他卻緊拉著不放。
「王……王上……」羞紅了臉,她低著頭,不敢正視他。
單剛瞅著她垂首的嬌態,一時間看的失神。
今晚,他又來了。
只因他竟然在華麗的寢室內睡不著,來到這裡卻可以一覺到天明,所以接連好幾日,在他喝醉後,他的腳步總引領他來到此。
今日,他沒喝酒,但他還是又來了!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因為這裡有她,所以他可以一覺到天明;因為這裡有她,所以他心心唸唸,一心只想往這裡來。
放開她的手,他拿起她繡的東西細看,同一根莖上有著兩朵蓮花。
「並蒂蓮?!」黑眸瞇起,乜斜著。「你還奢望回到我的寢室裡?」
看到她繡這個並蒂蓮的圖案,他心中竟有一絲欣喜。
他想她想得發狂,她自然也得要愛他愛到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