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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阿蠻

  「他承認自己對你動了心,也看出你和敏容之間不對勁的地方,最後,他堅持離開敏容,打算將她割愛給你。我當時批評他任性而為,沒為敏容的立場想,如今想來,他的讓步與悄悄割愛的方式,都是一種愛你與補償過去對敏容不忠的表現。

  「時間也證明了他的確是一位觀察力敏銳的人,只可惜他忽略了敏容是個自主性更高的女孩,他的離去並不代表他有權利去為敏容做下抉擇。」

  親生母親的這一席話,讓唐震天對傑生的人格幡然改觀,原來,看一個人、一件事是不能老從一個刻薄的角度切入,難怪他雖然暫時得到敏容的人,卻留不住她的心。

  「我把事情搞砸了,對不對?」

  唐震天懊惱地發現,要跟親生母親啟齒談論自己以第三者的角色介入傑生與於敏容之間,是極端不自然的事,這其中的尷尬與挫敗感,讓他理不清頭緒,許久後才生澀地跟母親坦白,「我不後悔愛上敏容,唯一遺憾的是沒能克制自己的魯莽,以至於不該發生的事卻讓它發生了。」

  邵予蘅聽出兒子口中的自責,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我瞭解你是真心後悔那一晚的事,只不過感情上的孰是孰非不是幾句話就能論斷的,我雖然是你們的長輩,卻是十足的局外人,無置喙的餘地。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跟傑生一樣,敏容之所以找我談心的原因是因為她被感情困住了,她心裡愛著傑生,卻無法克制自己受到你的吸引。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懷孕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處理這突來的小生命。」

  唐震天聽到此,忍不住苦笑了。「我又給了她一個討厭我的理由了。」

  「她沒跟我提到討厭這個字眼過。基本上,她說她並不後悔與你發生的一切,只不過背著傑生出軌的罪惡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最後,她自己拿了主意,要將孩子生下,傑生若肯原諒她是最好不過,若他無法接受,那麼她會獨自擔起責任。」

  「聽起來,她的育兒計劃裡,自始至終都沒有我立足的餘地。」他更加的感到無力。

  邵予蘅沒有安慰兒子的打算,因為他點破的是事實,於敏容當時的確沒考慮到與唐震天共同養育孩子過,因為她雖然受到唐震天吸引,卻不認為自己愛他。「你是我的親骨肉,跟你提這一段,主要的目的是希望你能釋懷,別再折磨自己了。」

  唐震天黯然地回答母親,「是了,敏容已經不記得我,再不對這份感情釋懷,我又能怎麼辦?剖心給她看嗎?只怕她仍視我為糞土。」

  邵予蘅心疼地捧著兒子的臉頰,欷吁地整理著他潔白如雪的襯衫領,含淚打氣地說:「你生得這麼英俊,頭腦好不說,還這麼專情,總有一天會碰上另一個更適合你的好女孩,屆時瓜熟蒂落,我與你爸也好含飴弄孫。」

  唐震天被母親的誠摯與愛意感動。「謝謝媽對我這麼有信心。」

  邵予蘅起初愣了一下,瞭解兒子終於肯喊她一聲媽時,兩手不自覺地搧著突然發熱的眼眶,想把盈在眼角的淚倒搧回淚管裡,怎知此法不管用,淚珠倒如兩串水柱似地滾下頰。

  齊放這時拎了一袋外賣飲料,遠遠地往他們這一對母子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們,衡量情況。

  邵予蘅情不自禁,以快樂無比的聲音對齊放訴說:「你知不知道,震天剛才喊我一聲媽了,他其實是我的親生兒子。」

  「嗯……」齊放被邵予蘅的又哭又笑弄得莫名其妙,先是猶豫了幾秒,思索一會兒後,露出白晶晶的牙說道:「恭喜妳,邵校董。」

  他轉身瞪著唐震天,像是無語地質問朋友,「這一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唐震天摟著母親,一邊掏手帕為她拭淚,側頭拋給齊放一個無奈的眼神,「我再找機會跟你解釋清楚。」

  有了這句擔保,齊放忙不迭地將三小袋芬芳四溢的熱咖啡遞出,再找了另一個閃身的說辭,「買了咖啡竟然忘了拿糖包,我現在就去跟老闆要。」

  十分鐘後,抓了一把糖包坐在醫院長廊一隅等待的齊放睨了手錶一眼,正要起身時,瞄見唐震天高大的身影緩緩地朝自己走來。

  齊放看見他手上抓著兩袋咖啡,臨時起議,「這種非常情況就要痛快地藉酒澆愁一下。何不上我那裡?」

  直接從唐震天的手裡接過咖啡,隨同糖包就近往附近的垃圾桶送。

  唐震天領會齊放的好意,微微一笑附和道:「那還等什麼,快帶路吧!」

  ☆☆☆☆☆☆☆☆☆☆  ☆☆☆☆☆☆☆☆☆☆

  齊放供應場地與黃酒,唐震天則是一味地將黃湯灌入腸中,從頭到尾不吭一句話,顯然不是那種酒後嗓門大,話多之人。

  齊放一反本性,竭力做個有耐性的聽眾,又因清楚自己的酒量與酒品沒唐震天行,為了能靜觀其變,平時嗜酒如命的他這回破天荒只碰了兩罐,而且只敢淺嘗不敢牛飲,還得頻出新話題給唐震天打氣,東牽西扯地講了一堆行內八卦消息,卻多是無關緊要的話。

  齊放也不心急,就耗坐在一端任唐震天自我療傷,總算捱到他豪爽地幹盡握在手裡的啤酒罐,卻無法準確地將罐子放在已立滿九個空罐的咖啡桌上時,才確定他已有兩分醉意。

  齊放見攻破心防的時機已成熟,於是道:「有話別悶著,說出來暢快些。」

  唐震天這才含糊地吐出一句,「我是邵予蘅的兒子,不能再打敏容的主意。」他將兩件要緊事短短湊成一行無關痛癢似的話後,頭一傾、眼慢闔,沉沉地酣睡了去。

  齊放愣了一下,半起身喊了一句,「震天。」

  見他不吭氣,不信他不醒,又重搖了一下他,但唐震天一動也不動,連鼾聲都沒打,一派斯文的睡相讓齊放不由得揚起一道驚歎不已的眉,萬萬想不到威猛的雄獅醉醺醺後,竟顯露出綿羊的神姿!

  面對此景,齊放不禁啼笑皆非,但也不得不對唐震天另眼相看。

  尋常人失戀或與失散多年的親人相聚時,情緒大多會有失控的時候,他老兄卻能處變不驚,忍人所不能忍,利用喝酒的這段空檔時間,將情緒排解成既定事實,無意流露出的自持力高得嚇人,讓齊放開了眼界,這才不得不承認,當年與自己打架的小太保還真是一個人物。

  而唐震天說到做到、提得起放得下的特點,更是在接下來的六個月裡,顯露無遺--

  他在宿醉後只睡了六個小時,隔日搖醒齊放,弄了一份早點給齊放後,便整裝返回芝加哥,繼續他的學業。

  他與齊放和佟青雲定期保持聯絡,明知他們與於敏容有連繫,聚會時卻從不探問她的消息。

  直到於敏容因憂傷過度丟了工作,終日沉溺於酒精與藉著藥物麻痺自己官能的消息傳進他的耳裡時,他才有所行動。

  他首先回到台灣老家一趟,在取得邵予蘅的同意與支持後,把向來不愛四處走動的外婆勸去美國,表面上是擔任清潔婦的工作,實際上卻是要協助於敏容戒毒、戒酒的。

  以他在道上見過毒癮發作的例子,他認為循序漸進,以教理感化的手段是救緩不救急的,將於敏容往戒毒所送他壓根不放心,只好找自己最親信的外婆來相助。

  外婆不愧薑是老得辣,將煙毒酒三惡清得乾乾淨淨,任於敏容怎麼苦苦哀求、撒潑、叫罵與使詐,都不改其正氣凜然之色;但於敏容總是有辦法取得貨源,只是消耗不到幾日,又會給外婆沒收掉……

  這樣三番兩次地鬥法後,於敏容使出絕計,打算以身體跟毒販換取毒品,卻在前一刻被跟蹤在後頭的外婆與齊放給逮個正著。

  避不見面的唐震天因為這件事特地來到紐約,神智不清的於敏容甚至把他錯認為佟青雲。

  她求「青雲」發發慈悲,給她「藥」吃。

  「青雲」當然不答應,反而在她毒癮發作最劇烈時,要求齊放與外婆將瘦骨嶙峋的她架好,然後將她的四肢縛在床柱上,要她活在床板上直到情況轉好。

  整整一個禮拜,他對她的咒罵與哭喊不作響應,見她的毒癮暫時退去,才將她鬆綁,但只要她一發作,他又刻不容緩地將她的手腳綁起來;若無第三者在場幫襯時,他則是靠自己的武力與身體來壓制她。

  他因此被她咬傷了幾處,但是於敏容會用計,假裝可憐他被咬傷,然後會故意以美色來誘惑他放手。

  有毒癮在身的人發作時,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他明白,卻得死命把持住定力,才沒讓她得逞。

  這樣反反覆覆、時好時壞地大戰了十來場後,於敏容毒發的間隔與頻率才逐漸遞減、緩和。

  唐震天見該走的時機已到,但他仍不放心,托人到「蘇活區」雇了兩位體能絕佳,且會說中文的壯婦來當外婆的幫手,又千叮囑、萬拜託地懇求三位長者一番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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