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不曾對靈眸提及有關靈族與血族之間的恩怨,可是客居中原這麼多年,他卻從未忘記他們身上流著屬於靈族的血液,因此,他將她的名字由「蘭眸」改名為「靈眸」,意在勿忘她是靈族的蘭眸。
「我把靈族的希望帶回來了!」麻禮再次仰天長嘯。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傳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隊騎兵包圍住——
◎ ◎ ◎ ◎
在敵人眼裡,邪莫爾絕對是個殘暴易怒之人。
可是以前無論他如何憤怒,都不曾遷怒胯下的愛馬,直到此刻……
它一直是他沉默的伴侶,與他共同叱吒沙場的快意與危險。對他來說,這匹烏孫馬甚至比女人更重要。
該死!他竟暴力地鞭打它!耳聞愛駒的痛嘶,目睹它血肉模糊的腹側,他忍不住詛咒,心裡亦隱閃過一絲愧疚。
突然,野獸低沉的咆哮喚起了他的注意,邪莫爾抬起眼一瞧,發現是一隻黑豹,而它面前竟有一抹嬌小的身影!
即使是草原上最勇猛的獵人也不敢與它如此近距離的對峙,這女人莫非瘋了不成?!她的愚蠢讓他吃驚,不過,他並不樂意在沙場之外見到鮮血!
低咒一句,邪莫爾快速撤下懸在鞍邊的烏木大弓,彎弓搭箭,然後尊貴的黃金箭破空而出——
疾風自耳邊掠過,靈眸驚恐地睜開雙眸。原以為這次難逃一死,誰知居然瞧見它龐大的軀體突然像一座傾斜的大山似的迎頭壓來!
出……出了什麼事?
發軟的雙腿幾乎支撐不住她的身體,而徹底停擺的腦子則讓她僵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黑貓」就要將她壓倒在地——
「傻瓜!」他忍不住咒罵。沒見過比她更蠢的女人,居然連逃開都不會!
邪莫爾驅馬上前,抓住她的腰帶將她拎上馬背。
她得救了嗎?死裡逃生的靈眸心中仍是一固混亂,而身後過於逼近的男性氣息更讓她不安,她下意識地扭身掙扎。
「別動,蠢女人!」她的不馴讓他再次咆哮。
在她能聽懂的有限匈奴辭彙中,「蠢女人」這個名詞被重複了不下數十次。雖說他才剛救了她,可此刻他的憤怒似乎比那野獸更可怕三分!本就驚惶未定的她這下更慌亂了。
「你是誰?」邪莫爾口氣不悅地詢問。
「唔……」驚恐讓她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當下她只是微張小嘴,說不出任何話。
「說!」他粗暴地攫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側身面對他,這才發現她的身子單薄得令人心生憐惜。
這陌生的心悸他惱怒,可是在怒氣爆發以前,她的那雙黑眸已奪去了他的心神——
她漆黑的雙瞳有如兩粒凝露的寶石,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沉溺其中!
該死!邪莫爾在心中詛咒自己的綺思。
對他來說,婚姻不過是取得政治利益的工具,而女人也只需是他歌給的唉起(匈奴語,兒子的母親)就夠了。
更何況,她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異族女人而已,既無法為他帶來財富,也不能讓他獲得權勢,而她過分單薄的身子甚至很難令他產生足夠的歡愉,更別說有子嗣了!
他試著不在意她,但偏偏她只是睜著一雙黑眸凝望他,就輕易地喚起了他的慾望。
一定是這場戰爭持續得太久,他很久沒有女人了,才會如此輕易地被她迷惑……他兀自沉思。
突然,一個念頭竄出!他伸出大手扣住她精緻的小下巴道:「你不能說話?」一定是這樣的,否則她不會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甚至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
她當然不是啞巴,可對她而言,匈奴語是一種陌生的語言,要想徹底瞭解並說得流利仍需要一段的時間。何況,他的強勢極度干擾了她,讓她的思維比平常慢上不只一拍。
她張口結舌,因找不出能確實表達心意的辭彙而萬分沮喪。孰料,她的無言與挫折看在邪莫爾的眼裡,卻無異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精雕玉琢般的女人真是一個啞巴!霎時間,憐憫掠過了他剛硬的心頭。
「小可憐!」帶繭的大手撫過她的小臉。那肌膚細緻的觸感是沒有任何織品能比擬的。他在心中讚歎,忍不住以拇指愛撫她的櫻唇。
她柔軟似花瓣的粉唇挑動了邪莫爾的慾望!盯著她有些蒼白的唇,他渴望用吻使她的雙唇回復嬌艷。
他早就習慣掠奪,即使是她也不例外。當下,他不假思索地俯下頭攫取她的甜美……
第二章
男性的氣息包圍她、侵擾她,似乎要通過她的七竅,進而侵入她的內臟。他的呼吸則縈繞在她耳畔,沉重而跋扈……
她的呼吸受到極大的影響,忽然變得急促起來。當這男性的剛毅之唇以不容拒絕之勢襲來,她的感官竟都停擺了,只有那心跳如擂鼓,快速且紊亂……
靈眸有些惶恐,似乎……似乎自己是一座疏於守備的城池,而他則是前來掠奪的大軍,以長驅直入之勢朝她而來。
他的臉因逼近而放大,也因此更顯威脅,這讓她覺得心慌、無措!
她漲紅小臉的樣子真有趣!感覺到她如蘭的氣息,邪莫爾的唇角不自覺揚起向上的線條。
終於,他到了她的滋味,那帶著處子純真的柔軟……
突然,一道熟悉卻略顯遲疑的聲音傳來。「單于……」
該死!是呼衍黑幕!邪莫爾忍不住在心裡詛咒。他來做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他強迫自己離開那甜美的誘惑。
「大夥兒都等著單于主持祭日典禮,所以……」呼衍黑幕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陳述才不至於惹毛單于,「還有——」
「還有什麼?」邪莫爾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不耐煩地瞪著他。
「大閼氏(匈奴語,大王妃)來了。」
須卜當若?!邪莫爾蹙起眉,她怎麼來了?
須卜當若雖名為他的大閼氏,可他對這驕縱成性又善妒的女人向來毫無好感。事實上,他們的婚姻只是一樁政治婚姻。
當年他與兄長冒突爭奪單于之位時,須卜當若雖是冒突的眾多閼氏之一,卻反戈一擊,助他以最短的時間登上了單于之位,為了回報她,他讓她成了他的正妻,也就是大閼氏。
即使是現在,須卜族仍是草原上最富庶的大族之一,且在維持各族和平中有著重要的作用,這也是他一再容忍大閼氏,而大閼氏亦發有恃無恐的原因。
不過,重要並不代表無可替代,邪莫爾冷冷地想,他的耐心快用完了,可須卜當若卻愚蠢得感受不到。現在,她的行為越來越囂張,也許該是讓她吃點苦頭的時候了。
「單于……」眼見單于臉色陰霾,呼衍黑幕有些擔心。
邪莫爾銳利的眼神一掃,冷然地說道:「我自會處理。」他的話裡有著果決。
「是!」直覺告訴呼衍黑幕,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他縮了縮脖子。
如果須卜當若還算聰明的話,最好懂得察言觀色。不過,以他對她的瞭解,恐怕她還沒聰明到這個地步!
目光轉向邪莫爾懷裡的女子,「那……這女人……」他遲疑地問。他看得出單于對這女人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
「她?!」邪莫爾的眼中顯現出一抹少有的溫柔。
「您要帶她回去嗎?」呼衍黑幕試探著他的心意。
這實在是個誘人的主意,可理智告訴邪莫爾,充滿血腥與征戰的生活並不適合這柔弱的小女子!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小臉,大手因挽弓操戈而顯得粗糙,而小臉則幼嫩又可人。她顫抖如花瓣的柔唇,細緻柔美的身子,天真無邪的性子……無疑在挑戰他的理智,引誘得他男性的自制力幾乎崩潰!
她精緻得似是易碎的娃娃,彷彿經不起他的手指輕輕一碰,要她的慾望瞬間被對她的憐惜所取代。
他告訴自己,這如祁連山(匈奴語,天山)雪蓮且不會說話的小女子,該有個屬於她自己的穹廬及專屬於她的男人,而他,卻是不適家居的單于!
或許,他這一生就高尚這麼一次吧!他控制住體內掠奪的天性,環著她的細腰將她放在草地上。
她亭亭立於草原的新綠中,一地的綠意襯得她更為清新可人,而象牙色的肌膚也因此顯得更加晶瑩動人……
情潮再次洶湧,他緊握拳頭,強迫自己忽視她的影響力及擁有她的衝動。「走吧!」他朝呼衍黑幕招手說道。
「您不帶她一起走?!」呼衍黑幕有些意外單于竟然捨得放棄這名美麗的女子。
「廢話少說!」邪莫爾咆哮,然後策馬走得飛快。
匈奴人愛馬如命,其中尤以單于為最,可這次單于竟失控得再次鞭打他的愛駒!呼衍黑幕瞠目結舌地看著邪莫爾離去的背影。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異族的小女人嗎?他忍不住望向靈眸,這才發現她嬌小得驚人,也單純得驚人。以她這嬌怯的性子,若待在單于庭(匈奴語,匈奴人的大本營),不出半個月就會被大閼氏啃得連骨頭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