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不再說話了,也不知真睡著還是假寐而已。
怎麼辦,不能智取又無法力敵。而且不會有人再對他們兩人「放水」了。闖過「玉兔宮」、「織女宮」,「牛郎宮」、「嫦娥宮」的齊如月和聶天星,這次真無計可施了。
齊如月望向那幾個「神智迷失」的「吳剛」。想必又拜「相思豆」所賜,來來去只得一個伐桂動作也不喊累也不休歇。可是怎麼砍也無濟於事,徒勞無功。
齊如月再望向兩人面前的這顆冰桂樹,真的別無他法了嗎?聶天星用劍又斬了數次,依然沒在冰樹上留下任何痕跡。兩人合力使出掌風。冰桂樹也是文風不動。
這該如何是好?當真要如同芊芊這婆婆所言——
不!絕對不能讓聶天星為她「犧牲」,她何德何能?
時間流逝著,不能再遲疑了。齊如月的心七上八下。
「兩個時辰一到若過不了關,就得任憑處置——」芊芊不知說著夢話,還是在警示兩人,所剩時間不多了。
聶天星望著冰桂樹,他來吧!總不能讓「月奴」犧牲。聶天星其實並不想長命百歲的,他只想過自己的日子。世人笑他怪、笑怪異,他無所謂。再入紅塵的他究竟能「做」些什麼。回家也只不過是讓爹娘「看看」他平安否。
就讓他來吧!聶天星棄劍,準備要寬衣——
「等等——」齊如月焦急地出聲制止聶天星。
為什麼?他待她如此之好。齊如月心如絞痛。這不是「夢」,在夢中是沒有感覺的。這是再真實不過了。
齊如月不能,她不能讓聶天星成為「冰人」。如果注定只能有一人得幸可以「過關」、那個人絕不是她齊如月。如果沒有她這個「始作俑者」,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齊如月躡腳地走到了聶天星的背後。說要替他再徹底檢查一下他的傷。
「芝芝果然念及舊情,瞧她運功療傷真的很有效——」齊如月話說至此突然出指點中聶天星背後穴道。
聶天星設想到她會如此,霎時他的身子已動彈不得——
「是我招惹到你,是我連累到你,是我對不起你,這一切後果由我來承受,你過了『昊剛宮』之後萬自珍重……」齊如月噙著淚水顫抖著唇把話勉強說完。
聶天星張著嘴,他的啞穴並未被點住,他能說話的。
齊如月拉下腰帶,卸下了胸衣,露出了雪白的酥胸。此對此刻,事關生死也沒什麼好顧忌、好害臊的。她相信芊芊所言是真,說一不二,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她把掛在胸前項鏈甩到勁後。
方纔齊如月只是在「安慰」聶天星,要阻止他去——現在這事由她來做吧!反正就算她出得了廣寒宮,叫她如何能忘記這一切。她如何能披上花嫁去成親——沒錯!齊如月已經訂親了。而且成親之日已訂在九月二十八日。
怪只怪命運捉弄人吧!齊如月的「脫軌」導致「後患無窮」。因為她的心在動搖,她知道她對聶天星不只是關心他的安危而已。也不過才一天。才一天她就對他……
齊如月衣衫盡褪,赤裸地走向冰桂樹去,毅然地環抱住它……好冰、好冰,可是齊如月的心卻是熱的;熾情之火。就讓她成為「冰人」吧!這樣也好,她不必再去面對婚姻之約。
「月奴——」聶天星驚吐出聲,面容慘白。
完全是出於真誠發自內心,是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齊如月聽到了,可是她沒有回應,因為她不叫「月奴」。而且寒氣沁人體內,冰水淋在她身上結成冰塊。她聽得見可說不出話來,因為連嘴唇都凍紫了。
冰桂樹越來越矮了!因為寒玉冰魄全轉移到了齊如月身上來。來稃好快、好急。芊芊果然一言九鼎。
「月——奴——」聶天星終於衝開背後的穴道來。可遲了!冰桂樹「倒」了,齊如月成了「冰人」,整個人被凍結在冰塊之中。聶天星摸不到她,他的手只能觸及到冰。
「月奴——」聶天星一遍又一遍地喊著。
齊如月聽見了!她並沒有死,她只是被冰凍住。芊芊說冰人同「死人無異」,沒錯,她現在是「活死人」。
看他著急的摸樣,齊如月很想告訴他,她不叫「月奴」,她叫「如月」才是。可她說不出口,何況如月已快同人成親了!就讓她一直當「月奴」下去有何妨?
聶天星開口同她說話,他就得娶「月奴」為妻。這個齊如月瞎掰的賭約如今是否「靈驗」了,聶天星真的開口。可這世上並無「月奴」這女人,只是聶天星不知道而已。
夠了,這樣就夠了!去吧,去闖下一關吧!齊如月心裡喊著。「吳剛宮」已破解了,快去最後一關吧!可是齊如月的吶喊聶天星沒聽見,他也脫下他的衣裳來。
聶天星赤裸著身子抱住「冰人」,想故計重施。
「不要——」齊如月哽咽,想哭也哭不出來。
別救她!別再救她,她還不起的。
可是聶天星這招並未見效,「冰人」並未融化。
「年輕人,省省力氣吧!沒用的。寒玉冰魄肉身只能融化一次。真沒想到你們還真是對『有情人』……唉!去吧!去『月姥宮』吧!我姐姐小蝶在等著你,她這個人脾氣最好了。『月姥宮』同『吳剛宮』相反,它是個『活關』!還不去——你一定過得了關的,她的條件再簡單不過。」芊芊從冰搖椅上站了起來,手一揮,那些『吳剛』們立刻停下了動作來,跟著她緩緩地離開,全都一言不發。
「我肚子餓了要去吃宵夜,再見了。小伙子。」芊芊領著一個個似乎力氣殆盡,也需要補充體力的吳剛們。相思豆的效力只有兩個時辰,要再伐桂就得再吃次相思豆。
「月——奴——」聶天星不走,他要陪著齊如月。齊如月感動莫名。值得!她不後悔。
冰壁又在移動了,升了又降。「月姥宮」已現身。可是聶天星沒有移動身子,仍舊抱著「冰人」不放。
「有緣千里來相會,千里姻緣一線牽。把衣服穿上吧!捨不得她就把她一同抱來『月姥宮』,我這兒是『活』關,芊芊不同你說了嗎?」一個老邁的聲音從「月姥宮」傳了出來。聲音雖然老邁,但聽來卻極為和藹可親。
聶天星一聽,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來,他穿回自己的藍衣裳,也撿起齊如月的衣裳,再抱起「冰人」走向「月姥宮」去。一步一腳印。地上的冰雪似乎也融人了不少。
「來!來!來!我最喜歡同年輕人聊聊天了。可惜我那幾個女兒孫女都不肯多陪陪我,不想聽我講老掉牙的故事,說了一遍又一遍,她們都會倒背如流了——」一名六十來歲的姥姥,對著聶天星招手,很高興有來客。
「月姥宮」的佈置同平常老人家房間差不多,這也是廣寒宮中唯一較有「人味」的地方了。聶天星放下冰人,用衣裳按著齊如月的身子,可是衣裳不夠長也掛不住。
「遮什麼遮!我也是女人,她有的我都有,倒是你小伙子,好福氣全讓你看光了——」姥姥說笑著。
聶天星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只得他一人應對。
「要過我這關再容易不過了,就是讓我幫你做媒。地上有個月下老人專門牽紅線,地下有我這個月下姥姥,我非常喜歡替人做媒;可是從來沒有男人能闖到我這最後一關來,害得我媒人婆做不成,廣寒宮內的女人一個也嫁不成——」姥姥笑說著,她現在是越看聶天星越有趣。
「你看來很酷哦!不愛講話是吧!苔苔同我說了。不過沒關係,過我這關不用說話的,反而你要聽我說話。」姥姥興沖沖的,拿著一把蝴蝶扇搖扇著。
「聽完我說的故事,然後從廣寒宮的女人挑選一個成親就成了。多麼容易簡單,當然你要挑我我也不反對!」姥姥用扇子掩著嘴笑,好似一下子年輕了好幾十歲。
聶天星不知姥姥葫蘆裡賣什麼藥?而成為「冰人」的齊如月則替聶天星評選起來,芝芝和芊芊同這位小蝶姥姥年紀太大了,而蘇蘇則太浪蕩,蓉蓉又目中無人,苔苔又還小,沒一個合適的,他會挑淮呢?齊如月暗想著。
「來!坐下,陪姥姥喝杯茶,我泡的茶很香的。」姥姥飲了杯茶清了清喉嚨,準備要說起故事來了。
聶天星不聽也不行,因為姥姥終於逮到「機會」說了。
「很久以前,有一個名叫溫小蝶的姑娘,就是我啦!我是這故事的女主角。你可要聽仔細哦!她和她的師兄是青梅竹馬,兩人一塊長大。師兄大她幾歲,非常疼愛她。可是小蝶卻心中另有所屬,愛上了一個名叫冷烈的男人,為了他還背叛教門同他私奔。教主派師兄去攔截她,小蝶懇求師兄放他一馬,師兄『私心』作祟違背教主之意。而且承擔一切『後果!』」姥姥停了下又喝了口茶,再滔滔不絕地往下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