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忙了一天的她需要睡眠,他總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令她更加筋疲力竭,超人也需要休息。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是像瘋子一樣耗盡精力,天沒亮學牧場上的人扛起一捆又一捆的乾草混著新鮮牧草屑餵牛,還費了好大勁清洗儲存鮮乳的桶子,叫慢他一小時抵達牛捨的烏沙以為有賊,掄起大鐵叉就要往他腦門一敲。
養尊處優的他幾時做過這等出賣勞力的事,他拿過最重的工具是高爾夫球桿,腳下永遠是最昂貴的意大利皮鞋而非膠鞋。
而且還弄得一身牛屎味,讓身上傷快好的任家小弟笑他愈來愈有牛郎的味道,勸他改行來養牛。
「我想要妳……」
要?﹗
多麼客氣的用詞,當他身上的衣服加起來沒在地板上的多時,其它言語顯得多餘。
他身下的人兒因不安而蠕動著,再過人的理智也會立刻化為一攤水,渴望在下一秒鐘融入她身體裡面,共享肢體交纏的極度歡樂。
男人和女人構造是何其簡單,一陰一陽合成乾坤,萬物的生生息息皆來自於原始的結合,但是……
巫山雲雨需具備四樣東西,天時、地利、人和,以及一張牌子——
請勿打擾。
「堂姊,不好了,發生大事了,妳趕快起……床……」
啊!他一定會長針眼。
忘了非禮勿視的任正義雙眼睜得像牛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床上幾近赤裸的兩人忙著拉被找衣好遮蔽春光,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來幹什麼。
然後,他又找死的多了一句話。
「哇!堂姊,看不出妳身材挺好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因此,接下來受到雙重夾殺也不意外了,來自任依依丟過來的鬧鐘和諾亞殺人似的瞪視。
不用說,他又受傷了。
精神和肉體。
「 「 「
「呃,堂姊,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多年朋友……」
就是相識多年的同業才不能饒恕,他們憑什麼拒收青春泉牧場的牛乳,嚴禁任家的肉牛進市場出售,那天殺的畜牧業公會到底憑什麼不允許?﹗
什麼青春泉牧場的乳牛為了刺激乳汁分泌而過量使用荷爾蒙,導致有致癌的可能性,因此他們暫時無法收購有問題的牛乳。
還有她家的牛又有什麼問題,隨便按個罪名就想她低頭,誰家牧場的乾草不由國外進口,不同品種的牛只有不同的草須性,未加檢驗就說乾草受到某種傳播容易的生菌感染,經牛胃一消化會產生輕微毒素影響人體。
請問那某種生菌是什麼?好歹說出個確切名稱讓她心服口服,少在一旁語焉不詳的猛搖頭,只會說不不不……
她沒翻桌子摔電話算是客氣了,還要她有話好好說?﹗
「任小姐,請妳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小職員,我們也是照上頭的指示辦事,沒法做主呀。」
苦著臉的小職員斜瞄緊閉著門的主任辦公室,暗自叫苦不敢說出刁難的言語。
「不能通融嗎?」任依依兩手往桌上一拍,驚得他們猛地往後跳。
「這件事妳得找我們主管談,我們權限不夠大。」恐怕主任也擔不起吧!
「派部車上山收牛乳是酪乳站每天必做的事,你告訴我職權不夠大是想訛我不成?」大概她鬧得還不夠大,所以主管懶得出面說明。
職員們面面相覷,吶吶地道:「有問題的牛乳我們不能收,這是為了保護其它酪農權益。」
「究竟是誰說我們牧場的牛乳有問題,你的防癌醫生嗎?」難道她的權益就可被犧牲?
「呃,是……是上頭的命令,我們……只能聽從。」他們一個月不過領兩、三萬元薪水,何必推他們當炮灰。
又是上頭,到底頭有多大,「這個上頭是誰,農林廳還是畜牧局,總要讓我有地方可抗爭吧!」
抗爭?﹗
說得好含蓄。
互視一眼的任正義和諾亞交換著心語,他們不致輕信她話中的輕鬆,其嚴重性由她握緊的拳頭看出,她絕對不只是抗爭而已。
說實話,她對酪乳站職員的「客氣」才出人意外,剛才在肉牛集中場可就叫人心驚膽戰,幾位滿臉橫向的大哥口氣一凶,她毫不留情地使出幾招拳法伺候得他們不敢再凶,那場面真是驚險。
大概酪乳站的職員較斯文,而且多少也怕了她,態度少了惡劣才逃過一劫。
「呃!這個……這個……我們……呃……上頭是……」能說嗎?
任依依耐心一失的揪起看來膽小怕事的女職員一吼,「說,別讓我拳頭沾上妳的血。」
對方嚇得臉發白,連思考的時間都不存地衝口而出,「是何議員。」
「何萬勝?﹗」
「嗯,是他。」她會不會被開除?何議員是酪乳站的理事長吶!
「 何萬勝,他好樣的。」她恨恨的咬咬牙。
任依依下一站當然直奔縣議會,火車頭似的她沖得比誰都快,根本沒人拉得住她,連累身後的男人與男孩拔腿直追,大歎她的體力真好。
「諾亞哥,你追我堂姊一定追得很辛苦,她是我們山裡有名的飛毛腿。」好累呀﹗休息一下不行嗎?
他喘了口氣很想喝口冰茶,「你堂姊很倔,要追上她得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鍥而不捨。
「哇!你不錯耶!還知道什麼是愚公移山,以一個外國人來說我很欣賞你。」不只敢追他堂姊,而且還被他追上了,真是勇氣可嘉。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諾亞的一番努力盡廢於他手,本來就快要有進展的感情,因他的貿然闖入而退回原地。
「好說、好說,如果你以後進門前先記得敲門,我會很感激你。」否則他保證自己會成為暴力份子。
「呃,是你們門沒關好怎能怪我,我也是受害者好嗎?」看到大養眼的畫面害他受到污染——心靈上。
「受害者?﹗」他忍不住要揮出一拳。
可任正義的一呼阻止了他的不理性想法。
「哎呀!她跑進縣議會了,還推了警衛一把。」
說推是輕微了,她根本像頭牛一樣的把人撞倒,當他們向警衛道歉並扶起他時,纖細嬌小的身影已不知去向,他們又得一層樓、一層樓的找人。
苦呀﹗
「 「 「
「何議員,你提出的土地招標案是否可行?」
議長大老不放心地問著,這問題關係縣裡觀光法案的實行成效。
自信滿滿的何萬勝端出政客的專業笑容。「陳老,你大可放心,有我出馬還怕不成嗎?」
「可是我聽說其中一塊地的地主不願出售,我們推廣的觀光事業可能會受到阻礙。」人口外流的花蓮縣也只有靠觀光客振興了。
「喔!那件事快要協調好了,議會不必太擔心計劃會因此擱置,我向各位擔保,一、兩個月內會獲得解決。」他不信拿不下那塊地。
肉牛銷不出去,牛乳囤積過久會變酸,光是牛只一天的飼料就得花費不少成本,就算資金充裕也撐不了兩個月,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將那塊地以最低的價格買進。
一旦土地到手之後,他便能進行大規模的開發,營業執照一發,湧進的資金將是數百億,夠他在任內抽飽油水、收取回扣。
若日後工程的包攬,加上其中一部份土地是在他名下,他鐵定有利可圖的削翻了,到時他的勢力會擴充一倍不止,甚至還能為他的政治之路鋪路,直接走進國會殿堂。
他愈想愈得意,眼底的野心愈發猖獗,他的目標是成為地方首長。
「你辦事我們有什麼好操心的,為了促進地方繁榮還勞你多費心了。」地方繁榮人口才會回流。
「不敢、不敢,這是萬勝份內的事,理應勤快些。」他在合計能有多少進帳。
「你倒謙虛了,待會到哪兒聚一聚,好久沒喝一杯了。」議長的「好久」不過是上個禮拜的事。
開完會聚餐是常有的事,反正可以報公帳嘛!何樂而不為。
「隨你老方便,我們……」
何萬勝話還沒完,會議室的大門砰地被推開,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
他還不知是該驚喜還是錯愕,來者第一波的怒火已熊熊燃起,如火燎平原般的襲來,讓他當場難做人地掛上生硬的笑容。
「卑鄙無恥的何萬勝,你為了取得我家牧場還真是不擇手段,官商勾結到底想賺多少?」
以議長為首的議員們都投以震驚的視線,是誰敢直這不諱官商勾結,他們自認處事公正未有貪贓枉法之舉,為何有此之說?
自然地,震驚的目光轉向遭唾罵的同仁,表情也轉為深思。
為了維護議會的安寧,議長客氣地開口詢問,所謂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這個道理他還懂。
「小姐,妳有什麼事,可否等我們散會後再說,議事中請不要喧嘩。」
別人客氣她也不好太沖地不給人家面子。「私人恩怨,不希望遭波及的人先走。」
她管他什麼議會殿堂肯讓條路給無辜的人通行是她恩怨分明,絕不亂找人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