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牧場時還調不過來,必須依賴鬧鐘才能在凌晨五點起床,呵欠猛打的十足城市小孩的模樣。
以前過慣了牧場生活的她尚且需要時間調整生理時鐘,為什麼他能毫無倦怠的數日如一日,難道他偷練不外傳的養生秘法,一天睡四個小時就足夠?
「小懶蟲,妳清醒了沒,再不醒來我要吻妳了。」王子的吻令睡美人由沉睡中清醒。
「不不不……我要起來了……」急著要翻身,冷不防一雙手按向她雙肩將她壓回枕頭。
「嘖!妳真是太讓我傷心,王子的親吻竟然嚇得睡美人花容失色,我是不是該好好檢討自己?」他做了個被自己口臭熏倒的表情。
失笑的任依依順口一揶,「沒辦法,出租王子畢竟不是真王子,難免有百分之一的瑕疵。」
「妳真挑剔呀!如果我是真王子不就是百分之百的完美情人?」他半真半假的表明身份。
「哈!你若是真王子我一定甩了你,省得你來勾走我的心。」她回以玩笑式的取笑。
聞言為之一僵的諾亞語氣遲疑,一抹複雜流光由藍眸沁出。「為什麼,真王子不好嗎?」
世上有哪一個女孩子不幻想王子騎白馬來,在灑滿花瓣雨沙灘上獻上一顆象徵永恆的鑽石,將兩顆不變的心串成永恆星辰在天上發光。
可她竟然只要假王子不要真王子,這對他的衝擊不可說不大,名副其實鑲金嵌鑽的王子居然比不上平民百姓,讓他的心受了點傷。
原本欲吐實的決心在此打了回票,儘管他已聯絡上侍衛莫奇,除了證件問題尚未解決外,他隨時可以向銀行提領大筆現金,他賴著不走,全是因為捨不得這個小女人。
「你瞧過哪個王子不花心的,一個個左擁右抱還嫌不夠地包養女人,要是你是王子肯定是花心排行榜的榜首,我不先甩了你難不成要等你甩了我呀﹗」以他的長相要不花心都很難。
如同命相師所言,生就一張桃花相,不管好桃花、爛桃花,一樣纏身。
他怎麼敢說她料得分毫不差,他的確以疼惜女人出名。「我不甩女人。」
一向是愛過就好,不求天長地久。
「是呀!你只是讓女人傷心,當做船過水無痕,連再見都不說一聲。」標準的浪子行徑。
面上一訕的諾亞笑不出來。「我絕不會讓妳傷心。」
「當然不會,因為我又不愛你。」她才不會笨得上了他的當,雖然他在她心上已佔了不少份量。
愛比刀劍更傷人。
「真的不愛?」不可否認他心口抽痛了一下,實話往往利如箭矢。
任依依神情超然,「你認為愛上你是正確的事嗎?」
「再正確不過,錯過我妳會一生後悔。」他自負地以鼻尖摩挲她細頰。
這世上有幾人能美夢成真成為王子的摯愛,她是少數中的少數,如藍色珍珠一般罕見。
「不一定,搞不好我會後悔遇上你。」她在心裡催眠自己:別愛上他、別愛上他、別愛上他……
她不想流淚。
「甜心,妳很讓人心痛吶!」輕輕撫上她的臉,他眼底的藍火逐漸黯淡。
她笑得有點寒瑟,令人鼻頭發酸。「真王子也好,假王子也罷,你不會為我停留在這座小島上,愛了又有何用,最後被留下的人還是我。」
像她的父母。
雖然她很清楚他們是真心愛她的,但是兩人離婚前的吵鬧卻一字不漏地刻在她小小心版上。
一個指責丈夫讓她太早受孕,害她不得不為了撫育孩子而放棄正常社交生活,一個怪罪妻子不僅避孕逼得他為生計忙碌,提早擔起他所不熟悉的父親角色。
愛她的人往往是最傷她的人,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到來竟令父母如此痛苦。
那麼就由她來捨棄吧!她誰也不跟地留在台灣,不管父母如何聲淚俱下、苦苦哀求,其實她的心比他們更痛。
疼她的叔公早看透了人生的無常,每回總帶著她上山看雲,然後指著一朵朵白雲說,雲雖美麗卻留不住,妳要試著別放太多感情在人身上,因為妳太重感情了,有一天我走了妳一定會受不了。
他的話果然應驗了,她真無法忍受他的死亡,別人以為她是被逼走的,實際上是她太懦弱了,不願成為被留下的那個人。
離開是唯一的選擇。
「妳可以跟我走,住在我為妳打造的黃金宮殿……」嗤笑聲打斷他編織的「童話」。
至少在任依依看來便是如此。
「你夠了沒,真當自己是王子,講得天花亂墜沒人為你鼓掌。」真是天方夜譚。
「假使我真是王子呢?」他真希望她有一點正常女人的反應。
但是,不切實際向來是場歡喜宴,擺在夢裡好欺己。
「王子又怎樣,我看起來像公主嗎?別把名蘭和雜草混為一談。」她從不相信麻雀會變種成鳳凰。
人要安份點,腳踏實地一畝田一畝田的墾植,泥土裡才會長出黃金。
「甜心,妳很固執吶!偶爾作作夢有什麼關係。」人生無夢還有什麼意義。
夢?別是惡夢才好。「讓開啦!我該去伺候那些牛大爺,要作夢等我有空再說。」
笑聲虛弱的諾亞真被她打敗,將床頭的鬧鐘拿到她面前一晃。「九點五十四分。」
「啊——」她睡遲了,「你怎麼不及時喚醒我,害我睡過頭了。」
整整晚了三個多小時,她急也沒用,睜大眼瞪他,但心裡是有些興味,原來他也會賴床,不與拿破侖媲美——一天只睡四小時。
不過反常得很,今天的牛兒們倒沒有一大早哞哞叫吵她好眠。
「妳好像不怎麼緊張,我還以為妳會急驚風似的跳起來。」除了那」聲驚叫,她的溫吞可真是出人意料。
她一副早看透你的表情。「想佔我便宜門都沒有,我一跳肯定親到你。」
「唉!又被嫌棄了,我的吻有這麼差勁嗎?」他已經傷到體無完膚了。
「少作怪了,八成是正義那小子良心發現了,打算讓我清閒一天。」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再偷懶連天都不饒他。
她是這麼想的,牧場上人手也不過就那幾個,劉月理就不用指望了,打從她嫁進牧場不曾餵過一頭牛、叉過一捆草,要她入牛捨等於要牛爬樹——不可能。
而大堂哥一早要趕到國小教書,家裡就剩下叔叔嬸嬸和嘎瑪、烏沙,若沒多個幫忙的人肯定是牛嘶人翻忙不過來。
算來算去也只有那個好命兒終於肯勞動四肢,不然她哪能忙裡偷閒睡到快十點。
他眼神古怪的一瞟,「我看來像不事生產的紈挎子弟嗎?」
「你?」她用懷疑且輕視的目光一瞥,「你跑給牛追我都不稀奇,一捆一捆的乾草你叉得動嗎?」
諾亞不平的緊壓她雙肩。「小姐,妳沒瞧我臂肌變得更結實了呀!」
「是比較會欺負人吧!得寸進尺的佔了我的房間又佔我的床。」她愈想愈覺得自己是吃了大虧。
幹麼順理成章的讓他住進房裡來,然後半夜又睡死的被人摸上床猶不自知,直到清晨才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偏偏她不能大聲斥喝罵他不要臉,擔心兩人假情侶的身份若被拆穿,牧場會遭到拍賣的下場,到時真稱了姓何那對兄弟的意,她鐵定會嘔死。
他分明是吃定她不敢宣揚嘛!學人家用蠶食的方法一步步攻進她的地盤,不時地在她家人面前強迫她和他一道演出熱吻畫面,根本是欺人太甚。
她是吃了黃連的啞巴,光長一張嘴無處申冤。
一抹狡笑滑上他嘴角,「我們還分彼此嗎?妳的身體抱起來挺暖和的。」
「你……無賴。」她臉不由自主的發熱,想起夜裡兩人毫無空隙的擁抱。
「我要是不無賴怎會賴妳呢!妳早該有先見之明。」他似挑逗地以唇刷撫她的唇瓣。
呼吸略顯急促的任依依刻意裝做不受影響。「諾亞,你的職業到底是什麼?」
人多少會有些好奇心,窮人是沒有游手好閒的時間,而富人則少了放長假的機會;他是哪一種?
「我說過了,我是王子。」取笑聲中含著一絲無奈。
「去你的,還不老實。」看得出來他家世不凡,但王子……太扯了。
「我很老實呀,所以我先知會妳一聲,我要吻妳。」夠紳仕風度了吧!
一說完他沒給她反應的空間,一公分寬的唇距很快的相會,對女人不陌生的舌順滑而入,勾勒出更多黏稠口液相互交換。
要論調情聖手沒幾人能及得上他,他懂得如何撩起女人最深層的火熱,唇舌間的勾引像一條被點燃的引線,轟地燃起十丈高紅焰。
對一個忍耐力不算好的男人而言,夜夜擁抱著散發處子馨香的女人不可不謂折磨,他能睡得安穩才怪,不早早起床他會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像今天凌晨兩、三點,睡相差的她也不知道怎麼轉身的,一腳跨在他大腿上、一手環著他的背,女性最柔軟的位置正好抵住他令女人歡愉的剛硬,可想而知他最想做的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