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你幫不上忙,所以你還是回去吧,用不著留.下來。」
「誰說我幫不上忙的?至少我可以替你準備晚餐,如果你打算通宵工作,我還可以幫你弄宵夜。」她一臉認真,振振有辭的反駁。
「那些我都可以自己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存在對你而言根本就沒用嘍?」她臉色已經微變。
紀顥一怔,敏銳的發覺到她心情的急速低落。「不,我不是這意思。」他急忙澄清。
「真的嗎?」她懷疑的問,眼眶已有點泛紅。
「真的。」他迅速的點頭,只要她不哭,不只是蒸的、煮的、炒的、炸的都行。
「那你繼續工作,我去準備晚餐。」她立刻破涕為笑的說。
「等一下。」他揉著太陽穴,頭痛的叫住她。
「還有事嗎?」
「我突然覺得累了,所以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為止,剩下的明天再繼續。你不必留下來為我弄晚餐,可以下班了。」他說著,作勢起身要離開坐了一整天的座位。
看著他的舉動,衛美畫暗笑在心裡。
想騙她?她有這麼笨,如此輕易就上當嗎?
別呆了。
「真的不加班工作了嗎?」
紀顥點點頭,心想著,總之先把她騙走就對了,至於晚上或待會兒他想做什麼,就沒人管得著。
「那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她興致勃勃的說。
他一呆,沒想到她會冒出這麼一個提議來。
「我一直想謝謝你給我這個工作,所以今晚我請你吃飯。」她微笑的說。
「不必了。」他眨了下眼,搖頭拒絕道:「是我害你失去上一個工作的,所以你根本用不著為了謝我而請我吃飯。」
「那換你請我吃飯好了。」
紀顥有些傻眼,他看著她,有些搞不懂眼前這個小女人腦袋瓜裡面究竟在想什麼,怎麼前一分鐘才說要請他,這下竟又反過來要他請她,這個轉折也未免太大了吧?
「不行嗎?」
她一臉無辜的望著他問:「我保證不會獅子大開口的要你請一客七、八百元甚至於上千元的高級套餐,只要一起去吃飯,路邊攤也可以。」
看她說成這樣,好像他真的那麼小氣似的。他不是請不起,而是他現在只想一鼓作氣的趕快把工作做完,根本就不想出門。
「改天好不好,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上床睡覺。」他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即使想睡覺也要先吃飽了再睡呀。」她不同意的說:「不然我們別跑太遠,就到巷口那家巖燒好了。上回我們去吃過一次,感覺還不錯。」
紀顥無奈的看著她,總覺得她好像下定決心,非將他拉出門去不可。為什麼?將他拉出門對她有什麼好處嗎?
算了,與其浪費時間在這邊推拖,不如阿莎力的答應她,然後早去早回,才好繼續工作。
「好吧,我請你吃巖燒。」
「耶!」
衛美畫忍不住歡呼出聲。「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什麼我要你請我吃飯?」
「為什麼?」
他學乖了,順著她的意思問,他發現這樣不僅可以節省時間,也可以節省力氣。
「迎新。」她咧嘴笑道,「歡迎我這個新同事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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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紀顥發現他比較想要送舊,雖然衛美畫怎麼也跟舊字扯不上關係,但是他是真的很想將她送走。
頭好痛,即使為了工作想破腦袋,或者連續忙了三天三夜都沒合眼,他的頭也不曾像現在這般痛過。
天啊,如果可以,他真想大叫救命,大叫誰來救救他,快把這女人從他身邊給帶走!
他真是錯得離譜,怎麼會以為順著她就萬事OK了呢?他真是笨得可以。
順著她的好奇,他不設防的回答了他此刻手頭所有未完成的工作內容及合作的對象,與每件工作完工的最後期限。
他從不覺得這些東西有什麼秘密可言,是不能對人說的,所以她問他答,一頓晚餐吃下來也能稱得上賓主盡歡。然後,他以為就此結束了,沒想到卻是惡夢的開始。
第二天開始,她確實的掌握住他所有的工作,並且為他設計了一張據她所說非常有效率的工作進度表,然後軟硬兼施的改變他的工作習慣。
他上當了!眼前這個精明、幹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才是衛美畫的本性,當初那個因失業無助而淚眼汪汪、楚楚可憐的女人,根本就是她扮演出來的。
他好恨啊,但不是恨她,而是恨自己竟然會著了她的道,還完全無力反擊,甚至於在不知不覺間變得依賴她。
花了十幾二十分鐘仍找不到他要找的那本書,他終於忍不住的揚聲叫道:「美畫,我不是有一本關於民間俗語的書,你有沒有看到?」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然依照了她的希望,直接叫喚她的名字。
「在書桌右邊書架第三層的地方,你找找看。」衛美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起身尋找,果然在她所說的地方找到書,但這反倒讓他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更加生氣,因為這個地方他剛剛也找過,為什麼他找的時候就找不到,她說了之後就找到了呢?
回到書桌前,他從書裡找到他所需要的資料之後,便打開抽屜,打算撕張便利貼在書頁上做個標記,卻又發現他怎麼也找不到便利貼。
「美畫,」自然而然的,他再度揚聲叫道:「你有沒有看到我抽屜裡的便利貼?」
「在你書桌上資料夾下的抽屜裡。」門外的她再次回答。
他拉開資料夾下的小抽屜,果然在裡頭發現了他要找的東西。
好鬱悶,大家都說他聰明,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但是為什麼他這個天才偏偏是生活白癡呢?
「哈羅,午休時間快到了,你準備好要去吃午餐了嗎?」抱著一疊校對完成的翻譯稿,衛美畫微笑的走進書房裡,輕快的笑問他。
紀顥蹙眉看她,真想問問她在腦袋裝了那麼多瑣碎的小事情之後,怎麼還有辦法做別的事,而且還能頗為自得其樂?
「怎麼了?幹嘛把眉頭皺得這麼緊?」她笑問,一邊將手上的稿子放到書桌上。「這些稿子我都校對過了,裡頭的錯字都挑出來了,不過我不是吃這行飯的,所以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裡頭已經完全沒錯字。」
「謝謝。」他點頭道謝。
「好了,中午要吃什麼?」
「隨便。」他沒意見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然後從抽屜裡拿出皮夾,塞進休閒褲的口袋中。
「你打算這樣出門?」衛美畫挑剔的看著他一身休閒不休閒、正式不正式的穿著。
他上身穿了件黑色勾白邊的針織衫,合身的剪裁勾勒出他壯碩而強健的體格,非常好看,但是這指的只是上半身,因為他下半身穿的是件非常寬大,以舒適為訴求的灰色休閒短褲,這種搭配,說真的,實在是有點讓人不敢領教。
「這樣有什麼不對?」紀顥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不解的問。
「來。」
為了節省時間,她直接動手將他拉到他的臥房裡去,然後從衣櫥裡翻出一條深黑色斜紋棉質直筒長褲給他,要他換上。
他看了她一眼,無言的轉身走進浴室裡將長褲換上,當他再走出來時,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豪邁灑脫的感覺,帥得不得了。
衛美畫滿意極了,咧嘴一笑,忘情的走上前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好了,我們走吧。」
紀顥低頭看了她放在自己臂彎內的手一眼,再看向她的眼。
她對他微微一笑,神采奕奕的美麗模樣頓時讓他有些恍神。
「可以走了嗎?」她挑眉笑問。
他點頭,兩人一同走出臥房,而他始終都沒有開口要她放手鬆開他。
至於為什麼?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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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好巧,出門吃個飯竟然也會遇見認識的人。
衛美畫暗自慶幸在出門之前,她有要求紀顥換件褲子穿,要不然被眼前這兩個衣冠禽獸比下去,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餐廳內,一張方桌坐滿了四個人,除了他們倆之外,還有兩個不請自來的傢伙,一個自稱是某月刊的某某編緝,另一個則鼻孔朝天的說他是某某主編,看了就惹人厭。
OK,她承認這個某月刊她曾經聽過,不只聽過,紀顥好像就是在為它撰寫專欄,只不過她不懂的是,他怎會替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工作呀?
「說真的,這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先前我一直想找時間請你吃個飯,無奈就是太忙,怎麼也抽不出時間來,真是抱歉。」鼻孔朝天的主編虛假的笑道。
衛美畫忍不住輕佻了下眉頭。
怎麼,他們還沒見過面呀?
「我們王主編上個月才從美國回來,月初才由老闆三顧茅廬,高薪聘請到出版社來的。」坐在她對面的張姓編輯似乎看出她臉上的疑問,好心的為她解惑,一邊還不忘吹捧新上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