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偏過臉,躲開他的碰觸,「我……回房了,大哥你早點歇息吧!」
「跟我走,瑩瑩……」
豁出去了,他不想再忍耐,越來越按撩不了內心那蠢動的情緒,他不想再壓抑了,任它發聲吧,替他說出他最最其實的渴望——他想佔有她,讓她成為他一個人的。
成芊芊一顫,他喚她的聲音是如此充滿魅惑,像有仙法似,定住她想逃的身形,動也動不了。
他想走?可他今天不是才說要留下來和驊弟一同赴考,怎地又轉變心意了?
「若說我對這個家還有什麼割捨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這次我沒回來便罷,回來,見了你,我無法空手離開。」
是了,困擾他的從來不是離去或留下的問題,而是他無法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
「那就……不要離開呀!」她也不想再失去、再看不到他,可是……禁錮在她身上的禮教枷鎖,她有勇氣掙得開嗎?
他苦笑,「可留下來,看著你和別人雙宿雙飛,又叫我情何以堪。」
「我、我……不行,我做不到。」她搖著頭,又慌又亂地退開。由嵐哥哥口中確切知道他對自個的情意,她很開心,可是……可是她怎麼能呢?
婆婆待自己再怎樣冷嘲熱諷,但蘇家畢竟也成了她唯一的家、唯一的歸處,她無法說放就放。
「還是你怕跟了我會吃苦?」
他是不能承諾她榮華富貴的生活,他能給她的,只有滿腔的愛戀而已。
「不,不是!」她急急否認,然而這麼說又像真許諾了他什麼。她轉開身,往門口退去,「我的人生,已由不得我的心去做主了。」
恨不相逢未嫁時哪……
蘇星嵐伸出手想拉住她,可最末,卻也只能看著她消失在門外。
手,無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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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夜了,就著月光,長廊上一道影子鬼鬼祟祟地潛向向銀心的房裡,他小心地開了房門,未料,才剛跨過門檻而已,一道喳呼聲伴隨著燭火點燃而響起。
「找死啊你,這麼晚才來。」向銀心說不出是怒是嗔地看向蕭煜。
他急忙對她比了個噪聲的手勢,探頭看了看門外,見仍是一片寂靜,又將門扉掩好,這才放下心來地回頭,「別這麼大聲,要是驚動了旁人,發現我們的事可就不好了。」
她沒好氣地翻翻白眼,「你呀,就是一顆膽子小得跟什麼似,現時就算讓人瞧去又有何妨,整個家數來不是你我最大嗎。」
蕭煜搖搖頭,「你別忘了,大少爺現在回來了。」
「他回來又怎樣,這個家還不是咱倆說了算,他想當家……哼,除非老娘人了棺材。」
「話不是這麼說,他畢竟是蘇家正統的血脈……」
「噓!」向銀心橫他一眼,「跟你提醒過多少遍,這種血脈嫡庶之事少提,驊兒的爹是誰咱們心知肚明就好,犯不著嚷給人聽。」
「我哪提了驊兒了,明明是你……」
「驊兒是你叫的嗎?要叫少爺,別忘了你的身份。」
聞言,他暗暗吞下滿心苦澀,再次提醒自己,能不能聽見親兒叫聲爹不重要,要緊的是驊兒在這個家的地位一定要穩固,否則便枉費他這些年來的委屈了。
把心緒移開,他轉了個話頭,「聽說,大少爺也要參加下一回的秋試,這段日子,他和二少爺、二少夫人都在書房讀書。」
向銀心冷笑了聲,「哼,他怎麼什麼都要跟我爭,現在連驊兒去應考,他也要來淒熱鬧嗎?」
「現在怎麼辦?要阻止他嗎?」
「怎麼阻止?他都那麼大個人了……啐,都怪你,若不是當初你那結拜大哥一時心軟,饒了他一條小命,今天這些事也就沒了。」
「可是,我們不也是讓他十多年來有家歸不得嗎?」
那一年,大少爺自個下山來,他在向銀心的示意下,根本沒去通知老爺及大夫人大少爺返家之事,捏造老爺不想見他之事,要他速速回山上;而沒想到,大少爺自這樣一去,便是十幾個年頭了。
「唷,你這罪名可別亂扣呀,我有叫他永遠別回來嗎?是他後來自個不回來的,也不知在彆扭什麼,怪得了誰!」
他不和她爭這些,反正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回鐵定傷大少爺很深,他難辭其咎。
「別管了,他要考由得他去,驊兒也不見得會輸他呢……」
向銀心邊說,一雙手已膩向他身上去,在他胸前唐蹭著。
蕭煜頓時一把慾火熊熊燃起,這麼多年了,他對她的慾念仍沒有絲毫消退,臉一湊,往她的唇迎去。
「銀心、銀心……」
他喃喃喚著,每每唯有在這種墜人慾望之海的時刻,她才不介意自個喊她什麼。「我膽子小,可是我那話可不小……」
「死相,你還不快來,逗得人家心癢死了。」向銀心被他吻得不住嬌喘著,這蕭煜就是知道投她所好,她愛聽一些淫聲穢語,他可以整個晚上說不停。
他解下褲頭,猴急地腰桿一挺,馬上讓她既滿足又舒爽地呻吟出聲。
「只要這輩子咱們一直在一起,我會讓你快樂的,會讓你快樂的……」
一場男歡女愛的床上遊戲火熱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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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出奇的冷,過完年到現在都三月了,天氣還沒有要轉暖的意思,大雪還是一場接一場地下。
受寒氣侵襲,蘇驊嵐的身子是一日弱過一日,初時隔個幾日還能下床走動,最近,只見他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眼窩雙頰削落,精神委靡不振,令人聞之心憐的咳嗽聲沒一時停過。
三月初十那天清早,冬季的最後一場雪終於停了,太陽高掛皓空,然而,它的熱度卻怎樣也暖不了人間的哀愴——蘇驊嵐死了。
床榻上,他面白如雪,一朵鮮紅血花蔓延在他襟前。褥上,顏色極美卻讓人不忍卒睹。這是死亡哀憐他而獻上的美麗。
年輕的生命終究受不了暴風雪的摧殘,等不了春天,青春,凋零地令人不捨。
四月,向銀心見唯一可依賴的獨子去了,將來整個蘇府怕不要落入蘇星嵐手中,自己在這個家恐怕也沒什麼指望,遂心一狠,趁眾人還為蘇驊嵐的後事分神著時,和蕭煜*價將蘇家田產、大屋售出,並捲走府裡所有值錢細軟潛逃,包括李昭娘陪嫁的珠寶飾物也無一倖免地被偷走,兩人遠走他鄉,從此下落不明。
遭此巨變,蘇府元氣大傷,連一干伺候的奴僕也留不住,昔日百來人的大戶,最終竟只剩蘇星嵐母子和成芊芊,三人落腳於一間沒被向銀心賣掉的破屋,此落寞光景,著實引人不勝歉吁。
冬天是過了,可成芊芊和蘇星嵐生命裡的風雪才剛襲來。
第四章
「哼,這一切都是你這個*蹄子害的!」
夕陽剛落,簡陋的茅草屋裡燃起一盞微弱燭燈,映照看桌上幾碟簡單菜餚顯得如此寒酸,此番光景,對過去二、三十年業舒服日子過慣的李昭嫡而言,會產生多大的怨憤與不滿是可想而知的。
兩個月前,當向銀心和蕭煜帶走蘇家大筆家當之後,逼得李昭娘不得不拋下她那些神佛菩薩,連帶的,她的清心寡慾、寬容慈悲也一併留下,生活酌苦楚逼迫她再也不能錦衣玉食,不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原來優渥的日子早養刁了她的心,幾十年的修養工夫只是逃遁丈夫不忠的掩飾,她從來沒有領悟過佛學真諦的一絲一毫。
放下碗筷,蘇星嵐不滿地看著她,「娘,你要我說幾次。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根本不關芊芊的事。」
是向銀心的無情,他的疏忽、自傲,不屑和二娘爭奪當家實權,才給那兩個忘恩負義之人有機可趁。
「怎麼不關她的事?她是向銀心那*人的媳婦,他們同夥的……我知道你想說要是他們是同夥的,怎麼她沒跟他們走是吧?!哼,我告訴你,這一點都不奇怪,八成是向銀心那*婦暗忖咱母子還有些好處可撈,要這*丫頭留下。」
成芊芊聞言只是難堪地低下頭默默吃飯,這樣的指控不是第一次聽到,她早放棄為自己辯駁了。
說什麼都沒用的,她雖覺得委屈,但轉念一想,若罵自己能讓大娘怒氣怨火可以宣洩,那什麼苦楚她都能往肚裡吞。
「好處?娘,你倒說給我聽聽,跟著我們有什麼好的?」蘇星嵐冷哼一聲,「現在我們三個人生計全較芊芊為人作針黹,賺那一點微薄銀兩餬口,是我們拖累了人家一個好姑娘。」
向銀心變賣家財而逃的事發生後,他本想帶著她們回山上去,跟著師父過著雲遊生活也沒什麼不好,過去十多年來都是這樣過的,未來如此也未嘗不可。只是當娘聽到他的打算時,竟哭天搶地的鬧得不可收拾,一副他要敢再上山,她就死給他看的態勢,弄得他只得順她的心,依照光前所計劃的準備秋試,考取功名好將這衰敗的家道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