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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關靜

  「不覺得啊!」品萱誠實的晃了兩下腦袋瓜子。「我認為他會藏得如此隱密,一定是怕你看到。」

  「拜託!我哪會去看他的日記啊?」沉心愛不屑的啐了一聲。

  「可是——你現在不就是正在看嗎?」品萱指證歷歷。

  「我之所以想看,那是因為……他的行為很鬼祟耶!」沉心愛馬上給了自己一個正當的理由。

  品萱卻皺起臉,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話,「是嗎?」怎麼她覺得沉心愛原本就打算偷窺黎知慶的私生活呢?

  「心愛,你這樣是不道德的行為。」

  「什麼不道德的行為?拜託!我哪有啊?」沉心愛睜大眼睛,死都不承認自己行事鬼祟。

  「你偷看別人的日記就是不道德的行為。」

  「那個別人又不存在於我們這個空間,搞不好……搞不好黎知慶是個死掉的人。」沉心愛又隨口唬弄品萱了。

  品萱一聽,立刻倒抽一口氣,膽小的她臉上倏地變得蒼白如雪。「死掉的人!」

  「對啊!就是死掉的人,搞不好、搞不好黎知慶他、他是被人害死的,搞不好他就是為了自己冤死的事才來托夢給我。」為了掩飾自己的罪邢,沉心愛開始胡說八道,把黎知慶說得像個鬼似的。

  而品萱卻把沉心愛的胡說八道全都信以為真,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冤死、托夢等字眼。

  「那、那、那就……看吧!」膽小的品萱雖然害怕鬼怪,但是,她的正義感卻不能讓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被害死,自己卻置之不理。

  或許她跟沉心愛兩個人可以當個現在版的包青天,替那些冤死鬼洗刷冤情。品萱是如此自詡,於是跪在沉心愛的身旁跟她一起觀看別人的日記。

  每看一篇,品萱就倒抽一口氣。

  「心愛,那個黎知慶說你偷他的東西耶!」

  「我沒有。」

  「可是他一筆一筆的帳都記在日記本裡耶!你看、你看——」品萱指著日記本,那裡一行一行的全是沉心愛當年幹了什麼好事。

  「你十歲那年偷了黎知慶的一隻手錶,那年的聖誕節,你還把他父母送給他的芭比娃娃給偷走了。」這可是白紙黑字。

  「我沒有。」

  「可是他真的是這麼寫的嘛!」品萱嘟起嘴,小小的、短短的手指頭指著日記裡的某一行文字指給沉心愛看。

  那段文字根本就是字字血淚地控訴一個可憐的大男生,讓一個小惡女剝奪了幸福快樂的辛酸史。

  嗚嗚嗚——黎知慶好可憐喲!品萱不自覺地同情起黎知慶來了。

  沉心愛也看到那段文字了。

  哇哩咧!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想想看,他一個大男生要芭比娃娃不是很奇怪嗎?而我看到芭比娃娃躺在我的床上,當然會以為是我阿爸放的啊!」對於自己的無心之過,沉心愛可是理直氣壯得很。

  「可是你小時候又不喜歡玩芭比娃娃。」品萱記得男孩子氣極重的沉心愛,每回吵著沈伯伯、沈媽媽買的玩具不是模型飛機就是組合金剛。「你哪時候喜歡玩芭比了?」

  「不喜歡歸不喜歡呀!可是,那時候班上的女孩子都流行玩芭比娃娃,我當然會以為是我阿爸看每個女孩子都有,才買了一個來給我玩玩,讓我增加一點女孩子的氣質、模樣的嘛!我怎麼知道黎知慶是個『怪胎』,奇怪哩!他一個大男生跟人家玩什麼芭比娃娃啊?真是噁心死了。」一想到黎知慶一個大男生拿著豐胸細腰的洋娃娃在玩,沉心愛忍不住伸出舌頭,做了個想吐的表情。

  黎知慶實在是太噁心了。

  「拜託!人家黎知慶他買芭比,才不是自己要玩的,他是想要送給他喜歡的女生啦!」品萱趕快糾正沉心愛的錯誤認知。

  「喜歡的女生!」沉心愛挑起眉,不懂品萱為什麼那麼懂黎知慶。

  「對啊——你看,他在日記裡有寫嘛!」品萱小小的手指頭又一比。沉心愛的視線立刻對上那段文字。

  在日記裡,黎知慶除了極盡所能的用所有的髒話罵她沉心愛不要臉之外,他還在日記裡面傾訴他對那個暗戀的女生綿延不絕的愛慕之情。

  「我哩咧!實在是有夠噁心巴啦的,都什麼年代了,他還在搞這種暗戀的戲碼!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幹嘛把談情說愛幹得像是在做賊一樣鬼祟?」沉心愛用鼻子哼了哼,擺明了是不屑黎知慶的行為。

  她把日記一丟,生氣的吼道:「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我的腦子都要變成漿糊了。」沉心愛實在不想再看黎知慶在日記裡怎麼數落她的無心之過。

  開玩笑!她那時又不知道她跟他共享這個空間,所以無心之下做了一些過分的事,可那也是情非得已,他一個大男生,幹嘛跟一個小女生如此斤斤計較?

  受不了,不看了、不看了。

  沉心愛氣得把黎知慶的日記遠遠的踢開。

  沉心愛不看,但品萱卻好奇得要死,她從來沒跟另一個世界的人接觸過,實在是很好奇那個世界究竟長什麼樣子!

  這下子換品萱盤起雙腿,席地而坐,仔仔細細、逐字逐句看著黎知慶的童年生活。

  十五歲那年是黎知慶悲慘日子的開始,因為他的家、他的窩,突然住進了一個小惡女。那個小惡女不只偷他的早餐、偷他的零食,她還偷他的情書、偷他的玩具。

  從黎知慶十五歲那年起,他就只能玩沉心愛玩膩、不要了的玩具;而沉心愛對黎知慶做的惡劣事不只如此——「你還毀了黎知慶的姻緣,逼走黎知慶的女朋友!」

  「我哪有!」對於這一項罪名沉心愛又要抗議了。「他又寫什麼來抵毀我了?」她把頭湊過去瞧。

  「黎知慶說你老是把屋子搞得像豬窩……」

  「我沒有。」沉心愛大聲抗議。

  但抗議無效,因為,品萱的視線繼續往下看,嘴裡念著沉心愛數都數不清的罪證。「有一次,黎知慶帶著他的女朋友到房裡來,竟然在他的枕頭下找到女生的貼身衣物。心愛,黎知慶說那是你的內褲耶!」

  「那不是。」

  「你怎麼知道不是?」

  「因為、因為……」沉心愛支支吾吾說了好幾十個「因為」,卻又說不出個任何反駁的話。

  「該死的黎知慶,他摸了我的內褲,還得寸進尺的罵我髒!他真不要臉!」沉心愛老羞成怒,赤手空拳對著空氣揮了幾拳,像是在洩憤。

  「你是很髒啊!」品萱不得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品萱!」沉心愛要抗議了。

  「我是實話實說嘛!你看,黎知慶說你十三歲月經來的那一年……」

  「什麼?他連我月經來的事也寫進他的日記裡!」沉心愛拔尖了嗓音,發出雞貓子的鬼叫聲。「他寫我怎樣?」

  「寫你不愛乾淨,噁心死了,初潮的經血染紅了床單卻不洗,害他一起床,差點以為自己得了什麼怪病,流了一攤血……」

  「白癡,他怎麼那麼沒知識啊?不知道那是經血嗎?」笨!

  「心愛,黎知慶是男的耶!他怎麼知道自己床上流著的是別人的血?而且——你還把染了血的床單丟給黎知慶洗。」這太沒天理了啦!「我沒有。」

  「你有,因為黎知慶這裡有寫。」品萱又把證物拿起來給沉心愛看。

  那本證物一拿起來,沉心愛便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可是,她也有冤屈啊!「可這不能怪我啊!我那時候月經剛來,什麼都不懂,一看到血就慌了手腳,我只記得那天我大叫著喊我媽來,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我有洗我的內褲啊!」

  「那是內褲耶!你不覺得你把那條床單丟給黎知慶洗,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嗎?」

  「我又沒叫他洗。」

  「他睡在那張床上,他能不洗嗎?」

  「我以為我媽會洗啊!」在她家裡,她連一雙小襪子都由她老媽幫忙洗,而且——拜託!她哪有流了一攤血啊!明明就只有一點點。

  那個可惡的黎知慶,竟然在日記裡把她說得沒有一點優點,真是太可惡了!

  沉心愛把品萱手中的日記本搶過來,撕了它、毀了它,不許他再污辱她的美。

  「心愛,你在幹什麼?」品萱捧著臉尖叫。

  「我要毀了它,不能讓這種抵毀我名譽的東西存在於這個世界。」沉心愛把每一頁都撕成兩半。

  品萱看得臉都綠了。「心愛,那是黎知慶的日記耶!」

  「那又怎麼樣?」她才不管。

  「如果黎知慶回來,發現你動了他的日記本,那怎麼辨?」

  「不會的。」沉心愛滿臉的篤定。

  「為什麼不會?」

  「因為我要去買符。」

  「符?!」品萱兩眉一挑,明顯的聽不懂沉心愛買符要做什麼。

  「對,符。就是那種降妖伏魔的符。」

  「可是……黎知慶又不是妖魔鬼怪。」符……有用嗎?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搞不好他就是那種壞心腸的惡鬼,所以才會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來抵毀我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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