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腳不慌不忙放開離合器,移向煞車踏板。
煞車竟在此時失靈?!怎會……腦中回想,他踢開的物體是把剪刀?!有人對他的車動手腳!
「該死!」藍用力扭轉方向盤,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兩車對撞的局面,卻失控滑向路旁,直衝撞人民房中。
☆☆☆☆☆☆☆☆☆☆ ☆☆☆☆☆☆☆☆☆☆
「真是奇跡。」
這是白浩偉替藍做了全身檢查後所下的評語。
在時速一百五十公里,煞車失效的情況下,他竟只在額頭和手腳受點傷。「奇跡個頭。」藍啐道。他的胸腔被安全氣囊堵得痛死了!
若不是他技術好、經驗夠,緊急調整車身撞擊面,減緩自身受力,只怕他已和車一起作廢。
「你說的工具找到了,實驗室正在採集指紋。」白浩偉以鑷子夾起棉花球,沾上雙氧水消毒傷口,忍不住念道:「你太大意了,藍。」
他蹙眉搖首。他竟閃神沒注意到情況不對勁。
「你也不該了無音訊,亭芳很擔心你。」
「你倒很關心她嘛,你們感情好到能摟摟抱抱了?」想到車禍前讓他心痛的一幕,火氣就往腦門上街。
即使如此,他還是無法恨她、怨她,只得將滿肚子怒火,全發洩在白浩偉身上。
「你誤會了。」白浩偉歎氣。這黑鍋他背得夠久,也夠無辜。「她在哭,為了你哭,我只是安慰她。」這年頭好心難有好報。
「亭芳她……」他又讓她哭泣了。
「你別太過街動,靜下心才能溝通。」他好言相勸。那晚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讓明明相愛的兩人一個鬧失蹤,一個成天以淚洗面?
「藍!」說人人到,許亭芳慌張推門而人。
「亭芳,你今天就在這照顧藍。」他出了事,諒她也沒心情上班。「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我來處理。」白浩偉笑著退場,把空間留給兩人。
許亭芳來到床邊,默默站著,眷戀的目光細細描繪他的每分每寸。好久沒看見他……彷彿有一世紀般長久。
下巴的胡碴長長了,皮膚也曬黑了,受傷的模樣有些狼狽,仍無損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他仍是這樣帥氣!
見他並無大礙,她總算鬆口氣。
剛才她正在值夜室清點藥品,白浩偉派去的人告訴她,藍出了車禍,她丟下東西便匆匆跑來。
幸好他沒事……
突如其來的暈眩令她站不住腳,往地上栽去。
藍原先是別過頭,刻意不看她。他還未想好要如何面對她,眼角餘光卻見到她的身軀搖晃,一轉頭他就被她下墜的身勢給嚇了一跳。
他俐落翻身,在第一時間接住她。好輕,她的身形更削瘦了。他將許亭芳抱上床,雙眼再也離不開她。
她的臉色蒼白,雙眼紅腫,像是剛哭過,憔悴艷容似在指責他這些天來狠心避不見面……
許亭芳自短暫昏厥中清醒,一見到他便緊抓住他的手不放。
」藍,對不起,,我當時不該那樣說。」她急切地說。她說了很殘忍、很不負責的話。付出的感情,豈是說收就能收!纏綿記憶、相處點滴,怎可以「後悔」兩字一筆勾消!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愚昧、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我不是害怕你的身份,藍。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訴我,而不是由別人口中聽到關於你的事情,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我想瞭解你,我想知道一切有關你的事,我不喜歡被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的感覺!」她一口氣說了長串。
許亭芳的告白讓藍鬆了一口氣。她並沒有離棄他的意思!另一方面他也覺得慚愧。白浩偉說得沒錯,他太過意氣用事。他只顧自己的想法,只想要她照著做,卻忘了她也有她的考量。
她不是娃娃,不是傀儡,而是活生生有自我意識的人。藍摟地在懷,在她耳旁喃喃低語, 「我是義大利黑手黨精神領袖——迪斯?德爾森排行第四的兒子。我討厭這染滿血腥的姓氏,也沒想過將來要繼承這個家。我不想背負上一代的殺戮惡名,不想說出名字便讓人懼怕。」
他能接受朋友因他的烈性嚇跑,而不是為著他的全黑背景,所以他選擇到日本加入「FRO0ZEN」,遠離那個只要亮出「德爾森」三字,就會被以怪物看待的國家。
「我不想活在家族的陰影下,我要過自己的生活。所以我才沒告訴你……」想不到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彈。
「對不起。」
「藍。」許亭芳落下兩行清淚。「我原本好害怕……我怕你心裡沒有我……」
「別哭,傻瓜。」他執起她的手,置放在左胸前,溫柔吻去她的淚。「這裡面,滿滿的都是你。」
她一直佔據他的心啁!她的一顰一笑,歡樂悲傷,都嚴重影響他的情緒。
「其實我們很相似呢,同被世俗看法欺壓。」她吸吸鼻子,破涕為笑。
「對啊,我好可憐的,你要不要安慰我?」他的大頭埋進柔軟胸脯,女性的清香刺激他的男性,硬挺挺抵在她身前。「不行啦,你受傷……」
「你的拒絕會讓我心靈嚴重受傷。你捨得嗎?」俊臉將可憐的模樣扮得唯妙唯肖。
許亭芳睜著晶燦大眼看著他。明知道藍說得誇張,信不得,但她……她還是捨不得!
許亭芳屈服了,當下病房內上演一出火辣春宮戲碼。
☆☆☆☆☆☆☆☆☆☆ ☆☆☆☆☆☆☆☆☆☆
凌晨兩點,手機不停震動,怕吵到熟睡中的藍,許亭芳連忙至病房外接聽。
「亭芳……」聽筒傳來陳志成病態的喘息。
「別叫我的名字!」在她要掛電話之際,陳志成冷冷地道:「你的小情人受傷了吧?」
「你怎麼知道?」她有不好的預感,莫非藍會出車禍是因為他?「是你做的?」
「是啊。可惜他還沒死,不過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呵呵呵……」
「你別亂來!」
「白浩偉也該死!」陳志成語調狂暴起來,「他竟摟著你!你是我的!他竟敢碰你!我要他死!」
「不要!」她嚇得花容失色。「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只要你來,我就放過他們。」
「只要我……」
「對,我只要你。明白的話,就到我身邊來……」
茫茫然掛斷電話,許亭芳來到床前,低頭捆看藍的睡臉,紅唇劃出幸福弧度。
這個她最愛的男人,雖然包著紗布,臉上沾著藥水,還是無損他的帥氣。
過去她面對問題習慣逃避,這次她不想再逃。為了藍,為了白浩偉,也為了她自己,許亭芳毅然下定決心。
她要去見陳志成!她匆匆換了便服,簡單收拾幾樣東西,飛奔到路上招來計程車,說明目的地。
約莫半小時車程,車子來到荒涼的山區,方圓百甲不見燈光。許亭芳下車,眼前是年久失修的破舊公寓。
風呼嘯而過,捲起地上殘葉,更添幾許陰森氣氛。
六月天,雖是夜晚也絕對說不上涼爽,可她竟渾身寒毛豎起……
「陳志成,我來了!」她對著空曠的屋子大吼,藉此壯大膽量。回應她的是遠處狗兒號叫。
「你……不要裝神弄鬼,快出來!」狗叫聲越來越接近,許亭芳嚇得躲進屋內。
屋裡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烏漆抹黑,伸手不見五指。
「陳志成?」萬籟俱寂,只有她的聲音迴響。
叫她過來卻不露面,是故意要嚇她吧!
卑鄙小人,她才不怕呢!「陳志……哎呀!」
腳下踩著什麼,害她向前撲倒,沾上滿手黏稠液體。
「這什麼……」她忙甩手。
不行,太暗了,她什麼都看不到。
她伸長雙臂,同盲人般摸索行走。
觸碰到牆面疑似電燈開關,鵝黃色燈光亮起。
「血?!」她手上沾的是血!
許亭芳緩緩轉身,映人眼中的是陳志成身首異處、支離破碎散在屋內的屍塊,及滿地未乾的血紅……
尖叫來不及出口,她當場暈厥。
☆☆☆☆☆☆☆☆☆☆ ☆☆☆☆☆☆☆☆☆☆
「你搞什麼鬼?!」狂嘯響徹病房,聲音之大,連死人都可以吵醒。
藍的俊臉漲紅宛如關公再世,讓人不禁擔心他血壓過高,額上的傷口會有血液狂噴而出。
「我哪知她會跑去湊熱鬧。」靜凌覺得自己被吼得有些無辜。
她和冽正和陳志成「玩」得不亦樂乎,許亭芳卻突然闖入,害他們匆匆閃避。誰知她看了來不及處理的兇案現場。
第八章
血,好多血……
觸目所及,天空、雲、花朵,都是一片腥紅。
「亭芳……」有人在呼喚她。是誰?
她看不見人,但低沉的嗓音莫名地安撫她的心緒。雙手傳來溫熟觸感,她低頭看去,竟是陳志成的斷頭!
他緩緩掀開眼臉,瞪著銅鈴般大眼,向她飛撲過來……「啊——」許亭芳一身冷汗自惡夢中驚醒。
「沒事了,亭芳。」和夢裡如出一轍的嗓音輕哄,安撫她驚魂未定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