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沾滿黃豆粉的小手,瞬間停下動作,嬌小的身子凍結在水籠頭前,任由清水嘩啦啦的流。
噢,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只是個受他聘用的管家,等到契約結束,她就會離開,哪有什麼機會跟他相處一輩子?
只是,她實在擔心,一旦沒有自己的維持,這個男人是不是又會把屋子弄亂,重新回到一片凌亂中生活?想到那種情形,她就煩惱不已,這樣的情緒,是她任職管家以來從不曾有過的。
在她心裡,闕立冬已不只是個僱主,她對他的關懷,比起其他人更多一些、更深一些--
「緹娃姊,我要吃甜點。」坐在桌邊的小夕,不客氣的提出要求。她藉著地利之便,只要肚子餓了,就從窗戶溜進來,大刺刺的討飯吃。
色彩斑斕的鸚鵡在空中飛翔,也跟著附議。「焦糖布丁、布丁!嘎嘎!」用餐之前,它就已經先飛過來,替小夕確認過菜單了。
緹娃端出冰得恰到好處的布丁,瞄了鸚鵡一眼,好心的出聲提醒。「小聲點,闕先生還在睡,別吵著他。」
鸚鵡全身的羽毛都豎起來了,立刻飛到主人身旁,瑟縮成一團,還不忘看看臥房門口,就怕闕立冬會衝出去,動手扭斷它的頸子。
緹娃坐到桌邊,咬著紅唇,思索了半晌才開口。「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你。」她擱下布丁,以食物當誘餌,想誘出一些答案。
「我早知道你會問。」小夕握著湯匙,一臉幸福的敲著焦糖布丁上頭那層脆脆的糖膜。
「你們到底是誰?」
這些問題她已經憋在肚子裡太久了!她急著想知道闕立冬的身份,更想知道為啥要搜羅這麼多槍枝?
小夕把湯匙含在水嫩的唇辦間,模樣無辜極了。她眨眨眼睛,考慮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個字。
「『秦』。」
「什麼?」緹娃不解。
「我們隸屬於『秦』,是它的核心成員。」小夕說得輕描淡寫,又吃了一口布丁。只是,她的口吻輕鬆,說出的事情卻比一顆手榴彈更有威力。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絕對都聽過「秦」集團的顯赫大名。那是一個龐大的生化科技集團,擁有最優秀的人才、最高超的儀器,所有的研究都是走在全球的尖端,每年光是賺取研究成果的權利金,就豐厚得難以估計,更別提販售各類產品的龐大利潤。
這個集團觸角深及各行企業,舉凡各類生化工業、科技研究,無一不深受其影響。數十年的經營下來,聚集的財富與權力都頗為驚人,縱然集團總部設於日本,這些年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日本列島,但是聲名遠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甚至還猜測過,闕立冬是比職業殺手更可怕的罪犯,就是沒想到,他的來歷會如此驚人,竟是個龐大組織的核心成員。
「這社區裡所有人,都是『秦』集團的人?」她追問。
「嗯哼!」
老天,這群人是怎麼了?為啥全搬到台灣來了?民族大遷徒嗎?
她捧著頭,蹙著柳眉,努力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
「唔,你別多想,反正我們不是壞人啦!」
「我知道,我只是擔心--」
「你擔心大哥嗎?」小夕雙眼一亮,笑得賊兮兮的。「他要是聽到這句話,肯定要樂壞了。」
緹娃粉臉一紅,匆忙離開桌邊,拿著抹布東抹抹、西擦擦,在廚房內亂繞,假裝很忙碌,想要掩飾心中的尷尬。
她擦著已經太過乾淨的流理檯,還打開流理檯下方的櫃子,想整理擱在裡頭的盤子。只是,才一打開櫃子,她就僵住了。
數只黑褐色的、堪稱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正抖動著觸鬚,靜靜的趴在那兒。
連日的清潔行動,讓它們的生活範圍迅速縮小,走投無路之下,只能躲在這裡苟延殘喘,沒想到這會兒竟又讓緹娃發現了。
她全身僵硬,以最輕的動作,拿起拖鞋,準備除之而後快。
眼前蟑螂大隊感受到她的殺氣,被逼到絕境後,只能來場絕地大反攻,紛紛高舉觸鬚,威脅的抖動翅膀,然後--
起飛!
「啊!」
女人的尖叫聲,傳遍了整間屋子,甚至傳得很遠很遠。
闕立冬跳下床,瞬間清醒。「緹娃!」他大吼道,火速衝出臥房。
一個嬌小的身子奔過來,恰好撞進他懷裡,少女軟嫩的肌膚緊緊的貼上來,不留半分空隙,軟得美妙而不可思議。
「啊,有、有、有、有--」她嚇壞了,有了半天還有不出個下文,顫抖的身子不斷往他懷裡擠,尋求他的保護。
「說清楚!」闕立冬護住她,冶冽的目光環顧四周,卻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有蟑螂、有蟑螂!」她總算喊了出來。
他瞇起眼睛,瞪著懷裡的小女人,緊張的情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惱怒。剛剛那聲尖叫太過駭人,他以為是又有殺手闖進來偷襲,一顆心被嚇得差點停止跳動,哪裡知道這回嚇得她花容失色的,不是什麼殺手,而是幾隻該死的蟑螂!
「蟑娜有什麼了不起?」
「它們會飛啊!」遇上一般蟑螂,她還能鼓起勇氣追殺,但是一旦蟑螂起飛後,她就勇氣盡失,立刻被嚇得丟兵棄甲,只能到處亂躲。
客廳中央,無處可躲的小夕正護著布丁逃竄,偶爾投來哀怨的眼神,在心裡埋怨大哥重色輕妹,把緹娃抱得緊緊的,卻任由她被蟑螂圍攻。至於鸚鵡則斂著翅膀,全身發抖,輕易就讓出領空,比主人更沒用。
闕立冬仍是一臉不以為然。「會飛的蟑螂又有什麼了不起?」
緹娃氣壞了!
「對對對,它們沒什麼了不起,你最了不起!」噢,她真想衝上去摑他一巴掌,打掉他臉上的滿不在乎!
她無法相信,他怎麼能與這些「室友」相安無事,還放任它們從地面部隊成長茁壯,化身為如今的空中奇襲中隊,使得她手中的拖鞋毫無用武之地,只能狼狽逃竄。
闕立冬冶漠的瞥了兩個小女人一眼,再度轉過身走回臥室,懶得再理會她們。
只是不到一會兒,當女人的尖叫聲與腳步聲消失時,他猛然察覺情況不太對勁!一股詭異的白煙,從房子的各處細縫中無聲無息的鑽入。
「搞什麼鬼!」床都還沒躺熱,他再度跳起來,警覺的掩住口鼻,迅速往門外衝去。
只見茵茵綠地上,緹娃一臉激動,正戴著防毒面具,猛力按壓著不明氣桶的輸出閥,不知正朝屋內灌什麼氣體。
「緹娃姊,多噴一點,快!」小夕不斷鼓勵,慷慨的供應貨源,搬出一桶又一桶的氣體。
「你做什麼?」闕立冬大吼。
「殺蟑螂!」她把開關扭到極限,白霧源源不絕的噴出,空中奇襲中隊啪啦啪啦的掉落,躺在地上的蟑螂,翅膀胡亂拍飛,腹部朝天,須腳抽搐,在不明氣體的攻勢不宣告全體陣亡。
「殺蟑螂?你差點連我都殺了!」他大聲咆哮,怒氣爆發,氣得眼前發黑。「小夕,你拿了什麼給她?」他轉頭質問妹妹。
「呃,我的實驗品,對蟑螂很管用,對人類卻沒有傷害,只要用水一沖就會恢復成無害物質--」小夕縮著腦袋,吞吞吐吐的解釋,愈退愈遠。
看著妹妹畏罪開溜,闕立冬煩躁的扒過頭髮,無法理解為啥女人會為了幾隻毫無殺傷力的昆蟲而歇斯底里。
「緹娃,夠了,給我住手!」他緊擰眉宇,一臉惱怒的命令道。
「不行,我可不像你,能忍受那些蟑螂!」
「那是我的房子!」該死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房子變成毒氣室!
「就因為是你的房子才會養了這麼多的蟑螂!」她吼了回去,因為蟑螂而理智全失,壓根兒忘記該要維持禮貌。
他受夠了!
闕立冬繃著臉,大掌一探,老鷹抓小雞似的把她揪起來,霸道的拆下防毒面具,再把那些氣桶一腳踹得老遠。
「啊,你做什麼?放手啊!」緹娃掙扎著,腿兒懸在半空中踢啊踢,整個人被扔在草皮上。
「把你洗乾淨。」他簡單的宣佈,扭開水龍頭。
接著,一陣冰冶的清水嘩啦啦的從頭淋下。
「闕、立、冬!」她顫抖的尖叫,雖然陽光溫暖,但是突然間冷水澆頭,實在也太過刺激了些。她瑟瑟抖個不停,全身都濕了,菲薄的衣料緊貼肌膚,那柔軟的曲線更是一覽無遺。
黑眸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下了評語。
「很奸,你乾淨多了。」
這個男人,竟然還敢露出滿意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氣,積了一肚子的咒罵,準備一吐為快。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我非要--唔--」連篇的咒罵,瞬間被炙熱的雙唇堵住,緹娃雙眼睜得圓圓的,腦袋一片空白,嫩嫩的紅唇只能發出無助而慌亂的嗚鳴聲。
闕立冬吻住她,熱燙的舌餵入她的櫻桃小嘴中,放肆的享用她甜蜜的嫩唇柔舌,用最直接的方法消弭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