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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江曉嵐

  於是他縮回手,堅決舉行婚禮。

  他相信純,但是純根本不值得信任!

  他真是傻了才會再相信她!

  在結婚前一個禮拜,他們各自留下一封信,雙宿雙飛的私奔去了!

  「是你逼得他們不得不私奔,」尹真冷峭的話把他從記憶的漩渦裡拉出來。「是你逼得純不得不消失在我眼前!」

  「你怎麼能這樣含血噴人、顛倒是非?犯錯的明明是他們兩個!」嚴冰河難以置信的搖頭看她。

  這女人憑什麼拿著機關鎗對著他掃射?真正該判處死刑的不該是犯了背叛罪跟畏罪潛逃的男女嗎?

  「我看透了你,冰河,從純口中我就熟悉你這個人了。」尹真的眼睛熠熠生光。「其實你也認為自己有錯吧!你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通走他們兩個人了吧!情人變心只能怪你自己抓得不牢,當時放手成人之美的話,純今天就不會躺在這裡供我們憑弔了!」

  「這麼說……」她的話伴隨著一股陰冷的風,吹得他渾身寒毛直豎。「所有錯都在我一個人?」

  「冰河,他們是你害死的!」尹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給了他一個更加殘酷的答案。

  「我爸媽喜歡你勝過童翔飛許多,因為你是前途無限的廣告金童,童翔飛只是個小出版社的美術編輯,純選擇跟他走,就是跟家人決裂,她怎麼敢再回來向家人求助?」

  嚴冰河記得再找到純的時候,他們的經濟狀況十分拮据,兩人窩在坪林的山間小屋,只靠童翔飛接少少的美術稿在家工作,他們怕被發現、怕被找到,因為一旦被找到,一定會被迫分開。

  「你花了一大筆錢請徵信社找到他們,但是你還是不覺悟,變心的翅膀一旦長出來,就注定要飛離你身邊,這個道理你始終不明白。」尹真嘴邊浮現一絲冷笑。

  「你還是堅決要拆散他們、你還是堅決要把純從童翔飛身邊帶開、你還是堅決要把純佔為己有,呵,純怎麼受得了?童翔飛更受不了!」

  他的心思隨著尹真的話轉著,她說到哪裡,嚴冰河的回憶就跟到哪裡。

  「所以就在兩年前的今天,一個下雨的清晨,霧還濃著,純跟童翔飛準備再躲到另一個他們說好或還沒說好的地方,山路的崎嶇再加上兩顆慌急的心,霧濃得像一尾白帶魚.正巧往他們眼前游過去,於是,視線模糊了,一個大轉彎來不及減速,輪胎打滑,車子直衝山谷,轟的一聲……就注定他們今天躺在這底下。」

  嚴冰河閉上眼睛,還是看見兩具被火燒黑的屍體。

  兩具屍體抱在一起,他們連面臨死亡的大火也不後悔對彼此的愛,在純的心裡,已完全沒有他了吧!

  嚴冰河是第一個趕到現場跟死者有關係的人,也是在那一刻,他決定讓純跟童翔飛葬在一起。

  純不愛他了,不愛就是不愛了,他在堅持下去做什麼呢?他的堅持只換來一場悲劇。

  「你說的沒錯,是我的固執害死他們兩個。」因為太愛一個人所犯下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其實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承認了自己的錯。

  「冰河,我想……除了純以外,全世界最瞭解你的人就是我了。」尹真大膽的用手勾住他的頸子。

  嚴冰河皺著眉。

  「你錯了,最近,我找到一個瞭解我的女人。」嚴冰河扯掉她的手。

  「我知道。」尹真又硬是把手繞住他的頸項。「我看見你帶她回家,雖然你把房間的窗簾拉上,但是我知道你們在裡面做什麼。」

  「純已經死了三年,我有權跟別人在一起。」嚴冰河的眼睛變成黯淡,灰灰陰陰,風雲變幻。

  「那麼你應該跟我在一起。」尹真將自己美麗的臉孔、纖巧的身材貼近他。

  他吻過千百次純的嘴,比玫瑰花柔軟、比百合花芳香的嘴,當他看到咖啡奶泡的時候,他會想起純的嘴;當他經過麵包店聞到香味,他也會想起純的嘴唇……

  寂寞的午夜,收音機傳來寂寞的探戈舞曲,茶几上有一杯不斷冒著熱氣的咖啡,靠窗的躺椅上坐著一個寂寞的男人,盯著黑夜裡的下弦月,他將已想成純盈盈嫩嫩的嘴唇,他多麼想摘下那彎月亮,放在唇邊親吻……

  「你覺得在純面前這麼做適當嗎?」嚴冰河嚴肅的推開她。

  沒有人能摘下月亮,死去的人不可能復活,即使人間事瞬息萬變,但是還是有些事是永遠不變。

  眼前這張嬌艷欲滴的嘴唇,彷彿是水面上的浮月,是假的!是虛幻的!他才不會被騙!

  「你又以為你對得起純了?」尹真好笑的嘲視著他。「那個房子環繞著許多跟你相愛的純,在每一個角落,都有純的幽魂,你就能安心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

  「我為純做得夠多了!」尹真的話一針見血,他是不安,所以,嚴冰河倒是比較常待在季琳的套房。

  「不夠!永遠都不夠!」尹真的眼神變得淒厲,指控他的聲音比劊子手的刀還毒辣凌厲。「嚴冰河,你害死純,就要一輩子活在純的陰影之下!」

  他害死純……嚴冰河倒退了幾步。

  他止住腳步,陰沉的望著她。「你看來很恨我,既然你很恨我,又為什麼老是要做投懷送抱的事?」

  她要纏著他,她要讓他一輩子都不好過,只要她時時刻刻在他身邊,嚴冰河就沒有辦法忘記純,他要一生都受到後悔跟良心不安的責罰!

  尹真只是飄忽又莫測高遠的一笑,彷彿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道理,他又何必追問。

  這一屆的全國廣告獎頒獎典禮在豪華游輪上舉行,嚴冰河被提名許多獎項,理所當然獲邀出席,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出現,這一次,他跌破公司同仁的眼鏡攜伴參加。

  這是季琳第一次暈船,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坐船的經驗。

  但是她暈得心甘情願、暈得開心甜蜜,當然也暈得昏頭轉向。

  她第一次跟嚴冰河出席公開場合,他把她介紹給他的同事跟朋友,他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多麼悅耳動聽的字眼啊!

  她翼望了許久的幸福終於降臨在她身上,讓她飄飄然如置夢境,但是嚴冰河牽著她的手,肌膚相觸的溫暖,告訴她很真實。

  嚴冰河沒有出乎太多人意料之外的拿到金獎,得獎的是汽車廣告求婚篇,老闆笑得合不攏嘴,當場給他一個價值六位數的大紅包。

  領完獎,嚴冰河離開宴會廳,來到甲板梭巡季琳的身影。

  海風帶著淡淡的鹹味,一陣一陣吹拂她的發間,藍色的大洋一望無際,沒有盡頭,美得讓人有股想跳下去的慾望。

  碧波蕩漾,反映在她瞳心的也是優雅的凌波微步,季琳扶著欄杆,暈眩的享受幸福。

  「季琳。」嚴冰河走近她身邊。

  「還好嗎?」他把手裡的一杯雞尾酒給她。

  「嗯……」季琳點著昏昏的頭,低飲了一口雞尾酒,抿唇笑道:「白蘭地蛋酒。」

  這是由蛋酒跟白蘭地調製而成,因為加人牛奶和蛋,所以可以當做營養飲料來飲用。

  「真可以叫你雞尾酒女神了!」嚴冰河笑道。

  季琳也開心的露齒微笑。

  「你的朋友怎麼說我?」季琳有些好奇又有些擔心的問。

  「一聽你是調酒師,都想嘗嘗你的手藝。」

  「改天帶他們來樂園,我調樂園雞尾酒給他們喝。」

  他帶著強制性的口吻說:「當然,不能調一半及一半給他們喝。」

  「為什麼?」聽著他專制的語氣,季琳唇邊的笑渦更深刻。

  「他們喝了你的一半及一半,又想跟你說心事了怎麼辦?」嚴冰河半開玩笑的說,可是瞳孔深處卻閃著火光。

  「不是每個人的感情路都跟你一樣坎坷的。」季琳淺笑。

  嚴冰河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我也希望能順遂如意。」

  季琳與他十指交握,認真的凝視他的眼睛。「讓我們彼此努力好嗎?」

  嚴冰河湊過去,吻著她被風吹涼的頰,眸光黯淡。

  「尹純比較漂亮。」

  「季琳比較有味道。」

  「尹純比她溫柔,季琳感覺冷冷的。」

  「季琳有個性,尹純弱不禁風,像只依人小鳥,感覺就沒什麼原則,所以輕易就被人拐了去。」

  「季琳只是尹純的代替品,冰河最愛的還是尹純。」

  「拜託!尹純背叛嚴冰河,背叛是最不可原諒的,更何況尹純是跟冰河最好的朋友私奔,我告訴你們這些女人,男人是最不能容許戴綠帽這種事,所以他恨她絕對比他愛她還深!」

  季琳倚著柱子的背面,靜靜的聽著嚴冰河公司的同事談論她跟尹純。

  跟一個死去的人做比較……真怪。

  季琳不願再聽下去,於是走了開。

  月光下,她看見嚴冰河和幾個同業在談話,她不想過去打擾他,決定回到房間。

  第一次在海上過夜,感覺挺新鮮的。

  在吞下兩顆暈船藥之後,雖然太陽穴還是隱隱抽痛,但已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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