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她立刻收拾了幾箱簡單的行李,準備連夜回去秋田。
她想,父母一定很難接受她懷著身孕回老家的事實,但塗了老家,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
父母永遠是愛自己的子女的,就算她犯了什麼錯,她相信父親及母親還是會接納她、諒解她。
當她正準備將行李箱推出門外之際,將人卻突然回來了。
「真央?」見她推著幾箱行李,一副要遠行或是離開的模樣,他怔住了。
真央沒有多看他一眼,在這個時候,她只要再多看他一眼,都可能影響她原來的決定。
「你做什麼?」他疑惑地問。
「回家。」
「回家?」他濃眉一糾,「你是說你要……」
「對,」她打斷了他,「我要離開東京。」
「你說什麼?」他跟她不是都已經說好要一起撐下去,為什麼她現在突然收拾行囊要走?
他趨前阻斷了她的路,「你是開玩笑的吧?」
「誰跟你開玩笑?」她故作冷漠地睇了他一記,「我被公司解雇了,現在我要回秋田去。」
「你被公司解雇又怎樣?」他懊惱地道,「這是你離開的理由嗎?」
「你要聽什麼理由?」她淡漠的眼神直視著他,「我累了、倦了,不想再跟你攪和下去,這樣行了吧?」
將人直覺有異,忍不住對她提出質疑,「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會突然這樣……」
「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說。
「是我母親或是美步又……」
「跟她們無關,」她又一次打斷了他,「是我厭倦了。」
「你說謊。」他難以置信地道。
她眉毛一挑,故作冷漠無情狀,「我為什麼要說謊?你知不知道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就像倒了什麼楣運似的諸事不順?」
「真央……」他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但她的表情太認真。
「我被污辱恥笑就罷了,現在連我拼了幾年的工作也泡湯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為了讓他對她失望死心,她極盡所能地「抱怨」。
「不,」他無法相信她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一定是。「你不會這麼說的……」
「你還不明白嗎?」她故意裝出不耐煩的樣子,「我們結束了。」
將人攫住她的肩,將她扯人了懷中緊擁著,「你不是這樣子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才會這麼說,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將人!」她想掙開他,卻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懷抱。「道川將人廣她吼他。
「菊地真央!」他也吼她。
她陡地一震,怔愣地望著他。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神情嚴肅而認真,「我不會相信你這些話,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看著他這樣的神情,真央的心意幾乎就要動搖。但…她壓抑住自己翻騰的感情。既然要演戲,她就要演一齣好戲。
「你別天真了。」她一臉無情地道,「與其跟你在這兒愛得死去活來還不見得會有什麼結果,不如拿了好處遠走高飛。」
「好處?」他一震。
「沒錯。」她點頭,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起漫天大慌_澳慵業穆墒Π拙峇P丫S諛愀改蓋椎奈f蝸賂L姨腹猺A褽p艂漱A淮蟊是st鴗A餐羚肟c恪!?/P>
「我不信。」他神情凝重,難以置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已經答應了他們的條件。」她說。
「你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她睇著他冷笑,「你根本還不瞭解我。」說著,她推著行李箱就要往樓梯口走。
「真央!」他拉住她,「我不相信你的話。」
她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漠然地道:「你最好相信。」
將人沉吟了一下,像是有了什麼決定似的。「要我相信也行,我要你跟我到我父母面前當面對質。」
「你瘋了?」一聽他要當面對質,她慌了。
「你怕?」他唇角一勾,笑問:「因為你剛才說的都是謊話?」
「不是!」她甩開他的手焦急地就想拉著行李走。
一轉身、腳一踩,她驟然發現自已腳下是空的。「啊?」當她驚覺到,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連人帶行李,她整個人跌到了樓梯下。
「真央!」將人心頭一跳,趕忙衝到樓梯下。
真央坐在地上,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摔疼了哪裡?」他緊張地檢視著她。
「肚子……」她神情痛苦,「我肚子……」
「肚子疼?」見她臉色瞬間蒼白,他警覺到不對。
「忍著點,我送你去醫院。」說罷,他抱起她,飛快地跳上了他的座車。
第十章
在一陣又一陣隱隱的痛楚中,真央漸漸地恢復了意識。
「真央……」她聽見將人溫柔喚她的聲音,而睜開眼,他焦急的、自責的、不捨的臉龐就在眼前。
她覺得全身氣力就像是被抽空了、搾乾了似的,「將人」
將人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你怎麼不告訴我?」
她怔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指的是什麼。
不如怎地,她意外地平靜。因為她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沒了吧?」她淡淡地問。
「真央?」聽見她如此平靜的口氣,將人心裡一緊,「你!」
他無法理解她為何這麼平靜,是他太大驚小怪?還是女人遠比外表看來還要強韌?
「沒了也好,」她別過頭,幽幽地望著窗外,「我還在擔心回去時無法向父母親交代……」
「真央,」他抓緊她的手,「你原本是打算懷著我的孩子回去老家?」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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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不能在一起。」她淡淡地說。
「真央……」他神情凝重地望著她,「你說收了我家裡的好處要離開我……是騙人的吧?」
她淡淡地睇了他一眼,沒有否認。
「你…··」
「將人,」她打斷了他想說的話,倏地轉頭望著他,「我決定放棄了,你也放棄吧!」
「不。」他不加思索且相當堅決。
她凝望著他,眼底閃動著隱隱的淚光。
「不管你要不要、肯不肯,我都已經決定回老家了,我……不會再見你。」她說。
「你不能私自決定一切。」
「但是我累了!」她使出全力,神情痛苦悲哀地道,「我……我很痛苦。」說完,原先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撲簌簌的流下。
見她眼淚直落,將人的心立刻一緊,疼得他下意識地更抓緊了她的手。
痛苦?這就是他在這段感情中唯一帶給她的東西嗎?
他原本是那麼的想愛她、疼她、照顧她,但到頭來,他什麼也沒給她,只有痛苦?
「真央,我……」他痛心地道,「我是真的愛你……」
「我知道。」她含著淚,話聲輕柔,「就是因為這樣,我不想你跟我繼續痛苦下去……」
「我不怕。」
「但是我怕了…·」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再這麼下去,我會崩潰的。」
「真央……」他望著她鬱抑的、無奈的神情,欲言又止。
她撇起唇角,笑得心酸。「我們不會有結果,只會將彼此逼上絕路……」
「不會這樣……」
「別自欺欺人,將人…」她眉心緊擰,咬住下唇,一臉沉痛。
「只要你父親一天不答應,你就不能跟宮尾小姐離婚,不是嗎?」
「我會去求父的原諒。」
「不必了,」她淡淡地一笑,「他求過我了……」
將人驚疑地一震,「我父親他……」
她點點頭,「他求我離開你,我想你一定很難想像他是怎麼求我的……」停頓了一下,她續道:「你相信嗎?像你父親那種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人,居然會為了維護你的名聲及家族的傳統,而向我下跪……」
他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
他父親是個高傲、自尊心極強的傳統日本男人,他……他會向真央下跪?
覷著他的神情,她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你一定覺得不可思議,也於心不忍吧?」她輕聲一歎,「看見你父親,我就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將人沉默不語,不只是因為他太震驚,更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跟母親都刻意將此事對父親隱瞞,他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情的?難道是美步?
忖著,他不覺怒火攻心。
「將人,要是你不放棄,恐怕下次你父親跪的就是你……」她凝望著他,眼底無恨無悔,「你可以嗎?當你父親向你下跪請求,你還可以堅持嗎?」
他一頓,一時之間回答不出。
父親已經沒多少日子好活,就算再怎麼不孝,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讓他老人家牽腸掛肚著他的事。
但是順了父親的意,他就必須犧牲愛情,這……也是兩難。
「我們都年輕,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長,一開始固然會覺得痛苦,但過一陣子……我們就會沒事的。」她平靜地訴說著,就像在談著別人的事般。
「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她幽幽地說著:「我們被愛沖昏了頭,完全看不見事實。縱使你跟宮尾小姐的婚姻名存實亡.但你們是夫妻這件事,畢竟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