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拿了去,這不只值上一百八十兩了。」
他將王板戒拋出,識貨的人,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這絕不是普通的寶戒。
言香兒用手接住後,卻冷笑的丟回,玉板戒在空中又畫出一道絢爛的弧線,落人了原主人的大掌裡。
「我不要銀子,我要你跟我回去做小廝,做找門樓裡的奴才。」她的眉眼裡裝滿了怨恨。
司徒風臉上的表情一凝,向來知曉他身份的人,恨不得巴結。
諂媚者為多,敢這樣當面與他對沖的人少之又少,簡直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
而根據先前來邊疆的陳安所言,暖玉樓裡的老鴇見利眼開,是難以品味形容的好惡之輩。
但若她真這麼貪財愛利,理該是在這個時候奉承他的人,而不是當面與他衝上,彷彿與他有幾世結來的冤仇似的。
看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隨著這個想法湧上,一股有趣的微妙感也慢慢的在他心房伸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都知道他權勢傾天,皇上又委以重任,平時是一呼百諾,就算是朝中的重臣。將軍,也沒有幾個人在 面對面時敢直視著他的眼睛。
更何況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妓院裡的老鴇。
有趣,真的是非常有趣。
「你該不是對我壯健的身體有興趣吧?」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出,話裡刻意帶著嘲弄跟傭懶,那聲調低沉又富有磁性,叫人聞之欲醉。
明明剛才還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他無禮的話一出後,空氣中立刻變得有些曖昧、綺情的味道。
站在後方的小青臉紅心跳的掩嘴笑了出來,而言香兒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對情況的瞬間轉變,馬上就鎮定了下來。
她揚起唇,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顯然對這個下流的玩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我當然是對你壯健的身體有興趣,畢竟你還得替我們挑糞、砌磚、劈柴、種花,若是沒有壯健的體魄,我怕你熬不了三日就要死 了,我一個饅頭可不是要買個廢物回去。」
「真的只有這樣?」
司徒風揚勾嘴角,當然明白當自己要笑不笑的盯著女人看,女人會作何反應,那青衣女子就整張臉羞紅,小女兒嬌態不言而喻了。
不過言香兒不吃他那一套,她開妓院看過的男人可不少,他以為她是三歲小孩好騙嗎?看來這男人根本是個蠢貨。
「收起你臉上無聊的笑,我可不是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看你這作嘔的表情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走吧,就算色誘我,我也不 會讓你好過的。」
她一副不想理會他的表情,轉向身後的小青命令道:「小青,收攤子回去了,晚上還得做生意呢。」
小棒槌目瞪口呆,竟然有人可以無視於主子的笑容,想當初他第一次看到主子笑的時候,心差點從喉嚨裡跳了出來。
主子笑起來,俊得就像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樣,不知迷惑了多少姑娘家,但這個帶頭的姑娘卻好像視而不見。
「走吧,小棒槌。」
司徒風收起了剛才的笑靨,卻露出一抹令小棒槌更加證歎的英挺的笑顏,望著剛才說話姑娘的背影,輕聲道了句,「有趣。」
小棒槌疑惑的抓了抓頭,主子叫他小棒槌已經夠怪夠奇了,現在竟然喚那姑娘「有趣」,看來主子真的有取怪名字的嗜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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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棒槌嗅嗅味道,忍不住小聲道:「好香啊,主子,好多漂亮的姑娘,一個個像仙女一樣。」
暖玉樓是座妓院,裡面的胭脂花粉香味當然濃厚,司徒風家中已有美姬艷妾,根本就不必到外頭妓院尋歡作樂。
但是見了這裡的陣仗,仍是忍不住一怔,看來暖玉樓的老鴇不只嘴巴利如刀刃,就連做生意的手段也不差,要不然不會單憑一個
女子,就能開這麼大一家的妓院。
「喔,主子,你看你看,那姑娘長得好美。」
小棒槌驚呼一聲,比著閣台上的一位姑娘,他雙眼圓睜,眼珠兒差點沒滾下來。
天底下竟然會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家,就連府裡最受王爺疼愛的芙蓉姑娘都沒這麼漂亮、好看。
司徒風微一抬眼,見那姑娘衣裙曳地,天香國色的臉上有著自信跟風華,是個絕世的俏佳人。
「果然很美,看來這個姑娘就是我要找的人了。」想必她應該就是謝波被賣入青樓的獨生女。
在閣台上的羞花,一眼就見到隨著言香兒進來的高大俊朗男子,她對言香兒點點頭,言香兒也對她點頭微笑。
「香兒姐,你身後的這位公子是誰?」
羞花艷媚一笑,眼角的勾惹風情全都留給了司徒風。
言香兒嘴角的笑容凍結,沒想到才一進來,羞花就問起這個男人的來歷,跟著青樓裡的姐妹聲音都靜止,個個眼睛望著她身後的男 人,她不禁在心裡暗罵了聲:
該死,司徒風長得太俊了。
這個男人不過空有一張好臉皮,樓裡的姐妹卻一個個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好像每個都對他芳心暗許似的。
她們究競知不知道若不是這些大官所害,有些人也不會落到在邊疆吃風塵飯。
言香兒撇撇嘴,「這人是賣身給我們的奴才,他叫司徒風,以後有什麼你們拿不動的雜物都可以喚他來拿。」
她忽然不懷好意的往後一瞥司徒風,繼續道:「有什麼不想做的低三下四的事情,也可以叫他做,不管是白日、夜晚都可以使喚他 。」
白日、夜晚都可使喚他,敢情是要他白日不得閒、夜晚不得睡的日夜操勞?果然應驗了古人所說的最毒婦人心這句話。司徒風不禁 心想。
聞言,樓裡立刻爆出一陣竊竊私語聲。
為了折辱他,言香兒還面向他,用手指捻著那張賣身契,故意在他面前晃啊晃,高高在上的語氣不無捉弄。
「這個樓裡就我最大,你跟我的身份是雲泥之差,見著我,眼睛不可直視,不可接近我三尺之內,對裡面的姑娘都得恭恭敬敬以及 服從。」言下之意,當然是對她得更加的恭敬及服從。
司徒風對著她得意的眼光,不禁失笑。
聽她的語氣,看她靈動的雙眼眨啊眨,惡作劇般揚起的嘴角,忽然讓他覺得這位老鴇年紀不大,說不定還比他想的更小,看來,她 上那些濃厚的胭脂水粉,不是為了裝扮美麗,倒像是為了掩飾年紀。
「還有什麼吩咐嗎?」他嘴角噙著笑,顯得恰然自得。
原本他對這個竟敢大膽說他是奴才,甚至視他為無物的女人,著實憤怒不已,但是他現在竟開始期待接下來與她相處的日子,想必 會非常有趣。
況且謝波的女兒又在這裡,而依照皇兄的意思,就是要他找到謝波的女兒,他不如就一邊在這兒玩樂,一邊思索如何贖回謝波那個 漂亮女兒。
見他竟然這麼快就降服,言香兒黑眸裡透出了幾絲的懷疑,但是諒他在她的樓裡也造不了反,也就不擔心那麼多。她輕哼一聲,搖 搖頭,轉身吩咐——
「小青,你帶他們兩個到後院住的地方去,我得準備準備,就快到晚上了。」
小青訝然道:「後院嗎?可是那地方……」
看來那地方鐵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司徒風暗自在心中付想。
「叫你去就去,快點。」言香兒一板臉,讓小青不敢再回話。
青樓妓院,做的就是晚上的生意,她已無心在司徒風身上,開始著手準備營業等事宜了。
而小青帶著他們繞了幾個彎,才來到一問又髒又舊的小屋,小棒槌首先苦了臉哀叫,「這……這要怎麼睡人啊?!」
這屋子雖然不小,但是明顯的久無人住,所以裡面擺了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間徒風貴為王爺,從沒親手整理過東西,現在見這地方又 髒又亂,不禁皺緊了眉頭,這該不會是老鴇整他的第一步吧?
「小青姑娘,沒別的地方可住了嗎?」
聽他說話一貫的傭懶低啞,小青縱然在青樓裡已有一段時間,但從未見過他這樣英挺的男子,因此克制不住悸動的心,更何況這男 子的身份還是位高權重的王爺,真不知香兒姐為何要這般對待他,難道不怕惹禍上身嗎,
「是還有別的住的地方,我看還是別住這兒吧,王爺,這兒請!」
小青帶他們到另外一個地方,這屋子就顯得乾淨多了,小青替他們介紹了環境後,緊咬下唇輕聲問道:「王爺,您不會怪香兒姐吧 ?」
「嗯?」
小青稚幼的臉上露出了幾絲不知所措,「香兒姐只是脾氣一來,要您來當奴才,她這幾日想清楚後,一定會後悔這麼做,我們這兒 的姐妹大多是罪人之後,聽說香兒姐在當老鴇前也受過不少苦,她爹娘及家中其他人都是冤死的,所以她很討厭當大官的人,每每一提 起來就恨得咬牙切齒。」